从前不是流年
文/段飞燕
萨克斯扬起,熟睡中的黎小军匆然下车,举目下都是凝乱的步伐,往左往右,都是不对。拖着行李踉跄地站上电梯,在渐明渐亮的光线里,迷茫地踏上了香港的土地上。
突然没有来由的喜欢上黎明,干净的脸庞,孩童般稚气的笑容。这么些年,未曾,留下岁月的痕迹。
爱情是什么?
一直在问,一直无从回答。
像电影中的两个人,来来回回,都是兜转。 世间变化,片刻已是沧海桑田。只留下黑白片段里,苍惶落魄的相遇。 无论要漂泊至何处,他们总是要回到彼此的地方,回眸中,只那一刻的灿烂,暖人眼眶。
1986年到1996年,十年。
十年时光,浮光掠影,只剩叹息。
1986年,于今,已经从前。
一直都知道, “从前”是我不愿提及的过往,它承载了太多的苍茫与破碎。从前,那是什么样的时光?彼时,我还是温柔如水的女孩,干净的马槽河里依然还留有当日清脆甜美的笑声。时光渐远,怕是怎样也回不到那时的记忆中了。可是,还会不时的有梦袭来,夜夜造访,清晰如昨。
遭遇爱时还太小,可即便要爱,也要爱得轰烈动荡,不顾旁人,只一谓的投入。你平静如水,静谧中透出冷酷的冰冷,你本能的想逃。爱与被爱,隔的何止是一个字!
冬日里,你的拒绝冻僵了我的思维。走在薄冰覆满的马路上,戴了厚厚的棉手套,忽然想起,与你一路而来的两年里,你只一味的向前走,速度之快,全然不曾理会跟在你身后喘息未定的我。
十八的女孩,在某个深夜里嚎啕大哭。
好在,年龄尚轻,爱意尚浅。隔夜,便能笑容以对。
电影里,细细处处都是零散的片断,竟是如此让人欲言又止。期望和失望交替,朋友和爱人的身份模糊不清,他们悄悄的珍视着彼此,惦念着彼此,寄心中沉甸甸的爱意与明月,与一个唱着《甜蜜蜜》的台湾女歌手,但为何就是不言说?不挽留?不再坚决一点?这样,他们就能少些相思的煎熬,少些别离的苦楚,少些惺惺却无法相惜的错过。要是这样,那么,他们至少就不用兜兜转转,就不用多承受一些不能日夜相守的内心悲切了。 相爱至此,想逃也逃不了了。 因为,有着相通的灵魂。因为,他们早在梦里就已默许生生世世了。
黎小军终于开口“我们都失败了”,眼中的伤烛痛了李翘的心,“我要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
终于释然。
而与我们的爱情又在哪里?
有追求的男孩走来。伸出手,那一片掌心的温柔便直达心肺,被牵着手向前走,却还不时的回望,远远的影子投过来,印在脸上,忽然没了表情。你站在不远处,眼眸中的光茫于我依然惊心动魄。没有理由的分手,看着男孩的失落的眼神,此刻,我该是多么心痛。那眼神,也曾从我的眼眸中流出,那时,你是否也曾心痛过?
1993年秋
终是多事之秋
黎小军忽而离港,纽约的街头繁华而热烈,于他,都像是别人的精彩。埋头工作,将爱放逐。不再提及。
旁白中,他给小婷的信中写到“明天我就要走了,第一次坐飞机,我还有点害怕,我本来就不是个勇敢的男人。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是想,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走过的路那么长,小婷,我也难过的。”
至此,已然伤至心髓。
放弃一切既定的生活,背了行囊远走他乡,远远的火车鸣笛声中惊现你的身影,瞬时,悲痛到不能自已。我要如何继续我的旅程,而你又要以什么样的姿态步入我的生活。
断了所有的联系,只离群索居。两年的光景里,我已从温柔的女孩蜕变成冷漠的女子,与爱却是终不愿提。
匆忙的脚步,还是不经意间搜寻到你的身影。
恍然十年,他们相遇于纽约街头,相视的一笑中尽意其中,那简化而淡去的遥远时光里,都是离索和悲愁。
心酸到叹喟。
远远的只见你牵着一个三两岁小女孩的手,在公园的栅栏边看斑马,身旁的美丽女人定是你的妻了。
走过你,挤出笑容与你打招呼,你苍惶中低下头,眼神里有愧意?
来来回回几次相遇,你终究是不多言的。有时,站在道路的两旁,我们相视的眼神只任风儿四处飞扬。有时,只是定定的站着,想要站成一道风景,美丽而优伤。
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每个频道都是泛滥的爱情剧,忽然又想到你。
想来,也许你也曾爱过我吧。那个冬日温暖的午后,升了炉火,坐在沙发两头的我们,隔着炉火看着书,你小心翼翼的伸过手来,轻柔的吻落在我年轻的额头上。
那个吻带着苍桑的味道。于今想来,都是不大不小的伤痛。
你说,你还太小,天地很宽广,你要自由去飞。
你说,你只不过是井底的蛙,不能给我更广的天地。
你说,爱情路很长,必定会有人在那个铺满鲜花的地毯上等着我,而那个人不是你。
只是,你不知道,我需的一直都是你的沉静和安宁,像故乡里的马槽河,干净的潺潺不息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