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天都有哪些突如其来的感悟?
查看话题 >Time Tag:那些意识清晰的疼痛时刻
应该没有人不怕疼的吧。
我从小就很怕。怕打针,怕所有可能会导致疼痛的潜在危险,还会在陪老杨看抗日剧的时候,认真的为自己生在和平年代而庆幸,因为我坚信,如果换做是我被侵略者抓起来,一个刑法都熬不过,立马就会投降。
当然,长大后我依然怕疼。但总有一些事情是避无可避的,比如,生理痛。这是我近几年才开始体验到的(PS:都怪年轻时多啃的雪糕和多吹的空调,还有,多熬的夜?),才终于对记忆里那个因为第一次来例假而疼得满床打滚的小女孩,那个因为生理痛而面色苍白、吃啥吐啥的女同学有了所谓的感同身受。
最疼的时候什么样呢?大概就像肚子里放了一个绞肉机,或者说身体里多了一个引力巨大的黑洞,一点一点吞噬着周围的物体来让自己扩张,身体不愿意,所以双方持续性地对抗拉扯。
而刚好我最近几次生理痛的时候,当时的情境与心理感受都比较特别,相互加深之下,一直印象深刻,所以记录一下。
(一)最漫长的回程
去年春节我难得回了一次老家,然后新冠疫情全面爆发,原计划边走边玩的回程,倒更像一场奔赴未知的逃亡,车程2000多公里,除了始发站住了一晚宾馆,其余时间基本都在车上。
我记得出发的那天早上,会宁在下雪,路上人很少,入目所见是北方冬天特有的苍劲凛冽的样子。
后来坐车无聊,便开始关注新闻,然后听各种报道实时播报着疫情越来越严重的消息,数着窗外同行车道上的车一会儿变多,一会儿变少。
行至天色迷蒙的时候,我们刚从上一个高速收费站出来,也最终决定不找宾馆落脚了,那一片区正好是湖北省附近,地图上用最显眼的颜色标注着的区域。
“你看前面那是什么”,车内原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被明显升调后的声音打断,大家习惯性地顺着前照灯看去,然后很默契地都安静了下来:在公路中间,突兀地躺着一只动物尸体,已经血肉模糊,看体型,可能是只狗。于是,沉默是雾蒙蒙的夜色,是车道上稀稀落落的汽车尾灯,是车窗外不时闪过的黑色山丘,是每个人身上积攒着的身体和心理双重疲惫的短暂释放;沉默是良久的安静。直到车子开出很远一段路,哥哥才缓和气氛似的聊起一些关于用动物尸体驱邪的迷信传说,而我脑子里不停地想起来《釜山行》里那只异变的鹿。
当天晚上我们把车停在湖南省内的某个高速收费站休息,外面下着小雨,同伴们很快就都睡着了,而我则因为刚好生理期来了,试图睡了几次,最终都被逐渐加深的痛感拉扯醒来,然后回忆,思考,想象,就这样将那几天的感受刻在了记忆底片里。
(二) 重要也不重要的破壳日
初中毕业前,我一直是走读生,所以每年生日都能在家里过,每次麻麻都会准备很多好吃的;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从未下过厨的哥哥亲手做了手工拌面给我;那时候挺喜欢破壳日的,因为都和家人在一起。
再后来,高中开始住校、去离家很远的地方上大学、去更远的地方工作,基本每个破壳日家人都不在身边,所以我也就慢慢不热衷于这件事了。
今年的破壳日刚好在女生节和妇女节后,刚好妈妈过来跟我住几天,刚好又处于生理期,结果我7号哭,8号哭,破壳日当天还在哭,至今想起,都觉得那是最近几年最难过的几天了。
8号晚上,我和妈妈争执完(其实不算争执,她都没怎么说,只是不为我所动而已),各怀心事地躺在床上,我一边肚子疼,一边又心里委屈,11点半的时候还没睡着;突然想起来每次生日的时候都会和敏姑娘互相发零点祝福,又想起来她那段时间工作很辛苦,本来就经常熬夜,就想着发消息让她不要等零点了,后来又抱着如果她刚好没睡还能一起聊聊天的心理没有发,于是眼睁睁看着零点过去,再过去,才终于意识到她可能忘记了。本来都是小事,放在平常我一点都不会放在心上,但是那几天真的情绪太down了,所以我越想越难过,开始悄悄抹眼泪,再到后来,眼泪掉得太凶了,忍不住抽泣,才发现妈妈也没睡,她当时只问了一句“你冷不冷”顺便把毯子往我身上盖了盖,就好像我们之前的谈话从未发生过,无动于衷得让人绝望。
那天睡着前,我有想到“死”——这个活着的人很忌讳的词(自身没有任何悲观驱动力,只不过当时哭够了,发散了一下思维),我当时在想,那些因为常人无法理解的抑郁,绝望而坚定赴死的人,他们得是经历了多少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夜,他们的难过和疼痛,身体的和心里的,又都是什么。顺便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有一天想死了会怎么做,然后就想到自己怕疼,肯定不能跳楼,也不能割腕,唯一的可能就是吃药。那么躺在哪里呢?我现在住的是出租屋,屋主跟我我冤无仇的,我肯定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去老家的屋子也不行,周围都是认识的人,会给活着的亲人添很多麻烦;最终想到的是去医院。最后又想到,世界上还有很多对生活满怀爱与希望的人由于身体疾病活不下去,我如果能把器官都捐赠了,那也算是一个有意义的结尾。但是我不想留在广东的医院,我想去北方。想到这里,才终于安稳睡去。
(三)能一起简单的吃饭,睡觉,虚度时光就很好
原计划清明假的头天晚上就过去佛山的,结果出行的人太多了,没约到车,于是哥哥和爸爸一大早就过来接我。
到的时候,发现生理期来了,而且不无例外的很疼,走路都直不起腰来,在床上躺着一直出虚汗;中午吃饭的时候,刚吃一口就觉得恶心,我又不想说自己吃不下,于是嬉皮笑脸地给爸爸分了一大半,又在爸爸吃完离桌后给妈妈夹了一大筷,完美空碗。
想想真的很久没有像这样可以毫无顾忌地让别人吃自己吃不完的东西了,像回到了小时候,不禁感叹果然只有在爸爸妈妈面前我们才永远有机会当一回小孩。于是那几天的日常就变成了,一家人一起吃早餐,逗娃,买菜,做饭,继续逗娃,前提是嫂子的厨艺真的很不错,以及我是那个啃一根玉米就能身心满足的人。
那天在朋友圈看到一个并不相识的人发的一条动态,心里猛地一惊,他写道: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配图,简单的字,满满透着难过。
那种难过也一瞬间击中了我,我望着句末的那个句号跑了很久的神。
说真的,以前几乎从未想过这件事,每次偶尔在梦里梦见相关情节,第二天都要赶紧打电话告诉他们,等到那句笑着说出来的“没关系,梦都是相反的”的安慰,才算终于抚平了梦境中的难过,于是生活中便不会再想起。可是,时间从来不会等人。
这样一想,便觉得以前那些对爸爸妈妈所表达的爱的方式的纠结与执念都不重要了。
一家人一起简单的生活,一日三餐,饭后去遛个公园,逛个花市,虚度时光就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