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德·休斯《乌鸦》补译(4)
乌鸦把自己画成一幅中国壁画(Crow Paints Himself into a Chinese Mural)
草在它的草丛中扎营 拿着长矛与旗帜,夜幕降临。
一个幽灵来了 他身上的条纹细密如一个水箱 被扭成湿纸板的形状 而所有船员咧嘴大笑 仿佛在拍结婚照 被烧焦,挂着黑边,在潮湿的灰烬里——
我薄薄的鞋底颤抖, 硫磺色的冲击波经过此地,那可怕的强光。 人们惊惶奔逃,咳嗽,跌跌撞撞。 (画面模糊,甚至眼睛也颤抖) 树木咳嗽着摇晃着, 大蜥蜴飞跑而过,昂着头, 马群也在冲向自由。 草丛与草丛之间土地的裂隙 也在我的双足之间,像一张试图说话的嘴, 这个球体死去的心脏与肠子 试图说些什么,对抗重力, 一个方才死去的神依旧温暖的,停滞的大脑 试图说些什么 对抗它浓稠的死亡, 这颗行星屡遭殴打,涂满鲜血,失去形体的头颅 试图说些什么, 它在出生之前就被砍去 滚入太空,嘴巴粉碎了 而舌头仍在动 要去寻找母亲,在群星与血沫之间, 试图哭泣—— 一只黑鸟坐在李树上 不停抖动它的嗓音。
我也是个幽灵。我是一个 伟大将军的幽灵,在我的象棋前沉默。 一千年已过去 我用手指拨出一步。
黄昏等待。
长矛,旗帜,等待。
乌鸦与大海(Crow and The Sea)
他试图忽略大海 但它比死亡更大,正如它比生命更大。
他试图和大海说话 但他的大脑关闭了,他的眼睛从它身上退缩像碰上了明火。
他试图同情大海 但它把他推开——就像一个死物把你推开。
他试图憎恨大海 但立刻觉得自己像只脏兮兮,干巴巴的兔子落在多风的悬崖上。
他试图和大海呆在同一个世界里 但他的肺远不够深邃
而他欢快的血滴从肺里溅出 像滚烫火炉上泼溅的水。
最终
他转过身,他离开了大海
而那上十字架者动弹不得。
真相杀死所有人(Truth Kills Everybody)
于是乌鸦找到了普罗透斯——在阳光下蒸发。 散发海底生长物的恶臭 像地球排污口的塞子。 他在那里躺着——打着饱嗝。
乌鸦猛扑过去将爪子深深扣入其中——
变成了脚肿的名人阿喀琉斯——但他抓住了它 一条瞪着眼的鲨鱼的食道——但他抓住了它 几条摇动的眼镜蛇围成的圈——但他抓住了它
一根裸露的高压线,2000伏—— 他站在一旁,看着他的身子变蓝 他抓呀抓
一个尖叫的女人,他扼住她的咽喉—— 他抓住了它
一个脱落的钢制轮胎向悬崖边缘弹去—— 他抓住了它
一箱珠宝拖进一道黑暗的深渊——他抓住了它
一位升起的炽天使的脚踝——他抓住了它
基督那颗火热跳动的心脏——他抓住了它
地球,缩成手榴弹大笑
他抓住它他抓住它他抓住了它
砰!
他被炸成虚无。
乌鸦与石(Crow and Stone)
乌鸦很敏捷但必须小心 他的眼睛,两滴露珠。 岩石,地球的胜者,笨重地向他走来。
没必要详细描绘一场战斗 石头自己的攻击无特色可言 与此同时乌鸦却变得更加敏捷。
太空不寻常的竞技场,无比兴奋, 千百万年来都在为这对角斗士欢呼 他们的斗争仍在回响。
但到目前为止石头已化作一粒尘土——徒劳的飞舞, 而乌鸦已变成一个怪物——他仅仅眨了眨眼 就把地球抓入恐惧。
而那些尚未被杀死的人 无助地嘶鸣 他们才刚刚出生。
蛇的圣歌(Snake Hymn)
花园里的蛇 若它不是上帝 便是亚当鲜血的 滑动与推助。
亚当体内的鲜血 滑入夏娃—— 它是永恒之物 亚当爱的诺言。
夏娃体内的鲜血 滑入她的子宫—— 在十字架上打成结 它没有名字。
没有其他事发生 不死的爱 摆脱无数张面孔 与剧痛的皮肤
悬挂起来,一个空的外壳 仍没有受难 染黑花园 染黑蛇的圣歌。
一瞥(Glimpse)
“哦,树叶,”乌鸦唱到,颤抖着,“哦,树叶——”
一片树叶的边缘触到了他的喉咙 将之后的议论斩首
尽管如此 哑口无言的他继而望向树叶
穿过上帝的头颅随即被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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