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时代青年的自毁日记 (1)
地铁即将到达时,隧道深处会发出贪婪的风声,像是肚子里饥饿的蠕虫,将无数垂头丧气的人收入腹中。我也是心甘情愿被缴械的一员。缠成一团的塑料袋,被打撒在地上的麦当劳可乐,藏在黑色鞋子里的袜子破洞,反而让我对于“活着”产生了清醒的意识。
我在做什么,我爱做什么,我要去哪。当我只有勇气把这样的问题藏在文字密码里时,很难在现实中保持清醒。在无数人热爱的现实里,大家擅长铭记我做了什么,我可以做什么,还要我做什么。如果说原始的社会是一群无序的猴子自找快乐,现在就是一群有序的蚂蚁忙碌地忘记快乐。
就是在这样一辆开往黑暗的地铁上,有一个男孩,他提着床单包裹的行李,盯着我。在黝黑的皮肤中,一双非常明媚的眼睛引起了我的注意;如果生在聚光灯下,他会得到多少爱?可现在他像我,发油的刘海上凝着太阳晒干的汗。而自己的味道,那独特的来自乡村的味道,既换不来欣赏,也没惹来厌恶。我的鼻子里充斥着电子冒烟的气味,那些人的手指有规律的戳着黑色屏幕,冒茧的皮肤尽情享受着摩擦,眼角贪婪的皱纹透露着他们口罩后淫荡的笑意。我闭上眼睛,我知道,错过的一通电话,还是发送失败的一条信息,都隐藏在空气的电波里,多少人的悲喜被你我呼吸...
突然,我跟着那男孩下了车。
你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我从不是会跟踪性吸引对象的猥琐类型。更何况那男孩紧张不安的手指无法带给我任何对青春少女的溺想。但是,我发现他身上有一种让我深深共鸣甚至恐惧的气质。有的时候我们渴望平静,但有的时候海面上没有点浪花却让人膈应。当人群中两个人的目光对视过,而其他人都在低头时,一种沉睡的震动可以让你的指尖胀痛。现在我渴望海啸。
我从没有跟踪过任何人,所以原谅我技术的生疏。我想这份突如其来的勇气可能仅仅源于我对类似邪典电影的喜爱。但一般对人性有基础认识的创作者都会安排跟踪者与对象间保持一定距离,我也知道。尤其当你的主人公像我一样,瘦高、留着淡红的长卷发、穿着薄荷香气的花衬衫时,让他躲避被跟踪对象的注意简直是件可笑的事。可是此刻我和那男孩的距离竟然不过1米。我贪婪的好奇心不断驱使我缩近我们间的距离,那个奇怪的震动在我的体内要爆炸了。我的手指开始不自觉的颤抖,像准备上台演讲的紧张男孩,该死,怎么会想到如此落俗的画面。
相比之下,他是那样的淡定。脑袋像是钉住的,步伐像是编程的;盯着他的背影,我陷入了另一个层面的真实,那种让人无法轻易相信的真实。他要去哪?他有家么?他的家人更爱他、还是爱他可能带来的未来?天,他的家里会不会布满了灰,墙壁上爬着生动的裂纹;如果我靠在墙边上,甚至可能听到壁虎做爱的声音;他的父母会不会长着黑色的脚,牙齿又有几颗……我感觉我好像没有一颗骨头不是痒的,好希望有万吨重的巨石突然压在我身上。怪不得孙悟空甘心躺了五百年,我好羡慕他的遭遇。
走过了长长的白色隧道,他突然拐角进入了黑色的卫生间。好扫兴。我只好站在卫生间的门口,不停地拽着自助的厕纸。呵呵,你不要想了。再愚蠢我也不至于走进去,连小学生写剧本都不会出现这样的漏洞,那样我和我的跟踪对象就打了个正着。可是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出来,这已经远远超于我对于不正常的理解。妈的,我走进去了。
我低下头,公厕地上的液体味道让我大脑一时短路。所幸我终于看到了那双鞋,他一直没有动,我惊喜地走进了另一只隔间,打算暂时隐藏起来。
“噔!噔!噔!”突然我听到了旁边隔间里敲墙的声音。
(未完待续。有人想继续读么?如果有的话我就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