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之 沿卢瓦尔河谷踏上归程
至此，法瓦尔热的行程也已经过半。
离开南法后，他先向西北前往波尔多，再顺卢瓦尔河谷横穿法国中部。最后一段旅程经过了图卢兹、奥尔良、布卢瓦、第戎等重要城镇。不过比起欣赏沿途美景，他的归乡之心更为迫切。
第四站：西南要地图卢兹
离开罗讷河三角洲地区后，法瓦尔热走过一连串风光优美的小镇，也产生了一连串的失望。没几个小镇有书店，即使有，生意也太小，不值得从像纳沙泰尔这么远的地方订货。《百科全书》曾经在有些地方（如冈日、佩兹纳斯、贝济耶和卡尔卡松）卖得相当好；有几家书商（如佩兹纳斯的菲济耶、卡斯特尔的勒波蒂埃）被评为“佳”，并且答应向纳沙泰尔出版社本部寄订单；不过，《出版年鉴》上出现的书商名单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这里存在一个密集的经销商网络。例如，卡斯泰尔诺达里镇列出的两位是小店主，只是作为副业卖几种书，主要是宗教礼拜仪式用书，而卡尔卡松的让·贝斯，在疑似中风导致失声后，便不再做生意了。所以法瓦尔热对这些小镇都是一掠而过：佩兹纳斯，有着华丽的古建筑；贝济耶，它那14世纪的大教堂，在去纳博讷的路上老远就能望见；卡尔卡松，有要塞的城市，矗立着53座巍峨壮观的塔楼。法瓦尔热也许品尝了佩兹纳斯的小馅饼（在卡斯泰尔诺达里下馆子，但他可能没尝到烩什锦这道菜，因为时令已经过了），不过，品尝菜肴和观赏风景这些内容是不会出现在他的日志中的。
从马赛到图卢兹的旅行期间，他记下的唯一一条个人评论是有关气候的：下雨。在他到达卡尔卡松之前，就开始下起倾盆大雨，但是他很开心，因为被炎炎烈日烧烤了那么久，人和马都快被烤焦了。9月11日或12日，法瓦尔热终于到达了一个有潜力的图书市场：图卢兹。
图卢兹（有54,000名居民）从各方面看都需要一个繁荣的图书市场——这个城市是从地中海到大西洋遍布法国西南部的各条通道上的一个战略要地；它在丰饶的产粮区具有商业中心的作用；它拥有一个高等法院、一所规模庞大的大学、两所学院，以及众多行政管理机构和宗教机构。然而，这里的图书贸易并非像人们所预料的那样繁荣。1764年的全面调查报告显示，该市的24家书商都很值得尊敬，但生意都不是很兴旺：“他们中没有人发大财，因为图书贸易在该市颇受限制。”
第五站：踏上归程
法瓦尔热仍在为他的好马开心，匆匆忙忙往家赶。他一路向东，穿过法国中部地区，沿途有最美丽的法国乡村风景。从卢丹到索米尔、希农、图尔、昂布瓦兹、布卢瓦、奥尔良和第戎，他行经葡萄园、牧场和矗立着城堡的河岸。可惜时下正值11月份，寒意袭人。葡萄藤上的葡萄已被摘尽，许多城堡正在沦为废墟，而道路还是那样崎岖不平。
法瓦尔热路过的风景会让人想起16世纪的辉煌荣耀，当时的卢瓦尔河谷是王国的中心。国王们把他们的宫廷从一个宫殿迁到另一个宫殿，而他们的生活方式也随之传播开来。这些生活方式最终就认定为法兰西文明本身——礼仪、殷勤、优雅、崇尚美食美酒，以及对语言的驾驭，最后一点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卢瓦尔最伟大的作家弗朗索瓦·拉伯雷。然而，这种社交礼仪并没有延伸到精英之下的各社会阶层，或许对于法瓦尔热就很陌生。在拉罗谢尔他告诉过让·朗松，他什么艺术天赋都没有，当然也没有任何能在有产者客厅里炫耀的优雅举止。从他的信件判断，他心心念念的事就是在开始下雪前赶回纳沙泰尔。
· 第戎
第戎拥有厚实的椭圆形城墙和四座大门，法瓦尔热通过其中之一入城。他沿着两旁种植了榆树和椴树的宽阔街道进入了市中心，那里坐落着一些书店。城里有众多宏伟壮丽的建筑物，屋顶上铺着绚丽多彩的瓦片，建设年代可追溯到15世纪勃艮第公爵的鼎盛时期。另外还有许多联排楼房，都是最晚近的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从一个出版商的角度看，第戎的贸易似乎有一种令人愉悦的平衡：葡萄酒桶运出去，书籍货包运进来。当然，这种说法太简单了，没有考虑到第戎经济的复杂性。除了葡萄酒，第戎还做小麦、纺织品、铁器和镜子等方面的生意。作为外省首府之一，第戎还是个图书贸易中心，因为它拥有门类齐全的各种机构，包括一所高等法院、一所间接税法院和一所审计法院、一座总督府、一所拥有大型法学院的大学，以及一所学会，它们都是书店的重要客源。
· 贝赞松
任何人从第戎旅行到贝赞松（96公里）和弗朗什–孔泰的其他地方，都知道景色变化是多么显著。草地取代了葡萄园，丘陵变成了高山，山谷两旁切成悬崖峭壁，幽深的谷底奔腾着湍急的溪流。我们想象不出法瓦尔热是如何穿越的，这不只是因为他没有描述过，而且他在离开第戎后，就完全停止写信了（他很快就会回到纳沙泰尔，可以就最后一段旅程进行口头汇报）。他的日志显示，他在去贝赞松的途中穿过多勒，然后就沿这条路越过汝拉高原到达蓬塔利耶（62公里），接着从那儿沿着塔威山谷向下，回到纳沙泰尔（58公里）。
终点即起点。让–弗朗索瓦·法瓦尔热的法国之行没有正式的结束时间。他在1778年11月底或12月初的某一天回到了纳沙泰尔，过程平淡无奇——没有仪式或庆典，可能只是和出版社的职员们一起开个会，然后跟家人碰上几杯酒。
短短“五一”假期，我们已在文字和图像中跟随法瓦尔热走了五个多月，走过了1900多公里。虽然这是一场发生在18世纪的旅行，但沿途经过的风景与建筑，似乎被时间封印，今日看来依然完好如旧。那些记忆和历史随时光沉睡，静待着今人去探索、去发现。
The end
本文摘编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