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
木木美术馆看莫兰迪的展览,看到一首诗歌,很喜欢,叫《无限》
“这荒僻的山岗
对于我总是那么亲切,
篱笆遮住我的目光
使我难以望尽遥远的地平线。
我安坐在山岗
从篱笆上眺望无限的空
坠落超脱尘世的寂静
与无比深沉的安宁,
在这里,我的心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我倾听草木间轻风喁喁细诉
这幽微的风声,
生气盎然的时令,它的乐音,
同那逝去的季节,
同那逝去的永恒,
一起在我的脑中盘桓。
我的思绪就这样
沉落在这无穷无尽的天宇;
在这无限的海洋中沉没
该是多么甜蜜。”
诗人叫贾科莫·莱奥帕尔迪,看名字像是一个墨西哥人,反正肯定不是现代诗,回来查了百度,是意大利十九世纪的诗人。这首诗歌是他21岁的时候写的。
喜欢的东西大概都是内心的写照,诗歌荒芜,清冷,淡然,但是又有一种对生活的无限眷恋和向往,尤其喜欢那句“在这无限的海洋中沉默,该是多么甜蜜”——我真的有在无限的海洋中沉没的经历,抬眼望不到的海平面,太阳从遥远的地方折射,寂静如宇宙般辽阔,我从来没有对深海世界产生过恐惧,到是一种归家的安全感,好像孩子回到了母亲的羊水。有时候我忽然撒手,不再去控制BCD的升降,想沉入无边无际的海底,随便葬身于哪里,不知归处,融入自然。
扯远了,诗歌的好处在于,每个人有不同的解读寄付于此,从而隐射出“你到底渴望”什么,毕竟,读诗是这个社会最无用的东西,还在读诗的人,大抵是在寻求一种答案。
5月立夏这天,读到这首诗歌,天气很好,太阳落山时,远处的建筑物投射出漂亮的影子,那是北京少见的蔚蓝天,树叶沙沙作响。我忽然听到了大片的蝉叫,问J,是蝉叫吗?她非常确认的点点头说,是啊。
我只是有些惊讶,夏天难道真的来了?
倘若我们时而雀跃,时而忧伤,时而平静,时而激荡,时而骂着—爱是来自地狱的狗,时而称赞—爱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樱桃树,到也不算是什么太大的自相矛盾。
去年我看了非常厉害的一本书,是牛津大学人类学教授项飙的《把自己作为方法》
在被问及一个人的自我认知是如何形成时,他大意再说,平衡自己的历史来源和自己现在的行动,这是真正的英雄。真正的英雄不是改变世界,而是改变自己生活的每一天。但很遗憾,在现代性之下,“边缘”和“中心”变成了一组对立关系,中国人又有那么强的中心情结,觉得边缘的生活不值得过,造成极大的焦虑,权力和资源过于集中。
边缘的生活是什么—也许是生活的别面,有风,有雨,有暗淡,也有灿烂。但唯独没有世俗意义的成功,那种可被衡量的极其确定的社会规则。
所以矛盾也并不可怕,走进人海,去实践,去体会,做世俗意义的人类学家。
喜欢《无限》的另一句
“同那逝去的季节,
同那逝去的永恒,”
也是同样的意思吧,逝去便等于了永恒,尚未逝去的不值得被赋予价值和意义。
那么于此看来,还有什么值得恐惧的呢?
如万马呼啸的狂风的深夜,在此刻,亲爱的,也请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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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yVera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21-10-09 20:0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