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关于中国文化
中国人津津乐道的天人合一,在黑格尔看来是最幼稚的状态。
他认为,各个民族的宗教有个从低向高的发展,宗教的本质是绝对精神,他是绝对精神自身的演动。
从原始的巫术意识,到基督教完成(因为基督教在黑格尔看来,是绝对精神在感性表象的表达,而哲学尤其是黑格尔的哲学,则是其概念形式的表达)。
而在中国的宗教之中,精神和自然是直接合一,精神并没有达到自明,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超越于自然的,他是自由的人格。因此他就把自己看成是自然的。
精神唯有从这种自然意识之中觉醒出来,回归自身,才能意识到自己是超越于自然的自由精神,这就演动到巴门尼德的存在理论,从而把感性世界和理念世界分裂开,体现出精神的超越性。并且巴门尼德的存在理论,体现出了理性的一个基本特质,即要求直接确定性(即逻各斯精神,必须是可说)
而在希腊人和犹太人那里,精神开始意识到自己是自由的,自觉到自己是超感性,感性事物恰恰要受到精神规定的,然后再回归自身,诞生了基督教。
正因为如此,中国哲学始终没有进行纯粹理性的思维,他所有的概念范畴都是具有某种神秘性,无法摆脱感觉。
正因为如此,中国的宗教,都没有能力洞察到精神在自然之上的独立性和自由性,总是伴随着神秘性和感觉,精神认为自己是自然的,这种精神由于没有理性的束缚,只能凭借着想象力,产生各自神秘性。 通过黑格尔的论述,不难发现中国思维之中的两个特质。
其一、无法摆脱感性,推崇与自然合一的原始天人合一理论。在这种观点之下,必然不可能诞生科学思维。近代科学是建立在两个基础上,即古希腊的哲学思维和上帝的绝对精神的支配下。
可以说,如果仅仅只有古希腊的思维,也难以诞生出近代科学。近代科学必须经历基督教的一番洗礼,才能诞生。
原因在于,基督教的理论,以完全精神和自然的分裂作为基础的(即上帝道成肉身,无中生有。而古希腊人还是残存着一种天人合一的观念,譬如说斯多亚学派),精神超越于自然,自然反倒成为了一种精神的被统治物。也正因为如此,要完成近代科学,只需要把这个基督教内在化,把自然独立出来,受到人的主观性控制,这就产生了启蒙时代的语言,知识就是力量。也就是人充当了上帝,这是现代性所有问题的症结所在。
所以,真正使得西方摆脱中世纪,不是文艺复兴,而是宗教改革,宗教改革的作用是怎么强调都不为过的。而在中国,乃至于西方之外的一切民族,都无法诞生科学,不仅仅是中国,包括犹太民族。
中国的问题很显然,由于固守天人合一的观念,这种超越性,仅仅是空洞的,是形式上的超越(譬如说道、空)。由于他缺乏真正的超越性,导致他总是陷入抽象的神秘直观之中,也难以完成精神和自然的二元分裂。
其二、由于无法摆脱感性,导致他的哲学的真正落脚点是情感或感性意义上的直观。
譬如说,假设中国存在道德形而上学,那么这个形而上学的根基在哪里呢?就是在于情感。也就是发自心中的一种情感。
比如说,宰我问孔子,为什么要守丧三年,孔子回答说
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曰:安。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
“宰我问:父母死了要守丧三年,从上古行到现在,很古老了。三年什么都不能动,结果什么都坏了,像稻谷一样,旧的割掉了,新的又长起来,钻燧改火,时令也改变了,岁月换了,我看守丧一年就够了。
孔子说,父母死了,你认为过了一年就可以去听歌跳舞,你觉得心里安吗?宰予说,安啊!孔子说,你心安,你就照你的办法去做吧!一个君子,父母死了居丧,内心思念的悲愁,吃饭都没有味道,听到音乐也不快乐,睡觉都睡不好,所以三年之中,没有礼乐。我现在问你一年能不能心安,你说能心安,那你去做好了,不必要提倡改为一年。于是孔子告诉其他同学,宰予这个人一点良心都没有。他说,小孩子三岁才能离开父母的怀抱。所以三年之丧,就是对于父母怀抱了我们三年,把我们抚养长大了的一点点还报。这是天下人类都一样的。宰予没有三年怀念父母的心情!”
实际上宰我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你的道德建立在什么基础上,孔子说建立在心安基础上。那么什么是心安,就是一种情感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