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百年孤独.加西亚·马尔克斯.
《百年孤独》 加西亚·马尔克斯 南海出版公司
为了完成阅读报告,在豆瓣开了这个玩意。不写在word文档是因为觉得占内存(其实根本也没多少),并且记录在互联网上的话将来就算换了电脑也能保存。
文中摘录与想法
1.【P6】于是,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将三十枚多卜隆金币投入一口坩埚,与铜屑、雌黄、硫黄和铅一起熔化,然后倒入盛满蓖麻油的锅里用旺火煮沸,直到熬出一摊发出恶臭的浓浆,看起来更像是劣质的糖浆而非美妙的黄金。在令人忐忑和绝望的蒸馏过程中,经过与七种行星金属冶合,再放入玄妙的水银和塞浦路斯的硫酸盐中炮制,又用猪油替代萝卜油回锅熬炼,乌尔苏拉宝贵的遗产最后变成一坨碳化的油渣,死死粘在锅底。(细节描写与魔幻主义
2.【P7】从前,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好像一个年轻的族长,经常告诉大家如何播种,如何教养孩子,如何饲养家畜;他跟大伙儿一起劳动,为全村造福。布恩迪亚家的房子是村里最好的,其他的人都力求象他 一样建筑自己的住所。他的房子有一个敞亮的小客厅、摆了一盆盆鲜花的阳台餐室和两间卧室,院子里栽了一棵挺大的栗树,房后是一座细心照料的菜园,还有一个畜栏,猪、鸡和山羊在栏里和睦相处。他家里禁养斗鸡,全村也都禁养斗鸡。
3.【P10】此后的十多天,他们从未见到太阳。地面变得柔软潮湿如火山灰,林莽日益险恶,鸟儿的啼叫和猿猴的喧闹渐行渐远,天地间一片永恒的幽暗。在这潮湿静寂、远在原罪之先就已存在的天堂里,远征队的人们被最古老的回忆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们的靴子陷进雾气腾腾的油窟,砍刀斩碎猩红的百合与金黄的蝾螈。整整一个星期,他们几乎没有说话,只借着某些昆虫发出的微弱光亮,像梦游人一般穿过阴惨的世界,肺叶间满溢令人窒息的鲜血味道。他们无法返回,因为辟出的道路转瞬就被新生的植物再次封闭,其生长速度几乎肉眼可见。
4.【P10】在蕨类和棕榈科植物中间,静静的晨光下,赫然停着一艘覆满尘埃的白色西班牙大帆船。船向右侧微倾,完好无损的桅杆上还残留着肮脏零落的船帆,缆索上有兰花开放点缀其间。船身覆盖着一层由石化的鲫鱼和柔软的苔藓构成的光润护甲,牢牢地嵌在乱石地里。整艘船仿佛占据着一个独特的空间,属于孤独和遗忘的空间,远离时光的侵蚀,避开飞鸟的骚扰。远征者们在船内仔细探查,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只见一座鲜花丛林密密层层地盛开。
5.【P12】“我们还没有死人,”他说,“只要没有死人埋在地下,你就不属于这个地方。”
6.【P16】但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没有理睬,他正为这无可置疑的奇迹而迷醉,那一刻忘却了自己荒唐事业的挫败,忘却了梅尔基亚德斯的尸体已成为乌贼的美餐。他又付了五个里亚尔,把手放在冰块上,仿佛凭圣书作证般庄严宣告:
“这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
7.【P18】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凭着十九岁的轻狂,一句话就解决了这个难题:“我不在乎生下猪崽儿来,只要能说话就行。”
8.【P20】 “你生下蜥蜴,咱们就抚养蜥蜴,”他说。“可是村里再也不会有人由于你的过错而被杀死了。”
这是一个美妙的六月的夜晚,月光皎洁,凉爽宜人。他俩通古未睡,在床上折腾,根本没去理会穿过卧室的轻风,风儿带来了普鲁登希奥·阿吉廖尔亲人的哭声。
9.【P23】 何塞·阿尔卡蒂奥感到骨头里充满了泡沫,并伴随着一种无力的恐惧,以及哭泣的强烈欲望。女人没有给她任何暗示,但何塞·阿尔卡蒂奥整夜都在烟味中寻找她,那气味本是从她腋下溢出,也渗入到他的皮肤里面。他想一直和她在一起,想让她做自己的母亲,想永远待在谷仓里,想听她说“好家伙”,想让她再一次摸自己并对自己说“好家伙”。
10.【P30】刚一触碰,女郎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仿佛一盒多米诺骨牌哗啦啦一阵混响,她的肌肤在苍白的汗水中融化,她的眼睛盈满泪水,她的整个身体发出悲惨的哀叹,散逸淡淡的淤泥气味。但她以坚强的性格和可敬的勇气承受住了冲击。何塞·阿尔卡蒂奥感觉身体悬空,飞向极乐之境,心灵融化在柔情色欲的泉源里,那情欲涌入女郎的耳朵,又从她的口中变成语言涌出。
11. 【P35】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担心他过于专注,认为他或许需要一个女人,便给了他家里的钥匙和一些零钱,奥雷里亚诺却用钱买来盐酸配制王水,还把钥匙镀了层金。不过他的古怪之处与阿尔卡蒂奥和阿玛兰妲相比又算不得什么,那两个孩子早就开始换牙,却依然整天跟在印第安女人后面,顽固地不肯说卡斯蒂利亚语而只说瓜希拉土语。“你有什么可抱怨的,”乌尔苏拉对丈夫说,“有发疯的父母就有发疯的儿女。”
12.【P38】但印第安女人向他们解释,失眠症最可怕之处不在于让人毫无倦意不能入睡,而是会不可逆转地恶化到更严重的境地:遗忘。也就是说,患者慢慢习惯了无眠的状态,就开始淡忘童年的记忆,继之以事物的名称和概念,最后是各人的身份,以至失去自我,沦为没有过往的白痴。
13.【P40】 那些想睡觉的人,不是因为疲倦而是出于对睡眠的怀念,试遍了各种消磨精力的方法。他们聚在一起不停地聊天,一连几个小时重复同样的笑话,甚至把阉鸡的故事演化到令人无法容忍的地步。那是一个讲不完的故事,讲故事的人问大家要不要听阉鸡的故事;如果大家说“要”,他就说没让大家说“要”,而是问大家要不要听阉鸡的故事;如果大家说“不要”,他就说没让大家说“不要”,而是问大家要不要听阉鸡的故事;如果大家都不说话,他就说没让大家不说话,而是问大家要不要听阉鸡的故事;而且谁也不许走,因为他没让人走,而是问大家要不要听阉鸡的故事。就这样继续下去,整夜整夜重复这一恶性循环。
14.【P41】就这样,人们继续在捉摸不定的现实中生活,只是一旦标签文字的意义也被遗忘,这般靠词语暂时维系的的现实终将一去不复返。
15.【P41】 各家各户都已写好用来记住物品和情感的简要说明。这套做法需要高度的警醒和坚强的毅力,因而很多人选择了向虚拟现实的魅力屈服,寄情于自我幻想,这纵然不切实际却更能与人安慰。庇拉尔·特尔内拉在这场造梦运动中出力最多,她成功地将纸牌算命从推演未来应用到追溯过往。借助这一方法,失眠者开始生活在由纸牌萌生的模棱两可的世界中。在模糊的追忆中,父亲是四月初到来的肤色黝黑的男人,母亲是左手戴金戒指肌肤呈麦色的女人,出生日期则简化为最近一个有云雀在月桂树上啼叫的星期二。
16.【P47】乌尔苏拉忽然意识到家里已人满为患,儿女们即将成婚并生儿育女,到时势必会因为屋子拥挤而离开家门。于是她取出长年辛劳攒下的积蓄,又从顾客那里预支货款,着手扩建家宅。她准备修建一间正式的客厅,一间更舒适通风的起居室,一间能摆下十二个座位的餐桌、容纳全家人和所有宾客进餐的饭厅,九间窗户都朝向院子的卧室,以及一条带扶栏的长廊,扶栏上有盆栽的欧洲蕨和秋海棠,能借着玫瑰花园遮挡正午的阳光。她准备扩建厨房,砌起两座炉灶,拆掉庇拉尔·特尔内拉曾在里面为何塞·阿尔卡蒂奥算命的那座旧谷仓,盖一座比原来大上两倍的新仓,保证家里永远不会缺粮。她准备在院子里的栗树荫下分建男女浴室,在院子深处建一座大马厩、一间铁丝网鸡舍、一个奶牛棚和一处四面开放供迷途鸟儿自由栖息的鸟舍。
17.【P56】她将一把把泥土藏进口袋,一边传授女友们最繁难的针法,谈论其他不值得自己为之吃下石灰墙皮的男人,一边趁人不注意一点点吃掉,心中涌起既幸福又愤怒的迷乱感觉。这一把把泥土使那唯一值得她自卑自贱的男人不再遥远也更加真切,仿佛从他脚上精巧的漆皮靴在世界另一处所踏的土地传来矿物的味道,她从中品出了他鲜血的重量和温度,这感觉在她口中猛烈烧灼,在她心里留下安慰。
18.【P58】蕾梅黛丝在下午两点令人昏昏欲睡的空气中,蕾梅黛丝在玫瑰无声的呼吸中,蕾梅黛丝在蠹虫如沙漏般的暗地蛀蚀中,蕾梅黛丝在清晨面包的热气中,蕾梅黛丝无所不在,蕾梅黛丝无时或缺。(这一段还蛮有意思的。哥哥和妹妹都是第一次萌发爱意,且两人都为思念所折磨,一种奇妙的默契。然后这一段是哥哥对雷梅黛丝的思念。
19.【P58】乌尔苏拉惊诧之下撬开她的衣箱,在箱底发现了用玫瑰色丝带系好的十六封香气四溢的信件,夹在旧书里的枯叶和花瓣,以及一碰就化为粉末的蝴蝶标本。 (这一段是妹妹对意大利人的思念。
20.【P89】 阿利黎奥·诺格拉医生是个信奉个人暗杀的狂热分子,他的方案可归纳如下:将一系列个人行动汇成一次全国范围内的总攻,铲除当局官员及其亲属,特别是孩子,以达到将保守主义斩草除根的目的。堂阿波利纳尔·摩斯科特,他的妻子和六个女儿,自然全在目标之列。
“您不是什么自由派,您什么派也不是,”奥雷里亚诺波澜不惊地对他说道,“您就是一个屠夫。”
21.【P91】 堂阿波利纳尔·摩斯科特很难将眼前脚踏高筒靴、肩挎步枪的阴谋家与晚上和他玩多米诺骨牌到九点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这真荒唐,奥雷里托!”他喊道。
“一点儿也不荒唐,”奥雷里亚诺回答,“这是战争。另外请不要再叫我奥雷里托,我现在是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开战了,故事线开始进入一个转折。
22.【P93】 “我们就把马孔多交给你了。”这便是他临行前对阿尔卡蒂奥的全部嘱托,“我们好好地交给你,你争取让它变得更好吧。”
23.【P93】 “现在尝到不同滋味了吧,”一次堂阿波利纳尔·摩斯科特这么评论道,“这就是自由派的天堂。”话传到了阿尔卡蒂奥那里。他领着巡逻队闯进屋门,砸烂家具,殴打女眷,把堂阿波利纳尔·摩斯科特拖走了。乌尔苏拉一边满心羞耻地哀号,一边挥舞着涂过柏油的马鞭,穿过镇子冲进军营的院中,这时阿尔卡蒂奥已准备就绪,正要下令执行枪决。
“我看你敢,杂种!”乌尔苏拉喊道。
阿尔卡蒂奥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第一记鞭子就抽了过去。“我看你敢,杀人犯!”她喊道,“女表子养的,你把我也杀了算了,省得我丢人,养了你这么一个怪物。”她毫不留情地鞭打,一直把他逼到院子深处,像蜗牛似的缩成一团。堂阿波利纳尔·摩斯科特被绑在柱子上,昏迷不醒,原先立在同一位置的稻草人经受演习的弹雨早已支离破碎。行刑队的小伙子们四散奔逃,害怕乌尔苏拉拿他们出气,但她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她任凭身上制服破烂的阿尔卡蒂奥在一旁又疼又怒地吼叫,解开绳索把堂阿波利纳尔·摩斯科特带回了家。离开军营前,她还释放了那些囚犯。(笑死我了这一段。。
24.【P101】晚些时候,政府军将他们赶出了学校,两人便在店后的黄油罐头与玉米袋中间恩爱。
25.【P107】 在被一排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的瞬间,他听见梅尔基亚德斯仿佛教皇通谕的吟唱,听见还是处女的桑塔索菲亚·德拉·彼达在教室里迷离的足音,同时鼻中感受到曾在蕾梅黛丝尸体鼻腔内发觉的冰块般的坚冷。
26.【P109】他看了阿玛兰妲一眼,她离乌尔苏拉两步远,正不知所措。他微笑着问道:“你的手怎么了?”阿玛兰妲举起缠着黑纱的手。“烧伤。”她回答,同时一把拉开乌尔苏拉免得被马践踏。
27.【P118】 何塞·阿尔卡蒂奥刚关上卧室的门,一声枪响震彻全屋。一道血线从门下涌出,穿过客厅,流到街上,沿着起伏不平的便道径直向前,经台阶下行,爬上路栏,绕过土耳其人大街,右拐又左拐,九十度转向直奔布恩迪亚家,从紧闭的大门下面潜入,紧贴墙边穿过客厅以免弄脏地毯,经过另一个房间,划出一道大弧线绕开餐桌,沿秋海棠长廊继续前行,无声无息地从正给奥雷里亚诺·何塞上算术课的阿玛兰妲的椅子下经过而没被察觉,钻进谷仓,最后出现在厨房,乌尔苏拉在那里正准备打上三十六个鸡蛋做面包。
“圣母在上!”乌尔苏拉喊了起来。
28.【P120】 失眠的夜里,就在当死囚犯时待过的同一个房间,他仰面躺在吊床上,眼前浮现出那些身着黑衣的律师的形象,他们在黎明的寒意中离开总统府邸,竖起大衣领子遮住耳朵,搓手御寒,窃窃私语,庇身于凌晨时分昏暗的小咖啡馆,细细揣摩总统说“是”的时候真正想说什么,说“不”的时候又想说什么,甚至还推测总统心口不一的时候究竟想的是什么——而他此时在三十五度的高温中驱赶着蚊子,感到可怕的黎明正在迫近,到时他就只能下令让自己的人跳进海里。
29.【P124】 普鲁邓希奥·阿基拉尔死后衰老已极,几近归于尘土,但仍每天两次找他聊天。他们谈起斗鸡。他们约好建立一个饲养优异品种的养殖场,倒不是为了享受他们已不再需要的胜利,而是为了在阴间沉闷的星期天聊作消遣。
30.【P131】 “只要上帝还让我活着,”她时常这样说,“这个净出疯子的家里就缺不了钱。”
31.【P132】 他没有一刻不想她。在那些被攻陷村镇的阴暗卧室里,特别是在那些最下贱的地方,找到她的影子;在伤员绷带上干涸血迹的味道中,觅见她的身形;在致命危险所激发的恐惧中,随时随地与她相遇。他曾经从她身边逃开,试图在记忆中将她抹去,为此不仅远走他方,还表现出被战友们归为莽撞的凶悍冒进。他越是在战争的粪坑里摔打她的形象,战争本身就越像阿玛兰妲。他就这样在流亡中忍受煎熬,寻求以自己的死亡来消灭她,直到听见有人讲起那个古老的故事。故事主人公和既是自己姑妈又是自己表姐的女人结婚,结果生出的儿子成了自己的祖父。
“一个人能娶自己的姑妈吗?”他惊异地问。
“不光可以娶姑妈,”一个士兵回答,“我们现在跟教士打这场仗,就是为了让人连亲娘都能娶。”
十五天后他开了小差。他发现阿玛兰妲比记忆中更樵悴,也更忧伤、更端庄;她岁月的航船正在绕过盛年的最后一个岬角,但在卧室的幽暗中她却显出从未有过的狂热,激烈的反抗也从未显得这样富于挑战。
32.【P147】就在他的权威被所有起义军将领承认的当天夜里,他猝然惊醒,叫喊着要毯子。一种内在的寒冷直入骨髓,即使烈日当空也让他不堪其苦,好几个月都难以安眠,到最后成了习惯。权力带来的陶醉消失于阵阵烦恼之中。他试图找到抵御寒意的方法,就下令枪毙了提议暗杀特奥菲洛·巴尔加斯将军的年轻上尉。他的命令总是在发布之前,甚至早在他动念之前,就已被执行,而且总会执行得超出他事先所敢想望的范围。他大权独揽却在孤独中陷入迷途,开始失去方向。被占领市镇中人们的欢呼令他厌烦,因为他们也曾向他的敌人发出同样的欢呼。每到一处,他总能见到那些少年用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望着他,用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同他说话,向他致意时的警惕神色和他回应时的神色一般无二,并且都自称是他的儿子。他感觉自己被分裂,被重复,从未这般孤独。他确信手下的军官对自己撒谎。他对马尔伯勒公爵也产生了敌视。“最好的朋友,”那时他常这样说,“是刚死去的朋友。”他厌倦了战事无常,身陷这场永无休止的战争的恶性循环中总在原地打转,只不过一次比一次越发老迈,越发衰朽,越发不知道为何而战、如何而战、要战到何时。总有人待在粉笔圈外,手头拮据的人,儿子得了百日咳的人,因为受不了嘴里粪便一样的战争味道而想一睡不醒、但仍鼓足最后的气力报告的人:“一切正常,我的上校。”
33.【P150】他被迫发动三十二场战争,打破与死亡之间的所有协定,并像猪一样在荣誉的猪圈里打滚,最后耽搁了将近四十年才发现纯真的可贵。
34.【P174】他的风采如此摄人心魄,以至于第一次在教堂里看见他,所有人都认定美人儿蕾梅黛丝与他之间已然存在一桩秘密约定,一场紧张的无声对决,一次势不可免的争霸,不仅会以爱情告终,还要加上死亡方能了结。到了第六个星期天,这位绅士现身时手中拿着一枝黄玫瑰。他和往常一样站着望弥撒,弥撒结束时拦住了美人儿蕾梅黛丝的去路,献上那枝孤独的玫瑰。她再自然不过地接过去,仿佛对这一馈赠早有准备,并在一瞬间掀开头巾,嫣然一笑表示感谢。仅此而已。然而对于那位绅士,对于所有不幸一睹风釆的男人来说,那一刻便是永恒。
35.【P174】 奥雷里亚诺第二是唯一对他产生真切同情的人,曾试图打破他执著的幻想。“别浪费时间了,”一天晚上他劝道,“这家里的女人比骡子还糟糕。”他伸出友谊之手,邀请他畅饮香槟,试图使他明白自己家里的女人个个铁石心肠,但却没能稍减他的决心。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受够了夜夜无休无止的乐声,威胁要用手枪子弹来治疗他的相思病。
36.【P175】她仿佛拥有一种敏锐的洞察力,能够透过一切表象看到事物的本质。至少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这样认为,在他看来美人儿蕾梅黛丝根本不像人们所想的那样弱智,恰恰相反。“她就好像是打了二十年仗回来的人。”他常这样说。
37.【P176】 他说保守党政府获得了自由党人的支持,正在修改历书使每任总统可以在任一百年。他说政府终于与教廷达成协定,还有一位红衣主教从罗马被派来,头戴钻石冠冕,端坐在实心的黄金宝座上,而自由党的部长们都跪下来亲吻他的戒指并摄影存照。他说一家西班牙剧团经过首都时,女主唱在化妆室里被一群戴面具的人绑架,到了星期天却出现在共和国总统的消夏别墅里跳裸体舞。
38.【P177】 沉默寡言的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对家中重新焕发的活力视若无睹,约略懂得幸福晚年的秘诀不过是与孤独签下不失尊严的协定罢了。
39.【P182】 费尔南达是一个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的女人。她出生和成长在距大海一千公里的一座阴风惨惨的城市,阴森的夜里城中的石板小巷仍然有总督时代的马车辚鱗驶过。每到下午六点,全城三十二座钟楼齐声敲响丧钟。那座以墓园长砖铺地的领主深宅,终年不见阳光。庭院中柏树枝叶不惊,卧室里苍白的帷幔暗淡无光, 晚香玉花园的拱廊上水渍蔓延,到处一派死气沉沉。
40.【P184】 在雾气弥漫的隘道间,在注定被遗忘的时光中,在幻灭的迷宫里,他一度迷失方向。他穿过一片黄色荒原,在那里回声重复着人的所思所想,焦虑引出预示未来的蜃景。徒劳寻找数星期后,他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城里所有的钟楼同时敲响丧钟。尽管从未见过,也从没听人描述过,他还是立即认出了被尸骨析出的石灰质侵蚀的外墙,被菌类蛀空木头的衰败凉台,以及钉在大门上,被雨水冲刷得模糊难辨,堪称世上最悲凉的纸板:出售棕榈花圈。
41.【P185】 阿玛兰妲对她矫揉造作的用词、谈起任何事情都要拐弯抹角的说话习惯十分不满,在她面前说起自创的黑话。
“这非是非,”她说,“非那发种发连非自非己非拉非的非屎非都夫恶发心夫的发女非人非。”
终于有一天,费尔南达再也无法忍受嘲弄,想知道阿玛兰妲究竟说了些什么。她直截了当地作出回答,毫不拐弯抹角。
“我是说,”她答道,“你就是那种把屁股说成斋戒日的女人。”
42.【P188】 最初,费尔南达没有提及自己的家世,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开始营造父亲的神话。她在饭桌上谈起他,经她描述他俨然是摒弃世间虚荣的超凡者,甚至渐渐荣升为圣徒。奥雷里亚诺第二为妻子这样出格地美化岳父而惊奇,忍不住在她背后小小嘲弄一番。家里其他人也仿效他。就连乌尔苏拉,一向极力维护家庭和睦、暗自为家中冲突而痛苦的人,有一次也不禁说了一句,她的小玄孙必定能当上教皇,因为他是“圣徒的外孙,女王的儿子,还有个偷牲口的父亲”。
43.【P190】 “我平生第一次听说特典这个词,”他说,“但不管是什么意思,这只能是个笑话。”局促的作坊里挤满了使者。当年像乌鸦一般围着上校转的那几位黑衣律师再次登门,一个个更加衰老却也更加庄严。看着这些人像当年斡旋停战时一样出现在眼前,为自己唱起赞歌,上校实在无法容忍他们的厚颜无耻。他下令不许他们打扰,坚称自己不是他们所说的什么开国元勋,而只是个没有回忆的手工匠,剩下的唯一梦想就是被人遗忘,清贫度日,制作小金鱼劳累而死。共和国总统要来马孔多参加仪式并亲自为他授勋的消息,最令他恼火。奧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派人一字不差地传话给总统,说自己非常期待这个迟到的机会好给他应得的一枪,倒不是为了惩罚他治下政府的任意妄为和倒行逆施,而是因为他没有尊重一个已经对任何人都不构成危险的老人。
44.【P197】 他们目瞪口呆地望着用鲜花装扮的火车在晚点八个月后首次开到。这列无辜的黄色火车注定要为马孔多带来无数疑窦与明证,无数甜蜜与不幸,无数变化、灾难与怀念。
45.【P198】 生意兴隆的堂布鲁诺·克雷斯皮在他那狮头状售票窗的剧院里放映的活动人影戏,引发了市民的愤慨,因为他们刚刚为一个人物不幸死亡并被下葬而拋洒伤心之泪, 转眼间那人又变成阿拉伯人,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下一部影片里。付过两个铜板来与剧中人共悲欢的观众无法忍受这种闻所未闻的嘲弄,遂将坐椅砸个稀烂。市长应堂布鲁诺·克雷斯皮之请,特意发布公告解释,称电影不过是一种造梦机器,不值得观众如此激情投入。听到这一令人沮丧的解释,不少人认为自己成了吉卜赛人又一新奇发明的牺牲品,决定再也不来剧院,因为自家已经有够多烦恼,不必再为那些虚幻人物装出来的不幸落泪。
46.【P202】 “瞧瞧我们自找的麻烦,”那阵子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常常说,“就因为请个美国佬吃香蕉。”
47.【P209】 美人儿蕾梅黛丝独自留在孤独的荒漠中,一无牵绊。她在没有恶魇的梦境中,在费时良久的沐浴中,在毫无规律的进餐中,在没有回忆的漫长而深沉的寂静中,渐渐成熟,直到三月的一个下午,费尔南达想在花园里叠起她的亚麻床单,请来家里其他女人帮忙。她们刚刚动手, 阿玛兰妲就发现美人儿蕾梅黛丝变得极其苍白,几近透明。
“你不舒服吗?”她问道。
美人儿蕾梅黛丝正攥着床单的另一侧,露出一个怜悯的笑容。
“正相反,”她说,“我从来没这么好过。”
她话音刚落,费尔南达就感到一阵明亮的微风吹过,床单从手里挣脱并在风中完全展开。阿玛兰妲感到从裙裾花边传来一阵神秘的震颤,不得不抓紧床单免得跌倒。就在这时美人儿蕾梅黛丝开始离开地面。乌尔苏拉那时几近失明,却只有她能镇定自若地看出那阵不可阻挡的微风因何而来,便任凭床单随光芒而去,看着美人儿蕾梅黛丝挥手告别,身边鼓荡放光的床单和她一起冉冉上升,和她一起离开金龟子和大丽花的空间,和她一起穿过下午四点结束时的空间,和她一起永远消失在连飞得最高的回忆之鸟也无法企及的高邈空间。
48.【P221】 乌尔苏拉又不禁自问是否应当索性躺进坟墓让人埋土,并毫无顾忌地质询上帝是否真的认为人心如铁足以经受这许多痛苦的折磨。她问了又问,愈加惶惑,并感到无可抑制的强烈欲望涌上心头,想要像外乡人一样破口大骂,想要让自己最终能放任片刻,那是她渴求已久却反复拖延的时刻,在这一时刻她不再逆来顺受,而要痛骂一场,把整整一个世纪忍气吞声压在心底的无数污言秽语一吐为快。
“妈的!”她叫了一声。
阿玛兰妲正要把衣服收进箱子,以为她被蝎子蜇了。
“在哪儿?”她警觉地问道。
“什么?”
“虫子!”阿玛兰妲解释道。
乌尔苏拉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心脏部位。
“这儿。”她回答。
食物记录
- 平日里:咖啡、牛奶咖啡、番石榴甜点、小饼干、橘子水、葡萄牙沙丁鱼、土耳其玫瑰果酱(意大利人的馈赠)、奶味甜食、柠檬水
- 菜园子里:香蕉、海芋、木薯、山药、南瓜、茄子
- 炼金术中:蓖麻油、猪油、萝卜油
- 印第安某部落的食物+吉普赛人的神奇宝贝::蜥蜴汤、蜘蛛卵、淡色的回忆药水(梅尔基亚德斯)
- 糖浆:琥珀色的隐身糖浆(来自吉普赛人)、骨髓糖浆(来自乌尔苏拉,治使人镇静)、加拉巴木糖浆(来自乌尔苏拉)
- 搬家途中+开荒途中:猴肉、蟒蛇汤、腌制烤鹿肉、烤金刚鹦鹉(开始了,魔幻主义,,但不知为何,我竟然觉得在当时的南美洲人们真的那么吃过。。
- 乌尔苏拉的生意:绿色糖制小鸡、粉色糖制小鱼、黄色糖制小马(有普通版和失眠版)、面包、布丁、蛋白酥
- 乌尔苏拉的药水:【除去肚子里的寄生虫,使人恢复精神的药水】-土荆芥研末熬制;【治疗食土怪癖的药水】-橘汁+大黄熬制 再晾一整夜;【治疗失眠症(无效)】-乌头汤;
对人物的记录
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 - 乌尔苏拉)(自然老死)
乌尔苏拉 ( - 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自然老死)
上述两人的大儿子:何塞·阿尔卡蒂奥( - 庇拉尔 - 丽贝卡)(被雷劈死?谋杀?)
小儿子:奥雷利亚诺·布恩迪亚( - 庇拉尔 - 雷梅黛丝)(自然老死)
大女儿: 丽贝卡·布恩迪亚( - 意大利人 - 何塞·阿尔卡蒂奥)(自然老死)
小女儿:阿玛兰妲( - 意大利人 - 马尔克斯 - 奥雷利亚诺·何塞)(死神收人,应该也算自然老死?)
何塞·阿尔卡蒂奥 与 庇拉尔 生下 阿尔卡蒂奥( - 庇拉尔 - 桑塔索菲亚)(死于战争中的枪决)
奥雷利亚诺·布恩迪亚 与 庇拉尔 生下 1奥雷利亚诺·何塞( - 阿玛兰妲 - 梅莉塔·蒙铁尔)(被政府军误杀)
奥雷利亚诺·布恩迪亚 战争途中和17个不知名女人 生下 17个奥雷里亚诺(均被暗杀)
阿尔卡蒂奥 与 桑塔索菲亚 生下 大女儿:美人儿 蕾梅黛丝·布恩迪亚(升天成仙)
大儿子:双胞胎哥哥 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成为鬼魂后自然老死)
小儿子:双胞胎弟弟 奥雷里亚诺第二( - 佩特拉·科特斯 - 费尔南达·德卡·卡皮奥)(病死,和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同时死去)
奥雷里亚诺第二 与 费尔南达·德卡·卡皮奥 生下 大儿子:何塞·阿尔卡蒂奥( - 阿玛兰妲)(被小孩子们枪杀)
大女儿:梅梅 雷纳塔·雷梅黛丝( - 乌里肖·巴比伦)(被送至修女院幽禁后死去)
小女儿:阿玛兰妲·乌尔苏拉( - 加斯通 - 奥雷里亚诺)(因难产失血过多而死)
梅梅 与 乌里肖·巴比伦 生下:奥雷里亚诺( - 阿玛兰妲·乌尔苏拉)(被大风刮走)
奥雷里亚诺 与 阿玛兰妲·乌尔苏拉 生下:猪尾巴小孩 奥雷里亚诺(被蚂蚁吃掉)
(附上一个“人物一览表”的链接: 《百年孤独》人物一览表 - 知乎 (zhihu.com)
论文主题
魔幻现实主义 拉丁美洲的映射(历史、文明、文化认同) 孤独与爱情 时间与空间 女性形象与男性形象 宿命与悲剧 意象与隐喻 叙事分析与艺术结构 精神与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