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女儿闯世界】南巡记(之三):孔雀翎上傣族园

一进入景洪市橄榄坝,气温明显高了起来,在太阳的照耀下,仿佛突然之间进入盛夏。也难怪,这里海拔只有530米,是整个西双版纳海拔最低的地方,也是气候最炎热的地方。赶紧就地给女儿买了一件傣族风格的连衣裙。换上民族服装,女儿虽然没有丝毫傣族少女的文雅,却穿出了一份俏皮和自信。
橄榄坝在傣语中称作“勐罕”,“勐”是“坝子”的意思——橄榄坝是一块四五十平方公里的坝子,澜沧江从坝子中心穿过;“罕”是“卷起来”的意思——传说佛祖释迦牟尼到这里讲经,教徒们用棉布铺了一条路,佛祖经过之后,棉布被卷起来收藏。“勐罕”因此而得名。

傣族园就在橄榄坝上,由保存最为完好的五个傣族自然村寨组成,并新修了迎宾广场、泼水广场、大型露天剧场、购物区、烧烤区等配套设施,成了西双版纳的必游之地。在这里流行着一种说法:西双版纳是一只美丽的绿孔雀,橄榄坝是色彩斑斓的开屏之尾,而橄榄坝上的傣族园,就是装点在孔雀尾巴上闪亮的羽翎。
女儿在傣族园中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很是惹人注目。售货的咪涛(老太太)和艾龙(大哥)纷纷发出邀请:“少多哩(漂亮的小姑娘),快到这边来玩。”女儿也不认生,穿梭在小摊和小店之间,东瞅瞅西看看:“哈喽,这是什么?”“你好,这个可以吃吗?”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的确,在傣族园中穿梭,浓浓的东南亚风情,仿佛置身异国他乡。

进傣族园第一个寨子是“曼将”。“将”在傣语里是“篾套”的意思——专用于抬大石头的一种工具,“曼”就是“寨子”。“曼将”,也就是“篾套寨”。傣族的每一个寨名都是有来历的,比如位于园区中央的“曼乍(厨师寨)”,就是因为过去专门培养给土司衙门做饭的厨师而得名,西双版纳旅游兴起以后,这个寨子又继承传统,率先开起了“傣家乐”和傣味餐饮。曼乍村口有四棵巨大的菩提树,这是傣家人的神树。菩提树下是一个广场,农闲时节,五个寨子的人都要到此来聚一聚,自得其乐地表演民族歌舞,既是演员,又是观众。
与曼将隔着一条马路的是“曼春满”。“春满”的意思是“花园”。曼春满,花园寨。傣族人勤劳且爱美,不仅仅是曼春满,所有的寨子周边都种满了水果,椰子、菠萝、芒果、香蕉、菠萝蜜、番木瓜、牛心果等,应有尽有,一进入傣族人聚居的地方,仿若进入了后花园。傣族人注重生活的细节,许多人家都用椰壳等容器种植不同品种的奇花异草,高高低低挂在房屋的四周,显得特别有情调。

傣族的传统住宅一般是竹楼,虽然如今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大多已改成了木楼,甚至用上了现代建筑材料建造,但人们仍习惯称之为“竹楼”。只是,不管材料这么变化,建筑风格却始终没有变:干栏式建筑,坡屋顶,上下两层,外形像个架在高高柱子上的帐篷,造型美观独特。楼下被架空的一层,用于存放杂物和饲养动物,现在多了一个功能——停车;楼上是主人一家居住、生活的地方,被木板隔成两半,内为卧室,外为客厅。傣族一家人睡觉的地方不用硬隔离,只是用帘子等遮挡即可。神奇的是,傣族建筑楼上围合四周的木板,并不与地面垂直,而是从下往上逐渐向外倾斜,形成了上大小小的独特造型。
与曼乍相邻的是“曼嘎”,也就是“赶集寨”。是傣族园中最小的寨子,只有31户人家。据说曼嘎的祖先是一位汉人,来到这里与傣族通婚以后定居了下来,所以,寨子里的人,既过汉族的节日,也过傣族的节日,是传统节日最多的寨子。
一路走过去,最后一个寨子是“曼听”——“宫廷花园寨”,之所以以宫廷名之,是因为这里的楼与楼之间距离更大、庭院更宽、更显大气。

傣族园里五个寨子保存完好,据说都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寨子里,傣族人依旧在祖祖辈辈留传下来的地方,繁衍生息,安居乐业;而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则带着猎奇的眼光,自由地在寨子里穿梭,既好奇,又兴奋。游客与原著民,各自打量着对方,相互依存,互相需要,相安无事,构成一种奇特的生态。这正是傣族园独特的地方。
傣族人信奉的是南传佛教,又称上座部佛教。西双版纳的每一个村寨都有一座寺庙,或大或小,傣族园的五个寨子也不例外。
曼听的“曼听佛塔寺”始建于公元538年,由当地土司昆贯康罕与岩温组织修建,至今已有近一千五百年历史。据说,这里也是历代傣王常来朝拜的地方。
女儿天生喜欢礼佛,看见寺庙,如鱼得水,拉着外公就往寺庙里冲,嘴里还念念有词:“拜菩萨、拜菩萨。”全然不顾门口“塔包树”的独特景观。据说,三百多年前有一位泰国老佛爷曾在曼听讲经,倍受村民崇敬,他圆寂之后,傣家村民为了纪念他,就在庙门口修建了一座佛塔。百余年之后,塔的中间长出了一棵菩提树。这颗菩提树经过两百多年的生长,已经高出塔身20余米,枝繁叶茂,亭亭如盖,浓荫匝地,形成“塔包树”的奇景。而菩提树在塔身上长出8根枝干拥住塔尖,并逐步向塔身蔓延,又形成“树包塔”的奇观。塔顶着树,树包着塔,顶上枝叶葱茏,脚下佛塔生辉,堪称绝景。

一进寺庙大门,一座高大巍峨的大白塔坐落在一个方台之上,由中间大白塔和周围四座子塔组成,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之下,闪耀着圣洁的光,更显庄严肃穆。大白塔建于唐代,距今也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里面供奉着释伽牟尼佛舍利一枚、贝叶经数贡。建造白塔时,老挝南波罕公主曾捐赠并亲自到曼听视察。
女儿显然志不在此,拉着外公径直朝白塔后方的佛堂走去。佛堂是一位旅居泰国的慈善者受父母之嘱捐资修建的,里面供奉的是橄榄坝最高大的释伽牟尼金身佛像。到了金佛脚下,爷孙俩倒头便拜,非常虔诚。

曼春满寺始建于隋文帝开皇三年(公元583年),距今已有一千四百多年的历史了,是西双版纳最古老的佛寺之一。这座金碧辉煌的佛寺是橄榄坝的中心佛地,凡重大的佛教活动日,坝子里的信徒和各个佛寺的出家人都要前来朝拜。佛寺前有三课高大挺拔的棕榈树并排而立,直插云霄。这就是传说中的“贝叶棕”,制作贝叶经的材料。据说这种树只能活六十年左右,一生只开一次花,花是乳白色的。花开之后,迅速枯死,颇为悲壮。大门里面有两座供台,专门用来摆放施舍给飞禽的食物,以示佛家的博恩。寺内有生动的浴水佛、竹编佛、象托四面佛、金塔、玉佛等等精美塑像及法器。大殿内的金佛高逾3米,坐姿、鎏金,身披泰国国王普密蓬礼赠送的袈裟,法相庄严,光彩照人。

说到傣族,不得不说泼水节。泼水节是傣族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阳历四月十三至十五日)。傣语叫做“楞贺尚罕”,即“六月新年”或“傣历新年”。傣族历法,新的一年是从六月份开始计算的,泼水节实际上就是傣历的元旦。泼水的习俗实际上是人们相互祝福的一种形式。傣族人亲水,在他们看来,水是圣洁、美好、光明的象征。世界上有了水,万物才能生长,水是生命之神。
泼水节的第一天为“麦日”,类似于农历除夕,傣语叫“宛多尚罕”,意思是送旧。此时人们要收拾房屋,打扫卫生,准备年饭和节间的各种活动。第二天称为“恼日”,“恼”意为“空”,按习惯这一日既不属前一年,亦不属后一年,故为“空日”;第三天叫“麦帕雅晚玛”,是麦帕雅晚玛的英灵带着新历返回人间之日,人们习惯将这一天视为“日子之王来临”,是傣历的元旦。这一天,节日的气氛达到高潮,傣家人穿着节日的盛装,矗立在澜沧江畔,观看龙舟竞渡,或者欢聚在广场上,放高升(高升,一种用火药、竹筒、竹竿等制成的土火箭)、丢包、斗鸡、跳孔雀舞、章哈演唱、放孔明灯……喜气洋洋,场面几位热烈。

在傣族园,天天都可以过泼水节。每天下午在万人泼水广场,既可以观看泼水节表演,又可以身临其中参与泼水活动。
我们到达泼水广场时,泼水仪式刚刚开始。数百名美丽的傣族少女正在表演傣家泼水前的仪式,而外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参观的人群和跃跃欲试的青年男女。女儿不喜欢高分贝的音量,对泼水表演不感兴趣,拉着我们来到离泼水广场不远处的太阳鸟生态园。看到园子里各种五颜六色的热带鸟类,女儿顿时来了精神。特别是孔雀园里的公孔雀,为了引起母孔雀的注意,骄傲地打开尾巴上的羽翎,将最美的一面充分展示,围着母孔雀前后左右晃动,逗得女儿哈哈大笑。而母孔雀显然不为所动,连看都没有看公孔雀一眼。典型的“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傣族园是层次丰富的,是文化多样的,是历史深厚的,是生态原始的……不同的人,可以在傣族园各取所需,看到不同的内容:园林学家说,傣族园是庭院园林的典范;历史学家说,傣族园是流淌着生命的活化石;植物学家说,傣族园是植物王国的基因库;民俗学家说,傣族园是一座活着的民俗博物馆;文学家说,傣族园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妈妈的育女新经
在可控范围内给孩子自由
一进傣族园,女儿兴奋得手舞足蹈,奋力挣脱我的怀抱,对周围新奇的东西充满着各种好奇,一会儿用手摸摸这儿,一会过来牵着我:妈妈,走嘛,我们去耍那个。一开始我还挺担心她弄坏人家的东西,或者做出不安全的举动,结果,mini妍比我想象中守规矩多了,仔细地看,小心地摸,慢慢地,我也放开手让她在视线范围内自由玩耍。她的快乐,也很快感染了我。
究竟要不要给孩子自由?对于这个问题,我做过很多思想上的挣扎,特别是对于刚刚经历过生死劫难的我们一家,“给孩子自由”似乎成了我的一个心理障碍。但另一方面,理智告诉我,女儿在我的严控之下是不可能健康成长的,所以这次云南之行,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孩子来说,都是比较大的考验。从我内心来说,我真的很害怕mini妍在脱离掌控之后会做出一些让我意想不到的行为。

生物学家帕西·纳恩先生认为:儿童身体里都有一种巨大的能量,它可以让每个人在脱离母体之后,朝着自身独立的方向发展,这种力量是生命演进的推动力,是儿童成长的源泉,他让儿童在成长过程中克服种种艰难险阻,努力完善自身。他将这种力量称为“具有目的的行动”。
换一种说法就是,人类生来就有“征服世界的欲望”。这是生命发展第一阶段的标志。所以,不管我们对孩子放不放手,这种生命的本能,终将推动孩子逐步远离我们,去探索更为广阔的世界。
意大利教育家蒙台梭利曾说过:所有的孩子都是在监护人的监督下成长起来的,所以他们会受到成人的极大阻碍。而孩子必须依靠周围的环境才能最大限度地健康发展,他们更倾向于用自己的思考和行为,让自己更趋于完美,这种行为大多数会被大人否定,这便使孩子进入了误区。

自从孩子经历一场莫大的劫难后,我对她向往“自由”的心如临大敌,走到哪儿都得抱着,并不停地提醒:不能离开爸爸妈妈的视线,不准一个人靠近水塘边,不准……孩子虽然乖巧听话,但却从来没有放弃对“自由”的向往。也罢,在可控的范围内,就放手让她做一回环境的主人吧。
让我欣慰的是,对于我的适当放手,女儿似乎用了更成熟的方式让我放心——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有自己的规则去玩耍,用自己的方式去跟人交流。
天并没有塌下来,全程,女儿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自信的笑容。
2021年5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