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准备去看非洲大老鼠的
今天我准备去看非洲大老鼠的。那种广告车,在街上扫来扫去,县城很小,广告车也是主要宣传方式之一,车顶大功率喇叭循环喊话:晚上七点公园有杂技表演、非洲大老鼠和小猴子。我晚上去了,没看到非洲大老鼠,这我早该预料到的。现场观众人数能塞满五六节绿皮车厢,他们围成大圈,我挤不进去,中间有个外地人,拎起一只公鸡,生生掰断两个鸡爪,说给它涂上自家特制的跌打酒,这鸡立刻就能下地走路。我没继续看下去,至于这个鸡能不能走的起来,我也不知道,我是想看非洲大老鼠去的。小时候家附近总是会有流动杂技团,在县城公园和青少年宫搭棚子,广告牌上的图是各种珍禽异兽,什么千年巨蟒、双头婴儿,恐龙人(我至今没想象得到恐龙人是什么样子)……小县城没动物园的,所以每有马戏团巡回,我兴奋得很,尽管明知里面能看见的和广告牌上的图片相距甚远,里面有大蟒蛇、几个鳖、或者别的什么逛一圈菜市场也都能看到的小动物,我印象中最称奇的应该是花瓶姑娘,就是前面摆个瓶子,后面的黑幕有个女的把头从洞里探出来架瓶口上,假装自己刚从瓶子里钻出来。表演技巧不同,呈现效果各有不同——有的马戏团利用镜面反射照个头上去,我也没研究过那个——小时候给我兴奋坏了,多诡异啊,站那儿使劲想这女的怎么吃饭拉屎撒尿,她对我来讲,就是吉普赛人带来马孔多的冰块和磁铁,我深深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未来能见到更多没见过的物种怀起强烈的确信,长大以后的确经历了很多无奇不有的感慨,但似乎都集中在一个物种上。再大些规模的马戏团就有各种杂技表演和魔术表演,穿着暴露的人,在火圈和噪音之间钻来钻去、飞来飞去,我觉得很丑、很无聊,但还是接着看,看往箱子里插几把剑能捅死那个人,但每到最后,那人都从箱子里突然站起,张开双臂迎接周围的掌声欢呼,这种表演完全吸引不了幼小的我,这些叫好的人,他们是见过有人被插死在箱子里吗?但我还是会把它看完,看完以后期待大篷车的下一次到来,即便二十年过去了,马孔多还在下雨,我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