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6日,阴
昨晚临睡前拆开多抓鱼的一个包裹,里面是谢林的《学术研究方法论》。因为要休息了,只读了先刚的中文版说明。今天接着读译者序和正文。
谢林非常准确地抓住了立志学术却不得其门而入的年轻人的心理,让我想起自己揣着刚读完不久的博登海默《法理学》,在各个书店书摊游来逛去,一边觉得自己已经触及人类精神最高的那几座山峰,一边又确知自己其实连门都还没摸到。
我摘抄了读到的几段话,或许能够引起偶尔读到这篇日记的人的注意,进而对谢林的思想产生兴趣。我很高兴自己一些想法能够与他不谋而合。
“当一个年轻人在其学术生涯的开端首次进入各门科学的世界里面,他愈是对于整体具有一种感受和冲动,就愈是不能摆脱这样一个印象,即他仿佛处于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状态,或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之中,却惶恐地发现手边既没有指南针,也看不到指北星。当然,少数人是个例外,他们很早就发现了一条稳妥的道路,并且沿着这条道路达到他们的目标。但这些人不在我们的讨论之列。至于前面所说的那种状态,其通常的后果无非是以下两种情况。那些天资稍高的人,像无头苍蝇一样,投身到所有可能的研究里面,在所有的方向上随波逐流,却从来不能在任何一个方向上深入到内核之中,但这个内核才是一种全面的和无限的教化的基石;可以说,在经历了各种毫无成果的尝试之后,它们的最好结局,就是要避免这样一种情况,即在自己的学术生涯的尽头才认识到,他们曾经做了多少毫无意义的事情,耽误了多少根本重要的事情。至于那些天资平平的人,他们从一开始就胸无大志,然后很快就习惯了平庸,充其量只是通过机械重复的勤奋和单纯的死记硬背来掌握一点点专业知识,而在他们看来,只要这些知识能够维持将来的外在生计,就足够了。
当一个天资较高的人在选择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时陷入困窘,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即他转而去信任一些低俗无聊的人,而这些人把自己对于科学的低俗观念或仇恨通通灌输给他。
有鉴于此,我们必须在大学里面公开地、普遍地讲解学术研究的目的和方法,以及学术研究的整体和特殊对象。
另一件事情尚需提请注意。也就是说,在科学和艺术里面,只有当特殊东西在自身内接纳了普遍者和绝对者,它才具有价值。但是,正如绝大多数例子表明的那样,人们太容易忘记,除了各种特定的研究之外,还有通识教育(universelle Ausbildung)的普遍研究;除了那种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法学家或医生的努力之外,还有一个崇高得多的使命,这是全部学者的使命,是一个通过科学而变得高贵的精神的使命。人们可能记得,为了反对教育的这种片面性,有一个充分的对策,即去研究一些具有更普遍意义的科学。我并不想完全否认这一点,正相反,我自己就是这样的主张。几何学和数学使精神得到净化,达到一种纯粹的、无需质料的理性认识。而哲学既然掌握着整个人类,涉及人类本性的全部方面,就更有能力把精神从片面教育的桎梏中解放出来,将其提升到普遍者和绝对者的王国之内。遗憾的是,要么在那种具有更普遍意义的科学和个人钻研的特殊知识分支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关联,要么就是科学虽然具有普遍性,但它至少没能屈尊俯就到把这些关联揭示出来的程度,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一个人本身没有能力去认识普遍科学,那么在面对各门特殊科学的时候,他会发现自己失去了绝对科学的指引,于是他宁愿有意识地摆脱活生生的整体,而不是徒劳无功地去追求他和这个整体的统一,白白浪费自己的精力。
因此,在从事个别专业的研究之前,必须首先认识到各门科学的有机整体。如果一个人要研究一门特定的科学,那么他必须了解以下方面:首先,这门科学在那个整体中处于什么地位,那个赋予这门科学以生命的特殊精神是什么东西;其次,这门科学是通过怎样的发展方式而与整体的和谐构造结合在一起?除此之外,他还需要了解他本人对待这门科学的方式,以便不是作为一个奴隶,而是作为一个自由人在整体的精神里面思考这门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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