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不再(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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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猫猫一起看雨 |
写下这个题目,其实已经蓄意很久了。思绪依然断续续,混沌不清,而即将回忆的这段读书的日子似乎真的远去了。
几周之前,我站在坑坑洼洼的马路边上等候对面的绿灯时,突然想到“雨季不再”这几个字,然后就像断带一样卡在那边。白亮的日照淡去,燥热的空气散去,喧闹的人声远去,剩下的只有我与我的记忆。
记忆就像一个巨大的储存柜,分门别类地摆放着人生所经历的每件事。你无须刻意回想每个细节,他们总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再次清晰地呈现。
反复念叨这几个字,脑子就在同时搜索相关的信息,当我终于搞清楚这个熟悉的词汇出自三毛的雨季不再来时,又一种情绪笼罩了我。
或许我不该岔开说一些隐喻的话语,而应该完整地说一件事,但是所有的记忆都是有本源的,在你没有理解别人的话时,请思考那些本源。这将会有莫大的作用。
突如其来,一种强烈的落败感。一个很大的黑洞。多希望自己仍是那个抱着书看得昏天黑地的小女生。没有人,没有声音,只有书中的思想在延续。那个时候,跑得最勤的地方是学校的图书馆,总会翻腾出不少有意思的书来,然后就可以消磨好几天。曾经以为可以就这样看一辈子书,安安逸逸地过一辈子。所以,会有三毛的冒险梦想,有席慕蓉的年华绮思,有刘墉的岁月感悟,有林清玄的明世飘然。读书的日子纯澈得如水珠般洁莹剔透。
也许是个触发点,那一周,我订阅了部分以前喜爱的几本书。可是,却是如此的不同。《我是猫》,当初在学校的一排排书架上,它并不起眼,取下这本书是因为它的名字。薄薄的一本书已经泛黄,几乎一晃就到了头。相隔多年,当我翻开清新的书页,看到第一行字——我是猫,名字还没有。我就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当初,那本书第一行的翻译——我是猫,名字嘛,还没有。相当俏皮的口吻,在记忆中印刻得很深,现在这个时刻依然能够很明晰地回忆起那个时候读这句话时内心的欢愉。强烈抑制住内心泛酸的潮涌,继续翻开第二本书,《苏菲的世界》。这本算是我哲学人生观的启蒙书,那时总是喜欢每晚枕着这本书,带着每篇末的几个小问题入睡,借书期快过时接着续借,直至不能续借为止。胆颤心惊地摊开书细细地检视,几乎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绷直前倾的身子渐渐松懈下来,甚至,我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响。终于确认是当初看过的字句,没有什么不同。
有些东西的确不是你能够随意调取的,在某个契机下,它会如数地展示在你面前,分毫不差。但或许,在另一个时刻,它是空白的。一字之差,终究分生了。就好像,眼里容不得沙子。接下来的几周,没有再碰那本书,读书的心境变了,再喜欢的书翻起来也索然无趣。不否认我的情绪化,却丝毫不排斥。怀旧的情怀,是记忆反复净化后牵动的唯一根线,足够精致。那种唯一的感觉苛刻得近乎吹毛求疵,但却是记忆保留的唯一线索,也是回忆中最后的痕迹,不至于覆灭了过往。
印象中,我的叛逆的开始是思想,不是行动。唯一手写的家书就在那个时候,不惜耗去大半个晚自习的时间长篇大论,抒情、论证什么都用上了,为的就是从思想上活络老妈的家庭观,开阔视野。当然,更是为了父母能理解我的想法。不过在当时,该篇家书被老妈搁置在一边不置可否,着实让我郁闷了好一阵。几年后,老妈把那篇家书递给我,什么也没有说。这一前一后已足够我想清楚一些事。再次看到自己的字时,没有了当初递交时的激情澎湃,很淡然,眼前浮现地却是那个天真的孩子咬笔沉思,一个字一个字努力地写着些自以为很诚恳的话的样子。或许,老妈就是觉得那时的我天真得很让人不忍点破才没有给我一句话吧。吾家有女初长成,这个过程真的是需要很多的耐性的。
在成长中,父母对我没有太多干涉,所以,我在行动上倒没有什么叛逆。貌似,当个乖小孩很容易,而这个角色对于我这种懒散的人最适合不过。与人为善,就事论事,心思纯净的人很容易做到这点,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生活很轻便。我的日子就是这么过下来的。不过,遗憾的是,在就事论事的方面过于认真,与他人的心思日益深沉越来越不对等,以至于有时候会失衡。所以,不得不反思,而这种反思的结果往往使我面临着选择。这对于我这个原本没心没肺生活的人,完全是一次次地否定,不过我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直选择接受这种选择,依照惯性直接做出判断我不会去做,不是不会,而是不想忘记自己的坚持,不想忘了人之初的原善。或许还是有所不同吧,但已尽善了。
工作后时常会想读书的日子,从小到大的读书生活。有飞速阅读小学拼音读物却只是抱着看故事而不在意字体和读法的随意,有读《牛虻》时反复吟诵其中字句模仿书中人口吻的认真,有看完《第一次握手》后对物理课极度的热情,有看《安徒生童话》不同于《格林童话》的珍惜,有看《红楼梦》会常看前半本而按捺着不去看后半本的固执,有看《小桔灯——女孩子一个人的故事》时开始意识到思想原来可以这样写出的喜欢,有看《怎么办?》时发现的思维的跳跃性与生活的独立性的奇妙……还有没有看完的书,《战争与和平》、《约翰·克里斯朵夫》、《好兵帅克》若干。回想这些,会不由自主地笑开。那个时候会觉得时光长长的看不到边,而却是那么的安逸和满足,就像大学里听到广播里放三毛的录音时觉得天荒地老的绵长。
其实什么都没有变,那些书,那些曾经看过的文字。回忆总是匆匆,仿佛只过了一个雨季,一个曾以为看不到头的雨季。再抬头时,天已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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