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锈泪生(寒露)
易闪灼点头笑道:“我们下周就走。先到国外去呆段时间,再好好计议下今后的长久打算。”
她将他的头拉下来亲,口里含糊道:“真的么?可不许你反悔的。都定下了?有什么要我做的么?”
易闪灼呵呵直笑,轻弹她的鼻子道:“瞧你,兴奋得像个小孩!你什么都不要做,收拾些轻软一点的行李,到时我会通知你的。”他踱到窗户边,往外看,回头同她说道:“雨好像就要停了,我们出去走走; 不久后我们都要离了这里,也要和它们道个别罢。”
“到哪里走呢?这几天都下雨,处处都是湿的。”
“你都要走了,这一走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你难道不去跟猎王道个别么?”

静水湖的水一到雨天变得浑浊许多,浮满或长或方或圆的且黄且红且棕的落叶,甚至连那两个紧挨着的木舟底部都铺满了枯叶。易闪灼跳进木舟里,伸手去接纵观,笑道:“不如我们就坐了这船直接走罢,也干脆些,岂不省事?”她拿衣服袖子去擦自己的湿发,也笑道:“不是说去找猎王么?怎么又到这里来了,它又不会游泳。”
“下着雨呢,外头的空气也是凉的,它必定是躲到自己的窝里了,我们哪里找得到它?只不过找个借口叫你出来走走罢了。”
纵观又拿起另一边衣袖去擦易闪灼的湿发,“你倒也是懂得讨巧了,原来竟不知你是这样世故,我算是白认得你了。”
他冷笑道:“这世上你不知晓的事情也多了去了,如何差这一件两件的?”
雨确实停了,但风还在。他们划了半个多小时的船,全身渥了汗,扎得人身上的皮肉又痒又痛。纵观问道:“我们能回去么?我想回去了。”
他也不去看她,只盯着灰青的天说道:“能不能回去就看你的意思了。”
纵观并没觉察出他的怪异,要去拉他的手,“我的意思?不是说了么,我想回去。”
“我有事问你,问完了你再回去。”他沉了脸道。
她不解其中的缘故,仍笑道:“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审犯人哪?”

他现在终于低头看她,表情突然就阴狠起来,“这主要就是取决于你了,如果你答的好,就是审活人;如果你答的不好,就是审死人了。”
她发出爆笑,直到失了力才停下来,叉着腿坐在枯叶上:“你演戏么,又演给哪个看呢,这样东一套西一套的?”
他不理会她的戏谑,只问道:“我今天再问你一句吧,你是决心为了要跟我在一起而拼个鱼死网破么?”
“不是我要跟你在一起,而是我们应当在一起。”她昂首应道,眼里流下泪来。
易闪灼的口唇好像粘了针刺,口里的话都是憋了狠劲才一个接一个地跳将出来:“是下定决心了么?”
纵观盯着他,觉得面前的人突然就陌生起来,虽如此,但她深知,自己仍然愿意耗在他身上,愿意在那那里赌上一把的。她刚咧嘴笑,眼里就流下泪来,说道:“嗯,要想我改变心意,除非我死。”
“好,我成全你!”他突然起身,抡起船桨往她的头上敲了一下子,那人便软绵地瘫下去了。

纵观醒来时,不仅头疼得厉害,视线也十分模糊,但她能确定自己仍在木舟上。身旁有人喘着粗气,那是易闪灼。她问他道:“你是存了心要我死么?”
他好似冷得厉害,全身都在抖,说:“我说过了,这主要在于你。”
“那你痛快些,干脆些,现在就弄死我吧。”
“你下定主意了。”他也哭了,“到底怎么了?我们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这个要问你自己。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另外,我要提醒一句,我自小会水,你最好把我掐得死透了再扔到水里,”她一直在笑,“或者再使那个船桨给狠狠地来几下子,那样的话,到时的现场就比较难清理。你可要想清楚!”
“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是你逼我的,怨不得我……”他一面哭着一面跨坐在她身上,双手往她的脖子上聚拢。纵观闭上眼睛。
易闪灼全身都抖得厉害,他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一时觉得纵观身上冷凉一片,一时又觉得她身上滚烫一片;他坐在那里抽泣,直到浑身失去力气,躺在木舟底,好半天才积攒了力气,拿脚去踢纵观,问道:“你好些了么?”
纵观撑着船板坐起来,看了他许久,恨道:“我好不好再不与你相干的。你走吧,趁早离了我这里!”

纵观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她其实并没有病着,但她故意装出病来,不想见人,如果不特意病几天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因此这病,是特地为了自己才装的。她丈夫严点胜听说她病了,倒是赶来岸园看她几次,听那人老是叫口渴,还下厨做果子露给她喝。昏黄重重的傍晚残光中,严点胜系着围裙站在床前问她:“可好些了?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知道做的就做出来你吃,不能做的就去买来你吃。”她垫了三个枕头靠在床沿,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他,觉得他像一只偷穿人类衣服的熊。他近来胖了许多!纵观忽然就起了玩兴,摇了摇手,对严点胜说道:“虽然请了那么多医生来看,都说我没事,只是压力大,叫我多注意休息;自己身上的病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肯定是好不了的,这一天一天拖着,只不过是费日子罢了。”
严点胜坐在床沿,包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其他人家就罢了,可能真的治不好!我们是什么人家,钱和人脉最是不缺的,你就放心吧,在我们家,没有治不好的病!”
她咳嗽几声,拉长音调说道:“恐怕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我自己心里有数,最多只有六个月的活数呢。其它的倒也罢了,这一路走来,最对不住的是你,没有给你留下一儿半女的……”

他忙打岔,不叫她说下去,竟也偷偷抹起泪来,又收着气说道:“快别说这样的话!真要说起亏欠来,还是我欠你的多些!”
“我要说,我偏要说,”她“噢噢”嚎哭起来,“你当初的想法虽然不正不光明,但你这个人心好,待我也是没话说,从来都是敬我护我的。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只是现在明白过来太迟了,以前千不该,万不该,实在不该与你端架子、使脸色哩……”
严点胜不再常来探病,虽如此,电话却是每天都打的,酒店特别定制的食盒也是天天按时送来。纵观在床上足足躺了五周,直到听得严点利生下一个女婴才起身。她叫鲍嫂在浴缸里盛满滚烫的水:“要很热的水,连死猪都怕烫着的那种。”她吩咐要把浴室的门都关紧,赤着身便进去了,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娜袅水汽,像极了厌世的纱布帘子,摆脱了束缚与规律,就在密闭的空间里摇晃起来;她也跟着在雾气中摆荡转圈,又去试了水温,被烫到了,叫着跑出浴室,却觉得冷,重新回去,直等到水温合适才坐进浴缸。她把头埋进水里,想着如果能这样溶进水里也是不差的,最后呛了水,才咳着探出头来喘:“凭什么?是他负了我的!从头到尾,起是由他起,结还能任由他结么?”

严点利把满月酒安排在岸园里办。纵观只在席上喝了一碗番木瓜鲍鱼羹便匆匆离席,说是白天在谷地和沼泽地里逛得久了,吹多了风头痛。她和严点胜在卧室旁的小起居室里抽雪茄喝浓缩咖啡。起居室里的门窗都掩着,不怎么通风,呛人的气味积着厚且粘的温度。她说道:“猎王好久都不露面了,不知是病了,还是死了?大概是老了,我不希望它死了。”严点胜答道:“你也是奇怪,对人不上心,对个野鹿子倒是挺上心的。”纵观也笑道:“你却是对人上心的,怎么也跟我一样,宴席那里不坐,好好地跑在这里来做什么?讨得我嫌。 ”
未完待续……
本中篇小说有四万多字,大约要20天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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