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车

她到机场接他，是傍晚的时候。他拉着行李箱出来，她远远地对着他招手。 然后他们走去停车场，上车的时候，她拿给他一盒巧克力蛋糕。她前一天有问他，喜不喜欢吃巧克力蛋糕。他大概猜到了她今天会带巧克力蛋糕过来，他感到温暖。然后她又拿出一朵花，说：“这就是桂花，你闻闻看。” 之前他们有聊到过，她说：“上海的桂花开了，很香，等你回来的时候，街道上到处都是这种香味。”他说他不知道桂花长什么，他对于花草向来记不住。 所以今天她拿出桂花的时候，他感到很惊喜。他总是很容易被这种小事情打动。 “是从我家的小区摘的，这几天一直闻这个味道。”她说。 他把花瓣凑到鼻子边，“好香。”他说。 “我们先去吃热干面吧，好不好。”她说。 “热干面吗？” “你之前不是说没吃过热干面，想试试吗？”她说。 “好。” “我看到浦东那边有一家评价挺好的，离你那也近。” 车开出机场的时候，夕阳在正前方，照得车里红彤彤的，很美。 “想听什么歌？”等红灯的时候她打开网易云。 “伍佰。”他说。 “那听《晚风》，我最喜欢伍佰的晚风。” 听了几首伍佰之后，他们又开始听寸铁。 “最近一直在听他们的新专辑”她说。 “最喜欢哪首？” “都很喜欢。你呢？”她说。 “他们的新专辑我没什么感觉，不过现在和你一起听，觉得还挺好听的。”他说，“不过更喜欢他们以前的歌，有段时间一直反复地听《硬汉》。” “《硬汉》我也很喜欢，还有一首…叫什么来着？” “我知道你说哪首了，叫…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了。”他说。 “好像是被下架了。” 在下一个路口的时候，他说:“我想起来了，那首叫短篇。” “对，《一个短篇》！”她说。 到了那家热干面，老板说已经卖光了。 “那只能下次再来吃了。”她说。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呢，他想。 之后他们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吃饭。她曾经在义乌生活过，所以他就跟她讲起了之前去义乌玩的事情。 “是自己去的吗？”她问。 “去找一个在义乌的朋友。他很久没工作了，我去看看他。”他说。 “那他在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 “那靠什么生活？” "两年前他家里人给了他十万块，让他买车，他拿了钱之后没买车，就一直靠这十万块生活。"他说。 “不工作的话，十万块也很快就会花光吧。”她说。 “他就和父母住在一起，平时也没什么花销，所以十万块可以用好久。” “你的朋友好奇怪。” 吃完饭后，她就送他回去。到了楼下，他解开安全带，她说：“等一下，再坐一会儿。” 然后他们又开始听歌。 “我想到一首很适合现在听的歌。”他开始播放《夜车》。 “咦，我也喜欢这首。”她说。 “想戴戴你的眼镜。”她靠近，摘下他的眼镜，她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不戴眼镜的样子也好看。” “谢谢。” “自从看了《大佛》之后，我对于在车上说话就感到别扭。”他说。 “因为行车记录仪吗？” “对啊，总感觉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在车上说话都会被翻出来，有一种被偷窥的感觉。”他说。 她笑。 “那，要不要下车走走。”她说。 不远处的高架上，一列地铁正好驶过，像王家卫的电影。 走了一圈回来，她说她差不多该回去了。 “要不要，上去坐一会。”他小心翼翼地问。 “方便吗？” “方便。” 在电梯里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说话。他总感觉电梯里的这种感觉很暧昧。 他们站在阳台吹风，夏夜晚风。 他拿给她看豆瓣电影日历。 “啊我也想买一本。” “你待会还要开车，不然，我们就可以喝酒。”他说。 “下次，下次我坐地铁过来。” “好。” “你的房间挺好的，但是，你的东西好少。” “嗯，我只留必要的东西。”他说，“你是第一个来这个房间的女生。” “你才刚搬过来不久嘛，以后会有很多的。” “哪有。” “你的头发好香。”他说。 “那你摸摸看。” 他用手指捏起一撮头发，把头凑过去闻，：“好香。” “我要回去啦，走之前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她说。 “谢谢你今天来接我。” “还有呢？” “你放的歌很好听。” “还有呢？” “恩……” “好啦，我回去了。” 这时候她转过身子，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他们就抱在了一起。他把头埋在她的头发里。 “好好闻闻。”她说。 “好香啊” “喜欢吗？” “喜欢。” 他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 吻。 过了一会儿她推开他。“不能吻了吗？”他问。 “站在这里有点难受，去那边好不好？”她说。 然后他们躺在床上，他在上面看着她。“刚才就想说，你的口红颜色很好看。” “那你再尝尝。” 吻。 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一步。她抓住他的手，放到她的胸上。 好软。 他把手伸到她的背后，解开扣子。 “你解的比我还熟练。”她说。 结束之后，他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要回去了。”她说。 “我送你下去。”他说。 上车前，他们又抱了一下。他抱起她转了半圈，他们都笑了。他想起那句台词：“我知道这条路不是很长，用不了多久我就会下车，可是这一分钟，我觉得很暖。” 他趴在车窗上问她，回去的路上要听什么歌。 她说还没想好。 “下次再见。” “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