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震治学与“文献综述”
休宁戴震受学江永,其与惠栋亦在师友之间。震十岁就傅,受《大学章句》,至“右经一章”以下,问其塾师:
“此何以知为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
“此先儒朱子所注云尔”
“朱子何时人”
“南宋”
“孔子、曾子何时人”
“东周”
“周去宋几何时”
“几二千年”
“然则朱子何以知其然?”
这段故事非惟可以说明戴震学术的出发点,而且可以代表清学派时代精神的全部。无论何人之言,不肯漫然置信,比求其所以然;从众人所不注意处觅得间隙,层层拷问直到尽头。如果最终没有找到合适的证据,那么及时是圣人所言也不予采信。此中精神,实在是近代科学所赖以成立的一种根源。戴震所说“不以人蔽己,不以己自蔽”,正是学问最难的地方,也是戴震治学精神所在。
围绕着清初的儒学,戴震以“是非”定论,而惠栋则“尊古”,凡“汉学”皆为圣人言论,凡非汉学则视为谬论。以这样的思维来治学,当然只能走向迂腐和固执。今天的论文写作中,文献综述大概有这样一种“尊古”的思维。固然阅读前人文献并总结是必要的,但是否一定要依循一定的前人理论来做论文呢?如果一定如此,那就确实非常难看到创新和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