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已过万重山——写给高三冲刺时有些犹疑痛苦的你
轻舟已过万重山——写给高三冲刺时有些犹疑痛苦的你
（按：今日中午，先后有两位姑娘找我谈心，诉说高三冲刺的当下，那个犹疑痛苦的自我。于是，后来我写了这封信，给她们，也同样想给或许和她们一样的你，愿大家都能在高三的最后阶段，乘风破浪，直挂云帆。）
亲爱的你：
见字如面。或许你于某个夜晚在网路上发来消息，告诉我“最近遇到了问题”；或许你在上完语文课之后，提出想找我聊聊——嗯，当高三冲刺的你感觉渐行渐缓，而把埋藏在心底的这个于你而言沉甸甸的问题说出口时，我都明白，也理解，愿意带着你一同进入那个问题的世界，去找到一个光明的出口。可是啊，在此之前，希望你等一下，我想先带你去往另一个人的问题的世界——嗯，去看看十八年前属于我的那个问题的世界，也去看看彼时的我……我很想知道看完之后，你会是甚么感觉；而我想告诉你，于我而言，回首彼时，感觉还蛮有意思的。是的，“蛮有意思”并非随性而言，却是如今的我，对那个高三的自己，最真诚的感慨。
那时的我，可谓在水生火热之中，不是被泪水“淹得够呛”，就是被考得“外焦里嫩”，诶诶，简直可以编一本“私人血泪史”了，说不好读者还不少呢。是的，这样特别的体验，依张晓风那篇《我看多了》的旨意而言，旁人也只能通过“阅读”的方式来获得了。犹记得一次语文模考作文因为写成了散文，被关心我的老师打了个零分（注意，我在这一句的表述中可是极为严肃的，绝没有任何调侃，因为当年高考的确是一个百分百的议论文题目——《杂》，如果我将之写成了一篇罗曼蒂克的散文，大抵就要落入万劫不复之境了罢），当然，这样的结果便是有幸得了一个年级倒数第一的成绩——嘿，因为那次老师的成全，加上我曾经考过年级第一，我终于拿到了学校自建校以来前无古人，估摸着也后无来者的同一个学生能考出两个“极端分数”的纪录——因为没人能做到嘛，因此那日哭罢后又自鸣得意了一番，现在想想也挺佩服年纪轻轻便对“精神胜利法”无师自通的那个自己了。而说起数学，则是一如既往地稳定，稳定在“生死边缘”的那个靠“死”的边缘——自然，也不好说与“生”无缘，犹记得一次小考我竟然及格了，前后左右的同学齐刷刷为我鼓掌庆祝，那一刻，竟让我有了在数学上步入人生巅峰的喜悦——虽然这种喜悦到底没有持续很久，让我还是做回了一个平凡而正常的自己。至于英语嘛，是最不给面子的一门学科了，既没给我坏脸看，也没给我好脸看，只是将将处在了中间的位置。虽然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的西方研究者们，自始至终无法参悟甚么是“道”，姑且只能把它译作“way”，但我的英语水平倒是不偏不倚地走在“中庸”的way上了。还有，彼时我们高考模式是“三加一”，我的加一学科选的是政治，虽然自封为“政治小王子”（直到这一届，我也还在这样与我的学生追忆似水年华），但仍旧为了“好花不长开，好成绩不常在”的那一天的到来而忧思过度——如此，一个“忧郁的政治小王子”就此诞生了。当这个保持我校语文两个“极端分数”纪录，曾因为数学偶然如意而觉得登上了人生巅峰，又在英语上很好地参悟了“极高明而道中庸”的境界的“忧郁的政治小王子”，揉揉惺忪的双眼，又擦了擦自然流淌下来的口水的时分，才发觉人生竟似这般“梦幻泡影，如露如电”，梦醒之后，我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在高三垂死挣扎的后进生而已。环顾四周，一片漆黑，唯有一个戏剧舞台似的灯光从我的头顶打下来。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缓缓起身，在心里默默念出了一句经典的独白——“苟延残喘地拼命还是看淡一切地放弃？这是一个问题”。我想，亲爱的你，念读到此处，你该会担心我将如何选择了罢？嗯，如果台底下有一个观众是现在的我，一定会大声嚷嚷，“算了罢，装甚么装，你不是已经苟延残喘地拼命到现在了吗？这条路真的值得怀疑甚至放弃吗？”于是，台上的那个我听到了，笑了笑，纵身一跃，跳入了我再熟悉不过的学海里……直到高考结束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和所有同学一样，皮肉未伤分毫，上了岸，完成了我的高三人生。
诶诶，这是一个蛮有意思的故事，不是么？虽然它也是纪实性的，可彼时的我啊，还是选择了投入“蛮有意思”的怀抱。为甚么呢？因为我清楚我所面对的这个属于自己的问题世界，实在太痛苦，太艰难，如果坐以待毙，束手就擒，看上去轻轻松松，可还谈甚么找到光明的出口，还谈甚么未来呢！这个觉悟，并非经历过某件大事之后突然到来的，而是在我有意识于走上学习之路的那一刻，便明白，资质平平的我，唯有勇敢达观，精进坚持，才能让自己不被现实击败——我的人生，从来不是去往他人心中的精彩与成功，嗯，我可以和现实对抗下去，就很精彩，就很成功了啊——是的，这，便是我要走好的路。而寒窗苦读十几载，经历了大大小小的艰难坎坷，我早已相信这样的自己是可以走得很远，走得很好的。艰难坎坷在事到临头的那一刻的确是一副老虎的嘴脸，我如不哭，便也不是“真情流露”了，然而，泪水终是不值钱的，买不了老虎让路，于是，冷静下来之后，接纳有点糟糕的现实，然后再看看再想想，眼前的这道坎是不是真的过不去了呢——说到底，看到的多是向心而生的“纸老虎”罢了，它之所以“强”，是因为我们觉得它“强”而已，甚至还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智慧与能力“缩小”，“缩”到正正好好被困难打败的程度——诶诶，这又是何苦呢？虽然现实中，面对一些学科，我的确能力不足，而在另一些学科上成绩又飘忽不定，这的确无法让我等闲视之，但至少我没有畏难，没有后退，没有自疑甚至自我否定，也不是呆呆地停留在原地，等着下一轮糟糕的学习结果的洪流将我卷走，而是坚定地朝前进发。即便走得再慢，走得磕磕绊绊，样子难看，甚至走不动了，只好用“爬”，可谓惨不忍睹，但正应了孔子那句“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是的，我一直在前进，风雨兼程，眼前的困难，不过是天降大任时的一番苦心罢了。嗯，亲爱的你，之所以与你说这些，是因为我已跨过那“水生火热”的高三，山重水复之后，便也通往柳暗花明了。如果彼时我为自己的境遇而痛苦忧愁，甚至怀疑和否定自己，想来，现在也不会与你有缘相逢，而在谈论起当年的自己时，举重若轻了罢。是的，人生啊，在我看来，不过是两句话，就这么回事儿——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嗯，说起来，业已疲惫积久的你当下遇到了学习上的阻碍，产生了犹疑与痛苦，委实跟之前几届的彼时忧愁但最后有个很好的发挥的学长学姐们，如出一辙。于此的忧心，是为人之常情，虽在所难免，但宣泄之后，放下心里的包袱，仍要努力调整好自己，再勇敢地重新启程罢。“狭路相逢勇者胜”，是的，一往无前，最后你会发现，远处的胜利其实也在朝你奔来。
而彼时回首你今日之苦楚滋味，才会发觉，它的存在，不过是为了恭迎最后的喜悦登场而已。
全力以赴的你，一定会愈来愈好的。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自己。
以上这些，权作与你的一点交流罢。如果有下一回——
我等着你，分享高考的开心喜悦。
是的，我等着你。
祝平安喜乐 万事胜意
开开
2021年5月27日午后于金中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