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德的谱系》笔记
第一章 “善与恶”、“好与坏”
“好”的判断不是来源于那些得益于“善行”的人!其实它是起源于那些“好人”自己,也就是说那些高贵的、有力的、上层的、高尚的人们判定他们自己和他们的行为是好的,意即他们感觉并且确定他们自己和他们的行为是上等的,用以对立所有低下的、卑贱的、平庸的和粗俗的。……从这个起源出发——“好”这个词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必要和“不自私”的行为相关联:那是道德谱系学家们的偏见。事实上,只是在贵族的价值判断衰落的时候,“自私”和“不自私”的这种全面对立才越来越被强加于人的良知。【群众意识觉醒之后,好与善的观念就与道德(moral)而不再是强力(power)联系起来了。】——12
民主的偏见对所有追根溯源的工作施加了障碍性的影响,甚至连那个看来是最客观的自然科学和生理学领域也不例外。【文哲的原教旨是充满自然的弱肉强食的,而民主则偏向于后现代和解释主义。对于保守派来说,祖宗之法具有经过历史检验的安全性,而对于激进派而言,传统只有不断经过阐释,才能保持活跃的生命力。】——14
但是人们应该当心,不要立刻把“纯洁”与“不纯洁”这种观念看得过重、太广,甚至看成象征性的:古人类的所有观念都应当 从一开始被理解为一堆我们几乎不能想象地粗糙的、笨拙的、浅薄的、狭窄的、直截了当的,特别是不具有代表性的东西,“纯洁的人“的最初的意思不过是洗澡的人,拒绝吃某种感染肤疾的食品的人,不和肮脏的下层妇女睡觉的人,厌恶流血的人——只此而已。——16
所有长期性的发展都很难观察、很难判断。【让人想起一些以一两件近事来否定历史学家、政治学家对人类未来判断的言论。殊不知人类历史是以千、百年为单位地发生变化,在个人看来极漫长的十几二十年对于历史来说也不过烟云变幻的一刹那。因此叔本华的理论很正确,我们是无法对当下、甚至对对当下的评判做出评判的。】——19
所有高贵的道德都产生于一种凯旋式的自我肯定,而奴隶道德则起始于对“外界”,对“他人”,对“非我”的否定:这种否定就是奴隶道德的创造性行动。【道德上的善,就是指对他人利好性的行动,它出于集体价值。换言之,反过来若个人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做出有损公共利益的活动,那么他就会被认定为是恶。但尼采认为,崇高性应该是自发的而不是一套受激、被动的反应——如果采用齐泽克的观点,认为意识形态不过是一幕幻象的话——那么尼采谓之崇高的,就是撕下幻象后的本我,一种特殊性。但特殊性就其特殊性而言,本身便是不可复制的,所以它(“高贵的道德”)不可以作一般道德意义上的“善”来理解,而是具有超道德的品质。】——21
高贵的人生活中充满自信和坦率,而怀恨的人既不真诚也不天真,甚至对自己都不诚实和直率,他的心灵是斜的,他的精神喜欢隐蔽的角落,秘密的路径和后门;任何隐晦的事都能引起他的兴趣,成为他的世界、他的保障、他的安慰,他擅长于沉默、记忆、等待,擅长于暂时地卑躬屈膝、低声下气。这种仇恨者的种族最终必然会比任何一个高贵的种族更加聪明,而且它对聪明尊崇的程度也大不相同:它把聪明当做其生存的首要条件,而高贵者只是把聪明当作奢侈和精致的的一种高雅的变味品来享受。【这里尼采将“高贵”与“智力”区分开了。在他看来,聪明并非高贵的附属,天才也不是贵族气质的表现;智力只是一种工具,它不认使用者,但在卑劣的人手里,它会被发挥到极致。譬如勾践,他并非一位智者,但他在对智慧的利用中,展现了他内心最隐忍、也最黑暗的一面。】——23
最确切的答案是:这里的所谓“恶人”恰恰是另一种道德中的“好人”、高贵者、强有力者、统治者,他们只不过是被仇恨的有毒眼睛改变了颜色、改变了含义、改变了形态。……同样是这种人,他们被如此严格地束缚在习俗、敬仰、礼节、感戴之中,甚至被束缚在相互监视、彼此嫉妒之中,他们在相互态度的另一方面却显示出如此善于思考,善于自我克制,如此温柔、忠诚、自豪、友好;一旦来到外界,接触到各种陌生事物,他们比脱笼的野兽好不了多少,他们摆脱了所有社会的禁锢,享受着自由,他们在野蛮状态中弥补着在和睦的团体生活中形成的长期禁锢和封闭所带来的紧张心理,他们返回到了野兽良心的无辜中,变成幸灾乐祸的猛兽,他们在进行了屠杀、纵火、强暴、殴打等一系列可憎的暴行之后也许会大摇大摆、心安理得地离去,仿佛只是完成了一场学生式的恶作剧,他们也许还相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诗人们又有值得歌咏和颂扬的素材了。所有这些高贵种族的内心都是野兽,他们无异于非常漂亮的、伺机追求战利品和胜利的金发猛兽;隐藏着的内心时不时地会爆发出来,野兽必然要重新挣脱,必然要回到野蛮状态中去——罗马的贵族、阿拉伯的贵族、日耳曼的和日本的贵族,荷马史诗中的英雄和斯堪的纳维亚的海盗,他们都同样具有这种需要。高贵的种族不论走到哪里都留下了形成“野蛮人”的概念的痕迹,就连他们的最高等的文化中也显露出他们对于此种行为的一种意识,甚至是自豪。【在这段冗长、激烈、饱含修辞的演说中可以发现,尼采口中的高贵者是以掠夺者的形象现身的,尼采将我们视为“野蛮的”认作高贵——这也许是因为文明本身在尼采看来就是脆弱的。如果注意他的用词:习俗、礼节、束缚……那么会发现,他实际是在以唯实论的基督神学为对手;他反对理念的、道德的束缚而高呼人性的解放。但也正是在这一点上他不得不使我们发问:这个在束缚与礼节之中才「被迫」表现出的虚伪的忠诚、友好与温柔,是否能够作为高贵的品质来理解。如果温良谦恭不过作为野蛮杀戮的一种伪装,那么前者就不应算入高贵者的性格特点中去。因此尼采在这里是矛盾的,因为他一方面认为高贵性是自发的,另一面又将掠夺者的虚伪作为其品性而加以赞扬;他试图塑造一种完人,而这种完人实质是将两种矛盾属性强行“粘合”的自我催眠。】——25
假定,现在被当作“真理”的东西果如其然,假定一切文化的意义就在于把“人”从野兽驯化成一种温顺的、有教养的动物、一种家畜,那么我们就必须毫不犹豫地把所有那些反对的和仇恨的本能,那些借以最终羞辱并打倒了贵胄及其理想的本能看作是真正的文化工具,……虫“人”已经登台,而且是蜂拥而至。“驯服的人”、不可救药的中庸者、令人不快的人已经知道把自己看成是精英,是历史的意义,是“上等人”。【这里可以对应《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的“末等人”来理解。这些人就是群众,是芥川龙之介《蜘蛛之丝》中盘踞在地狱底层的人。他们拖着往上爬的人“我们过得不好,那你也别想独自解脱”“我们都是在一条河里淘沙的人,你淘到黄金只是你的位置(运气)好,怎么可以一个人独占”“什么,你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好,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实力’,兄弟们,上”……】——26
人生来就是一种地下的、战斗的存在;人总是会不断地接触到光亮,不断地经历他的胜利的黄金时刻——然后就停留在那儿,好像生来就是这样的坚不可摧,这样急切地准备着新的、更艰难、更遥远的战斗,就像一张弓,任何困难都只能使它绷得更紧。【在尼采看来,生命,就是向上、向着光明绽放的花朵;但是为了朝更高的领域开放,它就必须向下,向更深邃、更泥泞、更黑暗的大地扎根。于是他提出了超越善恶的生命观点——超人。】——27
要求强者不表现为强者,要求他不表现征服欲、战胜欲、统治欲,要求他不树敌,不寻找对抗,不渴望凯旋,这就像要求弱者表现为强者一样荒唐。【首先根据尼采的理念,这里的强弱区别并不是体现在体格=物理上而是在精神上的,也就是权力意志。其次,依照叔本华对于意欲不自由的见解,精神的强权与羸弱是天生而非后天塑成。那么从结果上,当弱者利用礼仪、规则将强者束缚于理念之下时,是否能够算得上一种征服?我认为这里又是尼采的一个矛盾点,弱者在“非征服欲”的前提下对抗并征服了强者,那么弱者在此是完成了向强者的转化,还是说弱者依然天生的还是弱者?如果是前者,那么意欲不自由说则无法成立,如果是后者,那么被征服、被统治了的强者——自杀的纳粹元首、投降的天皇——又如何能使自身(被视为强者)成为可能。】——28
第二章 “负罪”、“良心谴责”及其他
他又一次摆脱了一切道德习俗,成了自治的、超道德习俗的个体。【对于尼采来说,超人不是一个特殊个体,超越也不是只限于一次的行为,超人是一个特性,一个种属,拥有这特性的人,将一次又一次地进行超越。】——40
为了让人相信他关于还债的诺言,为了显示他许诺的真诚,同时也为了牢记还债是自己的义务,债权人通过契约授权债权人在债务人还不清债务时享有他尚且“拥有的”,尚能支配的其他东西。……让我们来弄清上述整个补偿方式的逻辑,这种方式实在是够怪诞的了。等量补偿实现了,但不是直接地用实利来赔偿债权人的损失,而是以债权人得到某种快感来作为回报或者相应的补偿。【全世界古往今来的文明大抵都以一种还债的形式实现政权对个人的统治:原罪、报恩,包括今天美国的“信用贷款”和中国的“生你养你的祖国母亲”……如果细加考察,那么会发现这些“债务”是永远无法还完的:罪是与生俱来;而恩要用一生相报;贷款可以还到六十岁,你妈则永远是你妈……凭借这样的债务,政权在每个人身上施加着细微的权力运作。】——44
只要制造痛苦能够最大限度地产生快感,只要造成的损失,以及由于损失而产生的不快能用相对应的巨大满足来抵偿:制造痛苦本来是一种庆贺,就像刚才所说的那样,债权人越是不满意他的社会地位,他就越是重视这种庆贺。【就像顺从不能解决霸凌,只有用更邪恶、更暴力的力量来制止暴力,和平才有机会成为可能。】——45
如今,痛苦总是自然而然地被用作反对存在的第一条论据,总是对存在提出最重大的疑问,这使我们回忆起人们做相反的价值判断的时代。那时人们不想回避痛苦,相反,他们在痛苦中看到一种奇异的魅力,一种真正的生命的诱饵。【荣格说:“叔本华是第一个提到这个世界的痛苦的人,这种痛苦触目惊心地就在我们周围,他还提到了混乱、情欲、邪恶——所有这一切其他人均似乎从未注意到过并总是极力使之纳入那无所不包的的协调和可以理解性里。在这里,终于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他敢于认为在宇宙的基础里,并非一切都是向善的。”】——47
“债权人”越是变得富有,他就越是会相应地变得人性化起来,直到最后他拥有的财富的数量使他不再能承受损失为止。社会的权力意识也在考虑之列,因为他能够使社会享受到它所能得到的最高级的奢侈,即对社会的损害者不施行惩罚。【只要我们努力“喂饱”债权人,那么才有机会享用片刻的仁慈。】——52
无论是人还是野兽,它们通过惩罚所能达到的都无法是恐惧的增加、才智的增长、以及对于欲望的克制。因此,惩罚驯服了人,而不是改进了人,我们没有更多的理由还坚持相反的结论。【惩罚压缩了人,而不是延展人让人变得更好。】——62
关键是它们必须为自己找寻新的、几乎是隐秘的满足。所有不允许发泄的本能转而内向,我称其为人的内向化,由于有了这种内向化,在人的身上才生长出了后来被称之为人的“灵魂”的那种东西。……仇恨、残暴、迫害欲、突袭欲、猎奇欲、破坏欲,所有这一切都反过来对准这些本能的拥有者自己:这就是“良心谴责”的起源。【如果一个生物其种群不断增加,其活动区域不断扩展,且最后达到衣食无忧的地步,那么这种破坏的行动必然会遭到制止和收敛,因为该行为本身已威胁到了种群的生存。那么就可以说,所有生命都具有这种内向化的潜质,只不过人类率先获得了这种品质。因为人依靠双手获得了生产力,这种生产力使人不需要再服从单一的食物链,不用担忧上下链之间平衡,所以他就拥有更多的能力去强调种族而不是个体的延续,最终也就迫使个体将其破坏欲等“负性”活动向着自身内向化。】——63
希腊众神是一些高贵而又能自主的人的再现。在他们那里,人心中的的动物感到自己神圣化了,而不是在自我摧残,不是在对自己发怒!这些希腊人长久地利用他们的神来回避良心谴责,以便能够保持心灵自由的快乐,……许多世纪以来,每逢一个高贵的希腊人哟过那些无法理解的残暴和恶行玷污了自己时,其余的希腊人就会这样发问。最后他们会摇着头说:“他肯定是被一个神愚弄了。”这是典型的希腊式遁辞,当时众神就是这样在某种程度上为人的恶性作辩护,众神成了罪恶的原因。在那个时候,人们不是惩罚自己,而是以更高贵的姿态惩罚犯罪。【“尽管如此,我们赋予自身一种权利。我们不怕“美好事物”的反面,例如在希腊文化中,在道德上,在理性那里,在好趣味那里同样地,我们也不隐瞒恶劣事物的反面……希腊人的勇敢就在于与自己的亚洲气作斗争。对于希腊人来说,美不是上天送他们的,逻辑学亦然,风俗道德的自然性亦然——那是他们所征服的,是通过追求和抗争而得的——那是他们的胜利……”——《权力意志》】——72
第三章 禁欲主义理想意味着什么
一个艺术家,只有当他学会了俯视他自己和他的艺术以后哦,只有当他学会了嘲笑他自己以后,才有可能达到他的光辉的顶点。【俯仰之间】——77
我们最好是把一个艺术家和他的作品分开来看,我们不必像对待他的作品那样认真地对待他本人。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他的作品的的先决条件、母腹、土壤,有时只是作品赖以生长的粪肥。所以在多数情况下,要想欣赏艺术作品,就必须忘却艺术家其人。深究一部作品的来历是生理学家和精神解剖学家的事,和美学意义上的人,和艺术家毫无关系,而且永无关系!【这点我是极为认同的,同时,这种作品与作者的区别,也不止适用在艺术品与艺术家身上,对于任何作品与其作者来说都是符合的。】——79
正是他的敌人使他留了下来,他的敌人总是不断地引诱他生存。【他需要一个目标、一个对抗者才能生存下来,就像魔王必须锤炼他的勇者,否则他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魔王”(工具);一个魔王城的魔王、一个小兵们的魔王,一个谁坐上那位置都可以成为的魔王——唯独不是自己的魔王。勇者终将成为恶龙,而魔王亦曾是勇者。】——84
因此,哲学家憎恶婚姻及其说教,他把婚姻看成是他通向最佳状态路上的障碍和灾难。【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84
最后说到哲学家的“贞操”,这种精神的成果不体现在养育子女上,或许也不体现在他们姓名的延续上——那是微不足道的生命延续。古印度的哲学家们说得更加直截了当:“如果他的灵魂是世界,那他要子嗣何用?”【永恒轮回】——88
傲慢就是我们今天对于自然的全部态度,我们借助于机器和技术工程人员的难以设想的发明创造对自然施暴;傲慢是我们对于上帝的态度,它适用于关于始因的巨星罗网背后的任何一种所谓的目的蛛网或品德蛛网。【尼采曾谓叔本华对自然的态度为“安慰的蛛网”。“蛛网”这个词汇可以看作是尼采眼中的道德枷锁的象征。】——90
在一种禁欲主义的生命中,生命被当作通向那另一种存在的桥梁。禁欲主义者把获得生命当作误入歧途,人最终要迷途知返,知道返回迷途的起点。【上帝是人将所有“负性”力量向自身施放后所创造的概念,他把欲望囚禁在自身体内,以为可以借此使内在(灵魂)通达神性。因此尼采发出檄文,他说“上帝死了”是为了将人的本性从道德深处释放出来。他拆毁巴别塔,制止人通往神性,从这方面来说,尼采杀死上帝不是从结果来说的,而是从起源上的阻止它的生成。】——94

假如人们用“疗效”表达的意思仅仅是使人得到“改善”,那么我没有异议。我只要补充一点,我所理解的“改善”只代表“柔化”、“弱气”、“泄气”、“世故”、“娇惯”、“非男性化”。——简言之,所谓“改善”几乎等于“有损健康”。——118
禁欲主义僧侣只要一控制局面,就会损害人的精神健康,他还因此而损害人的审美趣味,而且他现在还继续这样做。【群众文化所代表的礼仪艺术(ritual art)通常被认为是艺术的黑暗时代比如中世纪和文命。但是审美观的群众化不代表艺术水准的下滑,譬如西周青铜器和拜占庭艺术;说到底审美只是审美,而不能决定创作者的艺术能力,艺术力并不会因为审美力的转变而消失。】——119
我们看到了一种悲哀的、生硬的,但是坚定的目光——一只向外探索的眼睛,就像一个北极探险家的眼睛。【我们的一切感官都是向外探索的,但当这些官能全部投入向我们自身内部以产生道德(以避免内战)时,个体的自戕就开始了。我们么伤害自己,要么伤害他人;我们伤害他人时产生高贵,我们伤害自己时就产生道德。如果我们将视野放回远古,就会发现这么一个事实:古代部落俘获敌人时,要么将其剜目、要么将其阉割——说白了,就是剥夺(取消)其力量的施放。通过这种“使敌人变得残缺”的方式衬托自己的高贵与完满。而当“禁止杀俘”这一条约在历史上出现时,就代表着道德的显现。因为道德的本质就是“约定”,将约定之假面(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意识形态)覆盖在野性(阉割)与真实(想阉割)的欲望之上,正是这块人为制造的摩耶之幕,使远古野人脱离了矇昧,但是相对的,也使其失去了“万物灵长”高贵。】——130
所有伟大的事物都因其自身的原因,都由于一种自我取消的活动而衰落。【如果按照尼采的永恒轮回,那么这衰落就是必然的。】——134
是痛苦的无目的性而非痛苦本身构成了长期压抑人类的灾难,而禁欲主义理想给人类提供了一种意义,直到现在,这还是人类唯一的意义。任何一种意义都强似于毫无意义。……最后还是让我用开头的话来结尾:宁可让人追求虚无,也不能无所追求。——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