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奇想(二)捕猎
我以为世界上没有完全黑暗的夜晚,直到有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看窗外,突然一双毛刺刺的手卡进眼眶里,掐住了我的视觉。几个小时前,我被从头到脚裹上了两层不透气棉被,可身体还是冷,只感到窒息。现在眼睛也堵了起来,我的脸只剩下耳朵两个洞,野兽沙哑的呼吸声更清楚了。我第七次试探着动了动左脚,疼痛立刻从脚底窜上头颅,它还没有松口。
旁边的野兽被我吵醒,也或许他一直在装睡。床吱呀吵起来的瞬间,我想起上个月秋游在动物园里见过的豹子,缩着利爪,踏实而精准地踩在柔软的泥土里,左半身摩擦着玻璃,沿着笼壁打转。我的毛孔替眼睛睁开,警告耳朵有一片阴影正在靠近。阴影在我冰冷的右侧身上晒出了汗。我把双手平展在玻璃上,等待它的靠近。他的右手越过我的身体,将我左侧的被子再往里塞了塞。手缩回去时,我在完全的黑暗里闭紧了双眼。它在我的手掌前停了下来,起雾的玻璃让我感到安全。他的手缩了回去。
一定要等野兽熟睡,才是飞跃悬崖的最好时机。我第八次动我的左脚,再次剧烈的疼痛!它没有离开!它锋利的牙齿牢牢陷进我的皮肤里、肉里、血管里,鲜血顺着暗黄色的利牙渗出,流过脚踝,渗出棉被,打湿床单,还染红了旁边野兽的利爪。它快要吞掉我的整只左脚,我再不张嘴呼救,将没有人知道我被它吞掉了左脚!
风在呼啸,树叶撞到窗户上,砸响了黎明第一声鸟叫。我抱住脚踝,顺势靠近他的身体。他张开手抱住被子和我。然后,我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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