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钩》(推理向小作文)
寿春君将述功于上,妻忧之。君曰:何忧乎?吾有吴钩。于是孤身赴梁。
——《寿春君列传》
一条浑身是伤的龙盘旋在大梁城天上。 遍体紫黑的血迹是成片的乌云,丝缕阳光成了它仅存的几片金鳞。 “晓得不?寿春君伐越大胜,凯旋而归了。” “这么大功劳,梁王怎么说也是要给寿春君增邑的。阿贵,汝可知寿春君能赢,靠的是有把叫做吴钩的宝刀,锋芒倾世。伐越一战,寿春君就是用它斩了越王的头……” 一声惊雷,黑龙身上最后的金鳞也哗哗剥落了。
“舞阳君好酒量。”寿春君子雩平淡一笑。“君陪子雩来梁,莫非是受人指使,来监视吾的么。” “君说笑了。”对面的子颖一愣,继而用手抹去杯壁上不慎抖出的酒水,接着豪饮。“吾与大王暌违数载,自当来朝,也是想带吾子栎苍见见世面。”他抚了抚栎苍的脑袋,这孩子今年已经七岁了。 河上行船,风光本来明媚,可入了大梁地界,天色陡然转暗。 舞阳君子颖叹了口气。 津渡早有使者在等,见船上三人近岸,张口欲言时,一滴雨打在他的鼻尖上。 天在哀泣。
王与子雩饮于殿,欲戮之,子雩以名刀吴钩抗,斩郎卫十七人,余者皆伤,诛王,后力竭而亡,身中三刀。侍者惊入,但见群尸仆地,伤者昏厥,未获吴钩。
——《梁世家•厉王篇》
“阿贵,不得了啦,寿春君和大王一块儿死在宫里了。听说那寿春君不愧是猛将,足足杀了十几个拿着戟的郎卫,又拉了大王垫背……” “嘘。慎言!这可是大梁,话要是说错了,小心吾等都被抓去判了车裂。” “唉,奇怪的是,那宝刀吴钩竟未被发现。据说当天的侍者找遍了殿上,也只找到大王的剑和诸卫士的戟。” “说来也奇,大王疑心重,不是一向不让臣子持刃上殿么,又怎么放心寿春君带吴钩进入?” “这吾亦不知,或许是为消除其戒心?可惜反倒招致一场恶斗……”
“大王……兄长。”子雩一袭轻薄的绛衣,坐在身着紫袍的梁王对面,两人间相隔五丈。“越王已伏诛,臣敬其豪勇,私以诸侯之礼葬之,敢请恕。” “无碍。”梁王子祝点点头,他身旁是执戟卫士,身后悬着王室世传之剑,剑名大梁。剑戟锋芒,都映在他手中的酒爵琼浆里。 “子雩,汝说这下南方之地算是平了,这也算是尽了父亲遗愿吧?” “是。若大王另有驱使臣之处,臣愿往……” “子雩啊子雩,汝怎么听不明白。”子祝放下酒爵。“自孤即位以来,汝已攻城掠地三千里,孤能容一位不思进取的纨绔宗室,却容不下一位功勋彪炳的名将宗室。” 子雩愕然,右手擎住了吴钩。 “卿之豪勇孤甚敬佩,死后自当以诸侯之礼下葬。舞阳君会继承汝之封邑。”梁王挥了挥手,卫士不敢大意,缓缓上前……
舞阳君入寿春三日,至夜遭焚而死。一说为刺客所刭。
——《舞阳君列传》
身后火势滔天,这种闷热,像极了一年前的大梁城,那是个下雨天。 女子脱下沾血的纱裙,秀眉一皱。腹下有一伤口,汨汨流血。 方才与舞阳君相搏,对方躯干雄壮,虽占偷袭之利,一时尚不能毙杀。反被他袍下所藏的一只狸奴所咬伤。 那狸奴死死咬住她的腹部,像极了曾经自己死死地用大梁剑插在梁王的咽喉上。都是护主。 然后她用手捏死了狸奴,丢在地上,一剑砍下了哀叫着“栎苍,栎苍”的舞阳君之头。 她本名吴购,取在吴地买得之意。原是齐人豪富之死士,寿春君伐齐,她受命潜入,未等行刺,子雩已破临淄,知此事详情,仍收其为随侍。 她善剑,故寿春君亲信皆称之吴钩,她也爱此称号。遇到子雩以前,她一介女奴,纵会剑艺,亦不过被人视为工具器皿一件。 去大梁的前夜,子雩对她说: “此行归来,吾会许汝寿春城二百亩地,赐汝姓氏。” “吴钩岂敢受此恩惠。”她当时垂首而拜,眼睛怔怔盯着地面。 “别再说自己是吴钩了,你不是刀剑,是人。” 她泪如雨下。 而今,吾当去何方?她久立在火焰升腾的屋宇之下,远处传来救火声,嘈杂。 一刻之后,寿春城里下起了雨。 半年后,大梁城下,来人自称弑君。
注1:文中使用叙诡——“吴钩”实为人,“吾子栎苍”实为狸猫
注2:“吴钩消失”一案,其实也谈不上密室,手法很简单,吴钩击昏了一些卫士(见史料中的记载,“余者皆伤”“伤者昏厥”),这时候有人要闯入,没办法只好换上卫士甲胄倒在地上,而原先那位卫士只需要堆在几个死掉的卫士身下,一时不让侍者看到就行。然后侍者惊慌之余,肯定不会留在殿中,必会出殿通知更多人,再趁机换下甲胄,套回那位死者身上,伺机出殿。 男女身材差异大,侍者发现殿内没有女子,当然会奇怪为什么没有吴钩。在那种情况下,也不会第一时间就想起来一一细查各个卫士的着装,故此计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