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岛」--------我们描述的所有一切,都是后来在我们的记忆里发生的
1904年,萨特的父亲,一位已被交趾支那的热病折磨得异常憔悴的海军军官在瑟堡结识了萨特的母亲,安娜--玛丽•施韦泽,随即与她结了婚,“洒下了几滴精液”,“匆匆忙忙就让他生了一个孩子----我,随后他便到死神那里去寻找安身立命之地了。”
在他的回忆录「词语」中,萨特用一种戏谑的,近乎玩世不恭的语气这样描述了他的那位年纪轻轻英年早逝的瘦小,眼睛坦诚,圆圆脑袋上剃光了头发,留着浓密的小胡子的父亲和他的关系。
他认为这个死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卖光了他父亲用手和目光抚摸过的、记有他父亲笔迹的所有藏书。
“我和他两人,象过秤一样在同一地球上呆过一段时间,仅此而已。”
但是,我的父亲不一样。“他爱过我,抱过我,并以其明亮的眼睛----今天早已为虫所蛀----注视过我。”
“你是奇迹的儿子,而不是一个死者的儿子。”这种暗示使让-保罗·萨特的一生充满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轻松感。
但是,我没有。自打我懂事起,母亲、长辈、他们的亲朋好友、甚至只是偶遇的路人,他们在看到你时目光中所流露出的那份悲情、那份怜悯、那份同情,如山般压着你,又如雾一样笼着你,终你一生,都被此影响着。虽然时光流逝,一切看去似乎都已烟消云散。但正如一滴墨注入水中,墨在水中晕散,似乎再也看不到那滴墨的痕迹了,但是水,已经不是,彼时的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