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京辉观剧指北
(本来想把标题写成《孟京辉观剧靠北》的……whatever)
遇见孟京辉
我们以前大学玩儿剧社的,心里有两位神仙:北有孟京辉,南有赖声川。对我来说孟京辉相比于赖声川可能离我们更近一些,先锋话剧?太对味儿了!演员在台上扯着嗓子喊,喊着写自己以为懂但是并不懂观众更不可能懂的台词儿,还能名正言顺的说脏字儿,这太摇滚了。大学生有的是冲劲儿有的是想法有的是狂妄,没有的是钱,哪儿来的道具舞美,整几把椅子几个箱子几块儿泡沫(泡沫是我们当时买过的最贵的道具),这剧就能演,靠的就是咱演员自身的表现力(现在回看以前的视频真是能尴尬到抠穿楼板)。

不管怎么说,当年还在上大学的我确实是抱着朝圣的心态来到北京看孟京辉,还很幸运的在那一场遇见了孟京辉(其实他那时候经常去),心情万分忐忑又激动地跑上去说“我是厦门一个大学的话剧团的,我们都特别喜欢您”,我模糊的印象中孟京辉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的邮箱,大概说了句“多交流”然后就匆匆走了。那个晚上就像做梦一样,梦醒了,纸条也没了。
孟京辉和先锋话剧
“也说不上谁率先使用“先锋”这个词,反正大家就管我们排的这些戏叫先锋戏剧,因为区别于当时中国比较现实主义的主流戏剧。这个词仔细想想,还挺好。“先”是一个时间概念,就是时间上你比它早一些,走在更前面,“锋”是一个物理空间概念,它更锐利一些,可以破掉一些东西。所以,“先锋”,它准确而宽广,多好听的一个词。”
摘自:《孟京辉:“先锋”,多好听的一个词》访谈 作者:驳静
可能90年代的北京文艺圈儿都有一股愤青劲儿(愤青:愤怒的青年),孟京辉最早的实验也是充满了锋利的、打破的、蔑视传统和权威的味道,怎么定义好?“他们”不喜欢,那肯定就是好的了,所以他们当年的《等待戈多》一定要打破窗户,第二天再装上,再打破。我觉得先锋话剧之于传统舞台剧的区别,在于传统剧目以剧情为本,以舞台为媒介来呈现一个故事,本质上和小说电影是一样的;而先锋剧以形式为本,用舞台来叙情,演员是舞台的一部分,而不是故事的一部分,故事反而只是个媒介,真正传达导演意图的是他的表现手法,而表现手法可以不受任何限制,舞台是服务于表现形式的,你可以想怎么来怎么来。从这个角度讲,无论是孟京辉,还是当时的时代,都选择了先锋话剧。
《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
我最早接触先锋剧的就是《意外死亡》,我至今依然觉得这是孟京辉最好的实验话剧,是把黑色幽默玩到极致的作品,达里奥福的原作就是充满了批判的、荒诞的内核,批判的本质在于自我批判,荒诞的本质也在于自我荒诞,而孟京辉的加工更是让这部剧由内而外的批判批判再批判。我在大学的时候也是每到期末考试周,就跑去图书馆看孟京辉的《先锋话剧档案》、看王朔、看各种不着调的小说,要是搁平时反而少了那份向权威的挑战(期末考算个屁,老子玩儿着都能过,然后下学期乖乖去补考),“李三儿,再给他来两张披萨饼!”

我也太喜欢原版里的陈建斌、李乃文、任程伟了,“信不信把你丫屎给打出来!”“打出来您还得一口一口吃掉”,太逗了。陈建斌直到现在还没放弃玩儿他自己的小玩意儿,他始终不是四郎,他是那个跳现代舞的瘸腿儿,但任程伟已经变成《战长沙》里的姐夫,李乃文到如今我也只能在微博上看到他油腻的广告了
《恋爱的犀牛》
无论这部剧排了二十年到现在已经从小众变成了流行,还是说本身随着时代的演变已然背离了“先锋”的本质,《恋爱的犀牛》都是提到孟京辉不得不提到的作品。但其实这部剧与其说是孟京辉的作品,不如说是廖一梅成就了《犀牛》,也成就了孟京辉。“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一眼望去满大街都是美女,高楼和街道也都变换了通常的形状”“你就站在街边的拐角,带着某种清香的味道,有的湿乎乎的,奇怪的气息。擦身而过的时候,才知道你在哭。”“你是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这是一首包含了青春、爱情、偏执、疯狂的叙事诗,这是一部不那么先锋的先锋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