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仙自爆：来的都是假神仙

来源：子不语，卷八，李百年。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小陆读书】，欢迎来玩！

无锡张塘桥有个人叫华协全，有一次跟几个朋友在家扶乩。当时被神仙附身的人自称“仲山王问”#扶乩时会有一人被神明附身，随后在沙盘写字作为神明的答复#。这仲山是明朝时的进士，也是当地的名人。大家听了很高兴，便与神仙作诗酬和。奇怪的是，神仙不仅说话迟钝又生硬，作的诗也不大押韵，不过每次都能应召前来。

当时，华协全刚建好一座小楼，想请神仙题个匾额。神仙说：“无锡秦园有个匾额题‘聊逍遥兮容与’，可以吗？”大家心想，这句明明是屈原写的，可神仙只说是秦园，实在不像仲山会说的话。#这“神仙”有问题#

这天，大家跟神仙正聊得开心，神仙忽然写道：“我要走了。”大家问他要去哪里，神仙答道：“钱汝霖家请我去赴宴。”随后乩盘就平静下来了。钱汝霖也是当地人，住在离张塘桥两三里的地方。出于好奇，众人便去查了此事，发现钱汝霖病了，正在祭拜神仙。

第二天，神仙又来了，华协全便问他：“昨天在钱家喝酒了吗？”神仙说喝了。华协全又问：“宴席好吗？”神仙说还不错。大家便嘲笑道：“昨天钱汝霖是祭拜神仙，不是扶乩请仙的。他拜的是城隍爷、土地爷之类的，那你王仲山去那里做什么？”

神仙一时语塞，便承认道：“我不是王仲山，我是山东人李百年。”大家便问李百年是谁。神仙答道：“康熙年间，我在这里贩棉花，死后没能回乡，只能待在张塘桥庵。庵里有我在内的十三个游魂。我们既没有罪孽，也没有约束。乡亲们来祭拜，香火也是我们享用的。”

华协全又问道：“大家祭拜城隍爷跟各路神仙，都是有名有姓的。你们是无名游魂，怎么能混在里头呢？”神仙答道：“城隍爷那种神仙，怎会轻易享用乡亲们的供奉？你们祭拜的都是假的，所以我们能趁机享用。”华协全又说：“你们假冒城隍爷，要是让天帝知道了，怕是要惩罚你们的，那该怎么办？”神仙笑道：“天界哪里知道百姓祭拜呢？这些都是愚民的习俗，我们做鬼的要些吃的，一直都有的，而且又不害人。何况不是我要的，是他们自己准备的，我只是去吃而已，怎么会触怒天帝呢？就是你家的酒菜，也不是我索要的啊。”

华协全说：“既然如此，那你何必自称王仲山呢？”鬼答道：“你家扶乩时请神仙，请不到真神仙，只能请到我们这样的。十三人里只有我识得几个字，所以就来了。要是我一开始说自己是李百年，你们会尊敬我么？我看这里很多人家的匾额，都是仲山王问写的，便知道他是名人，就借他的名字来了。”

华协全又问：“‘聊逍遥兮容与’这六个字出自哪里？”鬼道：“我曾在秦家花园里看过，不知道出处为何。道听途说而已，见笑了。”

华协全说：“你既然无拘无束，为何不回山东呢？”鬼说：“各种关口、渡口和桥梁，都有神仙镇守，没有钱是过不去的。”华协全说：“那我给你烧一串纸钱，送你回去如何？”鬼便说：“好好，谢谢。既然你肯帮我，便再给我一串纸钱谢桥神吧。不然，我也拿不到你的钱。”

当时，华协全的侄子在旁边，问道：“我早晚过桥的时候，你能不作弄我吗？”鬼笑道：“刚才我说了，鬼怎么能作祟呢？”于是众人烧了些纸钱送鬼，又把乩盘毁掉了。

这幸亏来的是个老实人，要是来个爱作妖的，一群书生怕是治不住他。这种灵异类游戏，还是不玩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