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释
无布景的布景——以“无”作首发词的未来主义列车,这已经不是第一辆了。过去它曾碾过上帝的尸骸,丢落一个命名:“盘古”,另个过去它则耕耘出臆想流动的暗穴,一片地狱的神圣辖域。轮回末日之战可曾打响?基因是焚尸之烬,涸辙里迁徙的语言始祖,醒来,在黏稠的颜料里醒来,作为至邪至圣的人神格,释放。有主体的主体,以“有”来引出非言的飘逸者,游刃彼遁之端。 能量是普遍交互运转的,封闭系统内的共存之力耗散于熵,然后再透支外部其他系统,在下一个时间单位里握紧意志,保持对战的防备态。 “我们自由吗?”声音里的问句,仿佛囚禁于太阳轮辉的音响里,外散或是向内心巨泵献祭发声。这是风的呼吸,是动态的流火,是崩塌的奇迹。 发语者“他”,他是他。至简的角色代名词,借机倒转了“自由”与“奴隶”两种性质,又将人神兽三种性能贪婪地共享于一体。他是扮演“我”的演员,是叠层梦魇结构里凸起的人面肿块,他是本质的本质。理性横穿过树木底端,架起人的大地战场——宇宙的本质。 他飘逸着…… 这个本质的本质,他,在幻图腾形孔窍散发的烟雾中飘逸。 每个共鸣者、每个瞬间都可能变形为另外的人。能量从单一对等者的灌注上抽离,掠过白垩纪巨大的堤坝、白红黑灰色颜料盘、贫瘠的高楼大厦……他飘过的痕迹是万物解剖运行图。 “我们的痛苦是隐秘的,因为无人感同身受,包括其中之一的我自己。我们的痛苦是这个残酷世界游戏的真理。”他说道,然后向深渊投下一枚炸弹。轰鸣是开篇处名为“无”的列车的碎尸时刻表,也是渎神的哀歌。 这个故事中的动词源于永战的生存,灵肉结合过渡带的情感能量流于生存的每一处,前进之路的选择不可逆转,故事只能尽量保持独立自控状态,令时空自由而由地开始。形容词们则在行善,修辞源于战车所见,弥补文本内藏的滔天罪迹。原生怀疑论者最初获得了混沌自我的意识形态,迷宫,谜攻,延构毁灭性的能量。 共鸣之联系对等而发生,他不断自言自语,忘却时间地熬过等待。毁灭之举不可能获得强念斥力的快感,修筑道路并清空客体阻碍,无视道德的结果会是和平的长痛。 “我们没有生活,我们只是潜藏于生活背后的生命,自由地穿透二者的隔层,如穿越那片夜间的骷髅墙之网。难道你会因存在而痛苦吗?难道你还未走出意志强弱二元论的局限吗?难道你陷入物质与精神之间的极限了吗?…… “倘若如此,你只需要模仿我,扮演我。” 他冷冷地看着读者,也就是你,抬起手,手中凝聚出金色圣杯。 接下来的动作,有可能是举杯饮火,用来替代与你歃血为盟的友谊契约,也有可能如久远的记忆中某个场景一般,倾倒出污浊的洪荒创造力…… 但接下来发生的是,圣杯消失了。 因为,这只不过是变语言魔术的道具,以及,没有任何炫丽的魔术在你眼界中凝为“艺术”的赞叹。它消失了,只是消失了而已,一同消失的还有你的期望以及前面所出现的“布景”,他消失了一瞬间。 逆熵的战车逝向历史,血制的颜料张开七窍,肌肉神经凝固了神话里的兽皮——自作自受的受刑者的历史。 消失者不断重现,生消死长,死消生长…… 这一切都在隐喻着什么?这一切: 恐惧、恶心、仇恨、杀意、愤慨、邪念、惨烈、怪谬、惊叹、恍惚、忍耐、彻悟、思想、知识、意志、超越、遮蔽、寻找、调遣、罗列、择取、更换、开拓、挣脱、劈斩、分解、游舞、飘逸。 飘逸——飘逸者“他”再现的征兆。刀刃斩断情结,瘾结,一个患病作痛处,等价的药物杀毒祛病,他将与另一个自己即“我”决裂,五千年后再重归于好。彼世的五千年,等于此世的多久?不知未知求知,是什么,这一切,隐喻着我的这个故事的主题:“伪释”。 共同进化,“我们”的自由精神是这一刻极致的伪释。 这时他发现,天亮了。 他醒来,看向时钟,时间吃掉了一个赏罚分明的单位。计时器也是镜子,镜中人依然有着人形身体,他还活着,还可以继续寻找一个确定“我是什么”的借口。 镜像旁边另有四个人,分别是:立刀人、言字人、走之人、绞丝人。他们是他精神监狱的看守,时刻准备着将非线性复活过程中的他的主体抽离出来,即前述那个“消失了一瞬间”动态的发生。 【立刀人】: 铁雨在前一夜填平了城市的阶级对立,人与人刚刚打完同归于尽的一战,负着残躯复活,继续打下一场擂台战。梦中列缺霹雳回荡耳畔,轮铮(一种乐器)演替(一种发生方式)的实验金属乐,里面唱道:“我们是自由的奴隶,我们是人神一体者。” 此句歌词铭刻在21世纪的大地上,新的布景却也是反复出现过无数次的折磨。战士们审美疲劳,盲人和阉人负责摧毁价值获物,人类历史如此不堪回首。 太阳,这颗允诺了“救赎”的至高符号,在啜饮人血。 沉迷于世、睡在路边的袋中人,是太阳的饲料。 任何人都是人,万物皆可燃,铁火的卷帘,雾电弯曲如杯弓蛇影。“文明”是一个动词,它在模仿着天空,城市里的平面彩色标语在倾诉疯狂 ,人却听不到声音,现实是和超现实一体化的面具,是太阳政治的笑容。 【言字人】: 认。 严禁救赎,言尽。 神发问: 谁存在谁不存在?谁是虚无主义者谁不是虚无主义者? 人回答: 存在不是一种主义,可言之言压扁自身成虚无主义的慝诏。 【走之人】: 人在修行一条生存之路。 全知维度的能量共开,行之所及,皆是剧场。眼睛的咀嚼与消化,看到的即是纳入的惨痛:它们,它们,还有它们……像滚珠一样连起来,成为核心记忆链。 去向未知的时空,解答的寂灭,人们走着祖先死灵建设的路,高低跌宕,不知何处可通行,不断地犯错,不断触碰禁忌,寻路却无解答,那些坍塌的通天塔之阶,错误的导航,遗失了方向的内陆。迷宫指路的暗示中缺乏维度增减符号,回路塌陷,迷途无返是因为没有归所。 那个原始化的安逸生存状态,被砌进迷宫隔间的两侧,阴阳共济失调,这道墙是天地断裂隆起的褶皱,坡道上爬满朝圣者。 【绞丝人】 句末一口气呼之磬尽,逆否判断,“飞”的诡辩之魔像,双手开门的动作:“非”以及“卯”。否定?不确定?无调式声谱攻陷阐释。 雾里万华,生死悬丝,极美与极丑之间连一条对角线。 笔画,拧动,旋结,转移,深入,驻扎,直到力竭。 用语符和躁狂之笑绷紧警戒线,暂命名“冥想”的活动仿佛用钢索挤压大脑,换取意识被劳役的荣光。返祖的魔术师撑开八条腕足、八根伞骨以及八卦阵列。运命的线路图,非线性蛇形弓弦,蜘蛛抽丝引渡,勒得窒息缺氧的神魔精神虐恋,杀生至上,释生的施舍。 看吧,他正在偿还诬告救赎的代价! 回到镜中,这四个人的虚像中,立刀人与他长得最像、言字人与他声音接近、走之人以跳跃式的行动轨迹复现他的旅程、绞丝人如他一般日夜受火蛇吞眼球之苦。 无意义的修表针期待着时间的神经紊乱,湿滑的刮刀,憎恶思维的人将思维全部甩进生活,因为生活同样令人深恶痛绝。他的精神战术又增多了些,他曾遗忘了太多,因为意志和抑制,因为自恋的病态。 符号绞肉机,形销骨立的月夜虫人的崇高,邪执己见,妄言诅诬。 哲学是不断填充逻辑语言,一台人脑榨油机,油料用来制造精神爆炸,但铀核能源不需要榨人,只需要挖掘此宇宙及彼宇宙的矿藏。 “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 他像暴徒一样飘着,看见寺庙建筑的檐角翘起一杆枪,一个人形雕塑持枪自毙,护栏顶部的蚂蚁爬行,眼睛瞄准,却只能将准星放在一处微渺的生命。若在叩拜时受蒙骗取消自我,即可获得至圣通感,若看向旁边的群山、山脉反转180度透视点的电视塔,又是另一种结构,不过,也许接下来他又不得不飘到城市里,穿过那些凌乱的人群,在唯物教的锈迹中磨刀杀虫。 使用一个禁忌的符号,以此载体来收割,边收边思索何谓“烟雾镜”的能力——映照死敌,激化全知的神魔,“什么”。人神一体的坛场已是上个平台的行动所求,现在,人承载着神与魔与“什么”,人杀人,人是无爱的形声字,人是这个自由的奴隶。 他边飘逸着边踢碎虚无主义,虚无是客体——客体主义的盛行,宗教与科学与政治经济。他脚踏白色流浆,覆没丑恶的梦想,鞋底燃烧着嚎叫。 醉酒般的禅定,神影缝隙旋转着兽的唾液,历史死成一部经典著作。人们喜欢看神性里的滑稽,耻辱令人清醒不安,单纯冷绝的恐惧却难以做到这点,除非这是入耳的金属射线。遥看此文的图景:埋入地下的赤贫的太阳之墓,嗡鸣是柩匣褪去的车牌照。 天上的星图触怒审判者狭隘的尺度,一个瞬间在永恒中揭开时间裂口。 我是原生演替者,他是次生演替者,我们异口同声: “你还在用手指按压出语言符码吗?那早就过时了。行动起来吧,去向深渊,在天堂和地狱里跳舞放歌。艺术家不应死亡,英雄更不可能成为行尸走肉。人是神魔一体者,然后,人再次与神一体运算,我们,我们是超越一切的概念,我们是我们的定律。” 作为“他”的他,作为“他”的我,作为“我”的他,作为“我”的我…… 不断以象征来释读来判断,世纪之交异构的“你”的灵魂是什么,我是他的灵魂,他是你的灵魂,你是我的灵魂。严肃至极地下定赌注,现在,才刚开始,我们的殅命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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