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
活着也好,死了也罢,我都是一只快乐的牛虻
—伏尼契《牛虻》
最近穿插着看19年代初期和中期中西方作家的几本书,老舍、毛姆、伏尼契,还有最近有名的东北三杰。发现中国作家从老舍到东北三杰中间跨度快一百年了依然在文风上保持高度的相似性,故事记录的都是普通的每个人,书中没有绝对的主角,有纯真但傻气的,有善良但愚蠢的,有成功但市侩的,总之没有完美的个人,也没有善和恶的强烈对比,故事的发展沉静平稳,写的是普罗众生的平凡生活,只是不经意间在一些小细节里埋着讽刺和影射的心思。
西方的文学作品就不同,往往有一个绝对的主人公,从故事开头到结尾主角必有很明显的个人成长。《牛虻》里的阿瑟出身富贵,二十岁之前是个天真无邪的翩翩公子,后来遇到一件事导致信仰受到极大挑战,思想上有了怀疑和否定,自己主动选择抛弃所拥有的一切,到南美流浪,做过最下作的苦力,受人践踏遭人毒打,最后通过个人努力成了个著名的讽刺作家,重又回到他少年时的那个交际圈里,加入了发动团体,和教会以及政府做斗争,直到被枪决。故事里有强烈的冲突,宗教的伪善和世俗的苦难,两者的对比形成很大的张力,让结尾显得特别悲壮,铿锵有力。
很巧的是,中西方绘画也有类似的明显差异。中国古代绘画构图多采用平铺列叙的构图方式。回想一下我们看过的壁画、宫廷仕女图、山水画,画的美不在某一点上,而在于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的每个细节上,由无数个细节烘托出整体意境。

但我们看西方绘画,无论是早期的宗教绘画,还是18世纪文艺复兴起的印象画派直至现代画派,基本上所有的画作都会有一个突出的点,或者人物或者风景。只要一眼望去,画上必会有一处牢牢抓住你的视线。下面这幅是开印象派先河的《草地上的午餐》,跟上面那幅《唐朝仕女图》相比,同是画一群人,《草地上的午餐》就有明显的主角,也有光和影的对比。
也许你会说,这幅画之所以有重点,和画的构图无关,因为主角是裸着的,当然她就突出了。但是我们再想想,这恰恰体现了构图思想,画家允许有这么一个迥然不同的人出现在画里,正说明他在作画时就想好了要突出这个人。在中国古代画里,画家在作画构思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允许有这么一个打扮跟众人完全不同的角色出现在画里的。

文化这个事儿,还真是挺有意思,它挺虚的,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它又好像影响着每个人的方方面面。上面对比了这么多,并不是想要比出个高下来。两边的文化各有各的好。
就比如我看完老舍和东北三杰的书,要让我说这本书好在哪了,真的是很难说出来,没有一个很突出的抓手让我顺着讲一讲夸一夸,但是它的很多个小细节小人物一点点的渗透力,那些在人性的肮脏龌龊处透出来的不经意的善,那些表面正义下的合乎情理的恶,这些星星点点混合在一起,就像一瓶经过发酵的大酱,味道丰富有层次,耐人回味。
西方的个人英雄主义的名著,比如《牛虻》,会给我精神上注入强烈的刺激,会在当时当刻就促使身体分泌很多的多巴胺,体会形状如波峰和波谷般的悲伤和快乐。
无论大酱还是多巴胺,能让读者如此共情,体会到这般读书妙处的,都是好作品。
最后推荐一下听书这个方式,我发现外国的小说很适合”听“,因为毕竟我们跟国外隔着一层语言鸿沟,想要欣赏他们的作品在行文和遣词造句上的美,实在很难。所以我们读外国小说,主要在于领会它的故事结构和思想,这两点用”听“就足够了。”听“小说能把很多碎片时间利用起来,比如做饭的时候,洗碗的时候,所有眼睛忙着但耳朵闲着的时候,见缝插针的听听小说,一年下来能积累下很多”听“读量,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