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白话小说产生和发展的状况

符合现代文学概念中小说体裁的中国白话小说,产生于宋代。最早的白话小说是民间说话艺人演讲故事的底本即“话本”。这些话本有的是说话艺人自己创作的,有的是被称为“书会才人”的下层文人编写的。
但是,白话小说的雏形,至少在唐代已经出现。唐代的佛寺里盛行俗讲和转变(变文),俗讲是僧侣们为了宣扬佛法,用通俗的语言向善男信女宣述经典和佛经中的故事;变文是将佛经中的故事用图画一幅幅地画出来,按图用通俗的语言和偶赞加以讲唱。在此基础上,又由佛教故事扩大到讲唱世俗的历史故事。1900年在甘肃敦煌千佛洞中发现的书卷中,就有许多这类通俗文学的抄本和少许刻本。当时,这种演唱故事的方式渐渐地走出寺院,扩大到宫廷、市集和士大夫的家庭。例如郭諟的《高力士外传》中,记述高力士与太上皇玄宗以“讲经、论议、转变说话”作消遣。元稹在《酬翰林白学士代书一百韵》一诗中“光阴听话移”句下自注道:“又尝于新昌宅说《一枝花话》,自寅至已犹未毕词也。“《一枝花话》就是传奇《李娃传》故事。段成式《酉阳杂俎》续集《贬误篇》中,提到了听“市人小说”。这些记载都说明唐代不仅寺院,而且宫廷、市集和士大夫家中都已有讲唱通俗故事的现象,早已为宋代白话小说的兴起准备了条件。
宋代的说话艺术有四家,其中“小说”就是现代人所说的短篇小说,“讲史”就是现代人所说的长篇小说。不过宋代白话短篇小说的题材内容较广,而白话长篇小说只限于演述战争兴废的历史小说,最有名的是“说三分”和“说五代史”。不论长篇或短篇小说,说话人所用的底本都称为“话本”,不过由于种种原因,后人匀惯于将“讲史”的长篇小说底本称为平话”,而“话本”则作了短篇小说的专称。
宋代流传至今的白话小说,其中长篇小说还不很成熟,除了《五代史平话》外,《宣和遗事》是后来长篇小说《水浒传》滥筋,《大唐三藏取经诗话》是神魔小说《西游记》的前身。长篇白话小说到元朝有进一步的发展,但从现存的刊印于至治年间(1321=1323)的《全相五种平话》(《武王伐纣平话》、七国春秋平话》、《秦并六国平话》、《前汉书平话、《三国志平话》)看来,文字也还是较粗率的。白话长篇小说要到明朝才成熟。经典性的作品如《水浒传》、《三国志通俗演义》都在明初出现。此后,长篇小说的题材也从历史小说扩展到神魔小说、人情小说等门类。但历史小说仍是古代白话长篇小说的大宗。
宋代的白话短篇小说所演述的故事,主要是从当时现实生活取材的,也有一部分翻演唐人传奇。从现存的宋元人话本看来,艺术上已相当成熟。这些话本大都保存在明嘉靖间洪所刻的《清平山堂话本》和明末冯梦龙编的《古今小说》(《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世称“三言”)等几种短篇小说集中。虽然大都已经过不同程度的删改,但骨架和面目都还可辨识得出来。近代人缪茎荪刻有《京本通俗小说》一种,自称是影印宋元旧刻;据现代学者考证,其实还是据“三言”中的几篇宋人小说稍加删削,改题旧名而纂成的。但是他所收入的几篇,大致可以断为宋人的话本,这也是学者们所公认的。
到明代,白话短篇小说也和长篇小说一样极为为繁荣。除了冯梦龙所编的“三言”外,著名的还有凌濛初所编的“二拍”(《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天然痴叟的《石点头》、东鲁古狂生的《醉醒石》、周楫的《西湖二集》等十余种。这些小说已不是宋元话本似的供说话艺人讲唱用的脚本,而纯粹是文人创作的供阅读的案头小说;只是模拟着“话本”的形式,所以文学史上特称为“拟话本”。拟话本以演述历史故事的为多,语言也比较文诌诌,夹有文人“掉书袋”的习气,而且大都宣扬宗法礼教因果报应的思想。最后一个艺术上较有成就的白话短篇小说作家是清人李渔。自他以后,白话短篇小说便衰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