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金融危机回忆录——精明的高盛和和它的合成CDO（3）
34、上一回讲到BSAM遭受了19%的单月损失，冻结了客户赎回。停止赎回，对于一家对此基金而言，等同于向整个市场宣布自己已经没有现金了——它们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等待资本市场将它们吞噬。谁都明白，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35、死亡的第一个征兆是对手方开始做空你所持有的资产。6月初，贝尔斯登管理层向BSAM在货币市场中的repo融资方寻求延期60天补充抵押品。结果不言而喻，所有10家对手方都拒绝了这一请求。它们其中的不少还开始做空BSAM持有的CDO资产。
36、死亡的第二征兆是你的抵押品被投行扣押。作为repo融资的中介方，大型投行们也不会放过BSAM。美林扣押了BSAM的价值8.5亿美元的抵押品。然而在接下来一个月里，美林仅仅出售了其中的1.8亿，还是打折卖的。
37、贝尔斯登不得不开始考虑救助自己旗下的这两家机构。实际上，贝尔斯登在两家对冲基金中的股份并不多，完全有理由放任两家机构破产。但BSAM的repo出借人基本全都是贝尔斯登的老客户，放任旗下基金破产很容易引发货币市场对贝尔斯登自身的怀疑。
38、经过一番评估，贝尔斯登决定出资16亿美元，救助两家基金中的“高评级基金”，并放弃“加强杠杆基金”。理由是“高评级基金”所持有的住房抵押证券评级相对高一些，评估下来贝尔斯登人认为自己不太可能亏钱。
39、贝尔斯登的管理层错了。7月，两家对冲基金的净值基本跌到一无所有。“高评级基金”跌去了91%，而“加强杠杆基金”则跌去了100%。7月31日，两家基金双双申请破产保护。
40、在6月的一封邮件中，Federated Investors的Bill Jamison将BSAM这这两家对冲基金的倒闭比作“煤矿中的金丝雀”，认为它们预示着一场市场大混乱的开始。
41、但很显然，这一观点没有得到美联储的认可。2007年6月的FOMC会议上，委员们将BSAM和1998年长期资本管理公司（LTCM）进行对比。时任美联储主席Bernanke（图1）强调了高杠杆和低流动性带来的风险，但FOMC得出的结论是“BSAM的案例具有特殊性——他们的头寸过于集中在次贷上”。
42、BSAM两家对冲基金的倒闭成了市场的“waking call”。它给repo市场敲响了警钟。面对在住房抵押贷款市场中有风险敞口的机构，货币市场资金出借方要求更多的抵押品，更高的抵押品质量，以及更短的出借期限。AAA级的MBS和CDO不再被认可为超级安全的抵押品，只有国债才是王道。
43、同时，评级机构也开始大量下调对MBS和CDO的评级。7月10日，标普和穆迪分别将73.5亿美元、52亿美元的涉及次级抵押贷款的MBS列入负面观察名单。尽管下调的MBS占市场总MBS比例并不高，但信号是明确的——更多的评级下调即将到来。
44、在7月10日在标普的电话会上，对冲基金经理Steve Eisman，也就是电影《大空头》里那个愤世嫉俗的Mark Baum的原型（图2），质问标普：“为什么次贷的问题已经这么久，违约上升持续了这么久，市场质疑你们的评级这么久，但你们下调评级却如此之晚。为什么？是你们突然清醒了还是怎么？”
45、标普住房抵押贷款部门负责人Tom Warrack慌忙回答道“我们已经尽力了。”
46、7月，ABX的BBB-指数下跌了33%，BBB-产品市场的流动性几乎枯竭。为了补交抵押品，应付投资者赎回，不少持有CDO和MBS BBB层级的投资者不得不抛售那些流动性更好的、评级更高的资产，导致更高层级的资产价格也开始出现下跌。整个抵押贷款证券市场的“死亡螺旋”开始上演。
47、这场由2006年末高盛抛售所引发的大萧条，在半年后，终于烧到了AIG的头上（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