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赏几幅晚明时期的《西厢记》插画
看到一套晚明时期的《西厢记》插画,颇为惊奇,贴出其中印象较深的几张。今日看来,《西厢记》也是个有些毁三观的故事,但就这套插画而言,其精美程度、艺术性,及套色印刷工艺的先进性,这三方面的高超,首先就不用多说。更耐人寻味之处,还在于画面的表现方式。

或许,可将其称为象征主义的构思,或某种意象化的手法。上图极为典型,以连环玉器为框,寓意结合。而下面这几张,将人物形象容于器物轮廓之内,不仅寓其身份,更有一种意象化的醒目效果,很是抓人,又引人遐想。



显然,同这些将近四百年前的插画相比,今日的海报、广告绘画,莫说美感,在理念方面也很难谈得上先进。所谓编新不如述旧,将这些画作对比于当下的不少平面设计,当会让人感触良多。
同样在这方面,以下这张虽不是意象化的手法,其独特的构图,由镜子呈现莺莺小姐半面的构思,也是非常先进的。当然回到明末的背景之下,或许也有《牡丹亭》中“末揣菱花,偷人半面”的词,为插画家提供了灵感。
梅兰芳拍摄《游园惊梦》的艺术片时,画面有时采用电影化的构思,而稍稍不同于舞台表演。唱到“末揣菱花”之时,也采用了镜中取影的构图,在此贴出,作为参照。


这张走马灯的画面尤妙,相对前几张,虽然少了许多“设计”层面出人意表的冲击,却有更深的内涵。除了体现人生如戏,更隐喻《西厢记》的故事本身,就是一个悲剧轮回。

之后这几张,就是比较标准化的插图了:



而值得特别关注的,或许是下面这张:

大尺度暗示,却不踩线,比原作的文辞是雅致多了。这无疑体现出插画作者首先确立品格定位的思路——倘任意越线,还以此为乐,就跨入金瓶世界,任凭你怎样精巧,也收不回先前的格调来。
很有意思的一点是,你乍看这张插画,是否以为前立者是莺莺,在后面张望的那个是张生?其实,前右女子是红娘,后面露头的那个,是张生带着的小僮。仔细看看他一团孩气的面容和头上的发型,就一目了然。那么张生和莺莺在哪里呢?显然是各自就位了。

这就是含蓄的表现手法,却又完全不损作品的“情韵”。《西厢记》的原作写到这里,倒是外放很多。而将情爱描写,从袒露转为内敛,由直白化作蕴藉的更高一层的升华性描绘,就要留待汤显祖创作《牡丹亭》时来完成了。
Kempff946的最新日记 · · · · · · ( 全部 )
- 当我们谈论艺术中的“暗面”:爱乐者们演出的拉赫玛尼诺夫,为何值得关注? (4人喜欢)
- 最近三场不容错过的钢琴独奏会 (7人喜欢)
- 当夜长评:希格诺四重奏(Signum Quartett)呈现真正德国式的室内乐美学 (9人喜欢)
- 谈谈水蓝与国交的组合的上海首秀 (2人喜欢)
- 这些不难买到的好唱片(2025.5):每月推荐5款新唱片和比较新的唱片 (10人喜欢)
热门话题 · · · · · · ( 去话题广场 )
-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