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展记
查看话题 >北京看展 | 我就是想你过得没我好
















说真话有多难呢,真的很难,不是别人骗自己,而是我们总会自己骗自己。安慰剂常常要有谎言做糖衣才能服下。所以每次看曹雨的个展,总会觉得生猛、直接、不自欺,倒像发场热汗一般,干脆淋漓。 这次【曹雨:路过人间】个展,展厅中第一件作品:霓虹灯的《我就是想你过得没我好》——我不能武断的说“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是虚情加假意,但是我更相信这句话才是人性被伤害后的不二心选,人之初,性本无善恶,而是本私,这个私只是生存哲学,无关奉献与利他这些在社会规则博弈中产生的计较和算计,处于黑暗的、边缘的、被动的处境之中,像是坐在不能平衡的椅子上的人,在心里不停翻炒失败,大概“我就是想你过得没我好”才是真实况味吧。而霓虹灯的形式强化了这种心理的街头感,如同每个在街头匆匆而过的路人,看似闪烁又彼此视而不见,看似热闹亮丽实则孤独难平。 《龙头》之中,艺术家跨坐于院中水磨石洗手台之上,龙头自胯下喷涌出激扬水流,在生育后自觉身体愈显中性的状态下,想起了她自己东北家乡中那工业城市的记忆,粗砺阳刚这些词语在今天已经变得温顺没落,而挑衅的眼神直逼观众,调出了真正勇猛的精神,那本就不应该是归类于阴或这样阳的属性,恣意这件事本就不该有性别。 《没有什么能够确保我们再次相遇》,在冰河世纪猛犸象腿骨之中嵌入了大儿子的脐带,更久远的生命遗产成为了载体与容器,见证着母亲与孩子的第一次分离,从离开母体、剪短脐带的一瞬间,本来一体的两个生命就进入到世间无数次分离和重逢的循环,猛犸象将这一循环放大到了更为绵亘悠长的时空之中。 《尤物》是在本该装裱优雅画像的古典油画框中,置入了随地便溺者的普却信的肖像,或尴尬或愤怒,却不自觉这种权力从来不是天赋予,而不过是自大的扭曲产物,让我想起某都市高层建筑的顶层酒吧,好像洗手间面向城市夜空,让人产生了今天看来可笑至死的体验,迎合这种心理的设计师还真的是世间尤物,当世奇葩。 《晃瞎你的眼》是一件缀满爆闪灯的衣服,在开幕式时艺术家穿着它站在木箱上成为了一个艺术家在场的雕塑,观众被闪耀的光芒刺激着双目而无法看清本体,而穿着者也几乎无法看清自身,正如同那自认为闪耀的个体既迷惑他者的同时,又盲于认知自我的状态。 《一切皆被抛向脑后》以发丝为线,将个人史缝纫于画布之上,发丝柔软,但文字屡屡如刀,成为自古对女性或明或暗伤害的明证,就像本身就是头发与见识孰长孰短的陈旧书写。 《开花梨》中,华丽的权杖插入大理石狮子雕塑之中,其中还有一枚如缩小版的达明·赫斯特的钻石头骨,权力(狮子)、贪婪、死亡(头骨)的尽端,是权杖的那朵金属开花梨,那是16世纪专司伤害的女性刑具,残忍居然用如此美丽的形式来表现,这不是掩饰,而是冷彻的残酷和无耻。 《胸中之物》,公牛八斤重的心脏上纹了一枚老虎的头像,如同有人把凶猛表露于外表之上,而有人的勇敢亦或野心是深深藏于内心之中的。 还有其它几件作品,同样直指心性,不一一表述,只愿同样路过人间,不该被同类绞杀,否则说什么幸会,不如说幸而未见。 📍麦勒画廊 🗓️20210605-0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