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要从那杯雪顶咖啡说起
昨天听哈佛的《积极心理学》讲日记的功效,提到两个案例,一个是4天×15分钟,追述痛苦,关于痛苦的想法和让人痛苦的事件本身。这四天里被试的焦虑水平会上升,但结束后的平均焦虑水平会比写日记前下降。另一个相反,3×15分钟的高峰体验,也是正面效果。
我当时就想好了,就写个4+3天。前四天一天写一个痛苦回忆,后面三天奖励自己写愉悦的。然而走出图书馆买完雪顶咖啡吃完饭看完电影我就把这事忘了,其实也是一种下意识想放弃的心理。
但是雪顶咖啡不让我放弃。
现在两点了,我还是没睡着,不过我不着急,要允许自己全然为人嘛,何况我还喝了那杯改变我一天(也许是一生)的雪顶咖啡呢?
言归正传,从现在开始15分钟我就开写了,画风会变,但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写完后我还得做个冥想才能睡。
那是我小学时候,我和妈妈住在广东的房东家楼上。房东的儿子是我的同学,我们上学经常一起走。
家里只有我和妈妈,爸爸那时好像在北京上班。我们就在不到30平米的出租屋二楼房间里,门是铁的,喷的是绿色的漆,门锁就是又大又粗的门栓。
我不知道那天我犯了什么错,回到家后,好像是因为作业写得差,好像是因为我顶了妈妈的嘴,或者两者都有吧,我妈发了疯一样地用竹条抽我。
那个时候我能怎么办呢,房门是锁了的,每一次我想逃出去都被扯回来,我妈真的很凶,而且丧失了理智一样疯狂地用竹条和巴掌抽我,用脚踢我,把我的头摁在墙上的白瓷砖。我的额头,嘴巴,肩膀,腰应该都受了伤。我孤立无援,只好撒开嗓子大叫,一边哭一边释放痛苦。打了有多久我记不清了,从天亮打到天黑,至少有一个小时吧,总之我感觉很漫长。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有警察叔叔过来救我,让我妈冷静下来,可是好像根本没有人来,中途好像有人敲过门(这点我记不清了),但是看到我妈在管家务事后,又不好说什么地走开了。那个人走开后我也记不清我妈打得更重了还是有所减轻,反正都一样痛。
我想我那时候的痛苦不仅是肉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我和我妈相依为命,可是她对我这么凶,打我,否定我。也许后来我不再大声说话,是因为小时候声嘶力竭痛哭大叫的时候把力气用光了,不,这样不准确,应该说我认为就算说话说得再大声,对于很多事情我也无济于事,而且,说话声小一点,容易被人看成是一个温柔的男孩子而不是调皮的男孩子。调皮的男孩子是会被打的。
第二天我去学校的时候,一个科任女老师看到我浑身是伤关心我问我,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没有啊,可是身体上的淤青和红肿骗不了人,正巧那时候几个女同学和房东的儿子在旁边,我当然更不能承认了,那多不好意思啊。可是这个时候房东儿子告诉大家是我妈打我,他昨天晚上都听见了,那个时候我真是无地自容。老师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走向了办公室。我感觉她在犹豫要不要报警,我也不知道她事后有没有联系我妈。但是我好像记得我妈后面给我道过谦,她蹲下来抚摸我的脸,哭着对我说对不起幺儿。我好像也因为委屈哭了,我们母子俩打完之后抱着哭作一团,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直到几个月前,我们也抱在一起哭过。
当我长大后,我明白了,妈妈当初近乎一个人把不懂事的我拉扯大。爸爸不在身边,她又要工作,我又对她顶嘴。也许那天,她工作上遇到了上司的责骂甚至羞辱,在爸爸那感到了冷淡,而我的顶嘴和不争气的成绩成为了最后的导火索,让她丧失了理智。
在这件事上,我原谅我的妈妈,因为我长大后也经历了恋人的冷淡,我知道那有多痛苦,我也经历过上司的责骂,除了一个处处跟自己对着干的小孩我没经历过,以后也不打算经历。
我的妈妈养我很不容易,在我小学客居他乡享受更好教育去金苹果游乐园,长隆欢乐谷香江动物园春游的时候,初中学历的她在酒店做洗碗工,在旅馆收拾床铺,在医院给医生护士煮饭,在菜市场卖豆腐,基本都是些体力劳动活,她的身心确实很疲惫孤独,爸爸不在身边,而我是她唯一的慰籍。但小时候的我又懂什么呢,所以这近乎是一个不可解的局。
好在长大后我可以选择看待它的方式。虽然那时很痛苦,但是已经过去了。我想到流量小鲜肉那句梗“幸好你送得及时,要不然伤口就愈合了”,我也可以对那些看似沉重的回忆轻轻一笑。马家辉说,回忆是沉在深海的宝藏箱,今天我拿出了一串珍珠项链,它的光泽的确很美,但我要继续航行了。
写了40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