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关于现代性、传统的摘抄
“20世纪70年代的现代主义者往往迷恋于家、家庭和街区......今天的现代主义者深感兴趣的家,较之高速公路和大街而言,明显地具有一种个人和私人的性质。再者,往家看是一种‘往回’看,在时间上是向后的......回到了我们自己的孩提时代,回到了我们社会历史的过去。与此同时,现代主义者并不试图将他们自己与他们的过去混合或合并在一起——这一点区分了现代主义与伤感主义——而是试图‘把它全带回’到过去,也就是说,将他们现在已形成的自我和他们的过去关联,让那些可能与他们发生激烈冲突的看法和价值观念回老家——也许再现那些将他们第一次撵出家的悲剧性斗争。”
“这意味着,我们的过去,不论它是什么,都是一个处于崩解过程中的过去;我们渴望抓住它,但它没有根据,难以捉摸;我们往回寻找某种可以靠一下的坚固东西,却发现自己抓住的只是鬼魂。’”
“20世纪70年代文化的中心主题之一,是恢复种族的记忆或历史,将这种名誉恢复看做是个人身份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种族的身份——不仅是一个人自己的种族身份而且是每一个人的种族身份——对于现代生活所开辟的并且向所有人承诺的自我的底蕴和充分性来说,是不可缺少的东西。这种意识使得大量观众观看了哈利的《根》,并在一年之后观看了格林的《浩劫》......不幸的是,《根》和《浩劫》这样的作品缺乏把心灵感通转变为真正理解的底蕴。这两部作品都对家庭和种族的过去作了过分理想化的表述,其中,所有的祖先都是美的、高尚的和英勇的,所有的痛苦、憎恨和麻烦都来自‘外部的’压迫者群体。这与其说对一种现代的种族意识作出了贡献,不如说对传统类型的家庭传奇作出了贡献。”
“20世纪70年代现代主义的中心主题之一是生态学的废物循环利用的观念:在旧的事物和生活形式中发现新的意义和潜在性。”
——《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现代性体验》(粗体为我所加)
传统已经崩溃和死去,而当下的人再也不能让它在真正的意义上复活。不论自称多么忠诚的原教旨主义者,也只是在发明和重新发明它,召唤“传统类型的家庭传奇”的鬼魂短暂现身,却并不真的具有可以依靠的“根基”。国学班和女德班是很好的例子:父母们试图通过一些已经失去现实对应的、空洞的文本和形式,企图让子女在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中获得神秘的“传统思想”;但只要我们一凑近这些“传统思想”,便会发现它们只是借用了古人的话语,根本上是今日某些阶级和群体的利益表达罢了。与其假装传统就在那里,只要我们重演古人的形式、重读所谓经典就可以获取,不如承认传统已然消散了,我们总是以现代人的身份面对之。传统不是遗产,而是废物;我们所做的不是挖掘宝藏,而是废物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