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华
⁃本文有ooc成分
⁃cp昊风,不是无差!不是无差!不是无差!
⁃有瞎编的情节
⁃真的有在很用心地去写,也问了朋友都说写得蛮好才敢发上来,希望喜欢的姐妹们支持一下子~
都可以接受的客官您再往下瞧嘞!
当在喧嚣尘世中流连的花蝴蝶遇到了那动人心魄的一抹白,会发生什么呢
01 初遇
野田昊来到集合大厅时还很早,他双手插兜,微抬下颌,45度扭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脚上那双漆黑的定制小羊皮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不俗之物,随着他抬脚落脚出现的皱褶纹路很是细腻,落在地上也是轻悄悄、闷声的“嗒嗒”声。一双桃花眼眼角挑起一个勾人的弧度,含满了多情和戏虐,很好地掩盖住了那锐利和探究,他就趁着这个功夫,将坠着华丽水晶灯的、精致辉煌的大厅扫视了个遍,又把现在已经到了的为数不多的三四个侦探分别对号入座到crimaster榜上。
持续了大概十分钟,野田昊心里有了数,又迈着悠闲的步伐晃到了靠角落的休息区,将自己扔进柔软弹性的香槟色沙发里。
“waitress!”他朝左面勾了勾手,就有两个穿红色制服裙、身材窈窕的长发美女微微扭着向他走来。
“您好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甜得发嗲的声音响起,野田昊以为这么多年来自己已经习惯了花丛中的各色人物,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不能完全接受这般矫揉造作的人。
野田昊压下心中的反感,戴上自己常年的假面面具,一个挑逗的微笑把面前美女看得微怔,“黑桃A,有吗?”
年轻的服务员明显一愣,眼仁转向涂抹着大地色眼影的眼尾,有点局促地偷偷去瞟旁边的同事,希望她能够帮自己解围。野田昊只装作没看见,又用有点蹙脚的中文问了句“有吗?”
明显更成熟的服务员站出一步,“先生您好,很抱歉我们这里没有黑桃A,如果您想要喝香槟的话,鄙店最上档的是香槟王,您看可以吗?”面上是比刚刚更甚的谄媚。
野田昊面上大度潇洒地扬扬手,桃花眼微眯,好看的卧蚕垫着眼眸,又勾唇,“当然,我怎会为难美人儿~”
两个服务员脸上立刻露出羞涩的微笑,轻鞠一躬,又踩着高跟鞋扭着离开了。
野田昊望向挂在洁白墙壁上西式的钟表,黑色指针缓慢走动着,还有不到十分钟就要辗转到10点了,他环视一圈,‘貌似…还差一个人呐!’
正想着,就传来一阵“噪音”:“老秦!里快一点啦!还有xi⬆️分zong咱门就要词到啦!据所还有个美铝警官来协助调查啦!里待会儿帮我看看她能不能当里滴舅妈啦!”
野田昊即使带着同声传译器也无法听懂这带着奇怪口音、叽里哇啦的中文,嘴角抽搐了几下。
这时,刚刚的服务小姐端着托盘和那瓶黑色磨砂玻璃做外身的香槟王走来了,随之而来的是上一次没有的浓烈香水味儿。‘安娜苏的标志款?呵,还真是俗的可以’无论是在上层圈习以为常的交际还是作为侦探的敏锐都让野田昊心中立刻明白了这人的企图。
略烦躁地别开目光,朝着玻璃大门和深红地毯的方向看过去,只一眼,就瞳孔地震。
那人身上只着白衣,一大片纯洁又撩人的颜色,沾染不上浮华世间任何的尘埃。下身也只是件穿得有些发旧,但仍干净清亮的蓝色牛仔裤,包裹着那双笔直纤细的腿。一截脆弱白皙的脚踝在牛仔裤和黑色耐克运动鞋间若隐若现,上午的阳光普照,映在上面反射出一阵耀眼的光。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装扮,在那人身上却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熨贴。
他的肩挺宽,颈旁必然有漂亮的纤瘦锁骨,他全部的皮肤定是细腻柔靡的白净。那玫瑰色的薄唇,在他微笑的时候轻启,能看到雪白又小巧的虎牙。
他的眼睛黑得什么光都可以折射,总是湿漉漉的亮晶晶的,是小孩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像可怜可爱、长着白色软和卷毛的小狗,透着无辜和无措,一切杂念和污秽即使藏得再深,也会被这双透澈的眼眸揪出,让那些心思都暴露在璀璨的阳光和世人面前,被一丝一毫地剖析,无路可逃。
眼睛的主人四面环视时意识到自己在看他,闪烁视线。那双眼睛在眼尾蔓延出的漂亮的线条,像是悠扬的火焰余烬,不断地灼烧着野田昊身边的空气。
他想卸下那层惊动人心的白。
野田昊被自己的想法震住了,他混迹风花场所这么多年,见过的美女不计其数,各种风格的帅哥也很不少,但他从来没对任何一个人动过心思,来来往往的调情、左拥右抱的放纵,无非都是为了遮盖内心的那种难以忍受、快把自己吞噬的孤独空虚罢了。
可这次,偏爱鲜艳花色的自己,却栽在了那不可玷污的纯白色男孩身上。
服务员小姐见对方的心思并不在自己身上,也就停止了搔首弄姿,取出一个透亮的水晶杯,将酒缓缓倾入。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翻滚,溅起金色的浪花,一层薄却致密的乳白气泡浮在上面,让野田昊想起了刚过的那个冬天中一场梦幻的雪,气泡“滋滋”地炸裂开,声音钻进耳朵,挠在心里,不知是因为酒,还是远处的人。
接过杯子,野田昊已顾不上像之前那样和她们嬉笑,只有良好的礼教让他礼貌地点了点头。杯子微冷,指尖触上去先起了一圈淡淡的水雾,然后便很快消退,野田昊摇摇杯子,透过挂壁的酒帘望向世界,唯美,却模糊,触摸不到。
‘果真是好酒,似乎没喝,就先让人醉了呢~’野田昊轻抿一口,微辣的酒香浓郁,窜上鼻腔,整个人神清气爽。
再一次目光交汇,对方好像在向之前被自己忽略了的,那个又矮又矬、一头乱卷、俗不可耐地镶了大金牙的,也是发出那奇怪口音的人介绍着自己的什么。野田昊不知哪根弦搭错了,摸出那同样大红色点缀着白色飞鸟的扇子,一抖手腕,扇子便像蝴蝶翅膀那样张开,碰撞空气发出“哒”的一响,轻摇几下后,对着那人做了一个平生以来最勾人的wink。
紧接着就见对方扭过头去,脸上似乎是嫌弃。‘ah oh,好像操之过急了…’野田昊瘪了瘪嘴。可是因为距离原因,他没有看到对方略显局促的眼神和被乌黑发丝遮了个七八分的嫣红耳尖。
而对于秦风,他一走进大厅,目光就落到了那个在并不起眼角落的非常起眼的人身上。纯红色的精致西服和一张花花公子的脸——仅这两点他就快速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不就是在crimaster上跟自己争夺第二的日本富二代嘛!
他察觉出对方看向自己眼神的不对劲,立刻躲闪了目光。可在情感上单纯如一张白纸的他又怎会知道,那晦暗不明的,是浓浓的兴趣、情欲和占有欲啊。
他对野田昊的印象很深刻,毕竟对方是除了那个稳居第一的Q以外,唯一能跟自己平分秋毫的人了。况且对方,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自恋狂,天天在crimaster上发各种衤果照,自己真是不想记住都难!
视线再次落在对方身上时,他又没来由的再打量了一下。这鲜红色的西装在他身上还真是毫不显老气,反而把他桀骜不驯的气场外露,恣意潇洒和风流多情在一个人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太阳的光辉洒在他身上,绸缎面的衣服泛起层层光晕,他好像一只刚刚绽放还带着晨间露水的红袖玫瑰,性感的熠熠生辉,是意外的温柔。
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也是魅惑得很,似乎可以看到里面如春水般荡漾的缱绻情韵,像一张艳丽但带毒、会上瘾的网,明知危险而不可控,却心甘情愿投入其中,享受他一时的新鲜感和虚情假意,堕落成魔。
‘还…还是有点炫耀的资本的…’秦风暗暗地想。
而现在,那人正对着自己做了一个摄人心魂的wink,上挑的花瓣尾部盛着一汪媚意,在鱼尾纹处绽出一朵无与伦比的花,轻佻中带着柔情就那么向自己撞来,他霎时被晃得不知所措。
‘他领带夹上钻石反射的光也太刺眼了…’耳朵已涨红的秦风在心中为自己开脱着。
02 Race
秦风和野田昊职业素养还是很高的,尤其是秦风,一旦遇到案子就会开始全身心投入,此时外界的所有事情他都置于身外,只剩下侦破案子的决心。野田昊虽然平日一副风流不正经的样子,但是到真正查起案来也是全神贯注,全然不见平时游戏人间的样子。所以两个人很快就抛开了之前对视时的悸动,完全投入进了严密而认真的推理中。
在水边发现的女子尸体给这件案子带来了关键性的线索,这是一条新的进展,极有可能据此侦破这起案子。作为侦探的基本功:杀人凶手会多次返回案发地点欣赏自己的“杰作”以获得快感。依据这一点,两人提出了要看监控的要求。Kiko很快调出了当天的监控录像,很快野田昊和秦风就默契地一左一右分别站到了两块大屏幕前。
看着站在另一边蓄势待发的秦风,野田昊心中微怔,随即勾起一个不同寻常的微笑。区别于那种花花公子的轻浮,这是遇到棋逢对手的真心满足。
等Kiko 纤长白皙的手指利落的在键盘上一敲,那一方大街上的人群立刻就滚动起来,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对于普通人来说,要想从这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出现了两次的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幸亏,这两位都不是什么“普通人”,相反,这对于两人来说也就只能称得上是入门级别的玩乐罢了。
“2倍!”秦风突然开口。
“4倍!”野田昊当然不会落下。
“8倍!”秦风又紧跟其后。
“16倍!”野田昊的胜负欲被激发,这还是第一次。
“32倍!”‘该差不多了’
“32倍!”‘嗯不能再加了’
这下,紧张严肃的破案找嫌疑人,好似变成了一场略微滑稽又争锋相对的游戏——当然,这也只是在不知情人士的眼中。Kiko在一边控制倍速忙得晕头转向,可这两人只是眼睛钉在屏幕上,看着那快到模糊的影像,认真的样子让旁边帮不上忙只好安静看着的众人无不惊叹又惭愧。
大街上原本就乌泱泱的,放了32倍速后更是难以捉摸,只见各色斑驳成点,又因速度和密集接连成片,很好地反映着时间的推移。可大屏幕的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那色彩转移过于迅速,只稍微看一会儿,眼睛就会又酸又痛,闭眼时还会在眼皮上留下互补颜色的跳跃光点。
但是秦风和野田昊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连眨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就在毫秒之间漏过了真正的凶手,只得在眼皮酸胀开始泛出眼泪之时眯眯眼,稍稍缓解一下不适。
“回放七分钟。”秦风突然打破宁静。
“回放九分钟。”野田昊稍慢两秒。
“停!警车旁边那个人放大!”
“停!右下方要走的那个人放大!”
然后,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相同的一张脸。黑色的有点乱蓬蓬的小卷短发,一张略显圆胖的脸,小小的眼睛,惨淡的嘴唇,黑色的瞳仁在四处寻觅着什么,明显是亚洲的面孔。他的背微微佝偻,脸色也有些憔悴,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该男子第一次穿的是蓝绿格衫戴着白色有线耳机,但第二次出现在画面中已经变成了蓝色夹克而且没有戴耳机,除此之外该男子身上并没有任何变化,就连神情也几乎一致。
可有点奇怪的是,在这两张图中,嫌疑人明显是在看着什么,似乎…是摄像头。‘难道…是想让我们找到他?’秦风疑虑,但是他张望的方向也不是那么符合摄像头的角度,’可能是我多虑了吧‘,他也只好压下这一点奇怪。
秦风和野田昊看完对方屏幕后,又心有灵犀地望向了对方,并在对方的眸中,看到了带着一圈光晕的自己。
野田昊感觉到了一种从所未有过的充实,秦风的眼眸好像为自己打了柔光滤镜,清晰又朦胧地勾勒出自己的轮廓。他也知道,在自己的眼中,也只有秦风一人,但又好似装了整个世界。
他从小就养尊处优。在别的小孩还在哭着闹着要玩具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全球限量的兰博基尼玩具车在自家别墅的花园中开来开去了;在别的小孩为学业而愁眉苦脸时,他已经把提前五年的知识都学透了;他也不像一些富家小孩一样缺爱,虽然父母有的时候会离开家处理公司里的事情,但是房子里也永远不是空荡荡的,家中的保姆阿姨和管家叔叔都很喜欢他,何况还有臭屁的弟弟可以挖苦取乐。
他自己回想起来也会觉得-我好像什么都不缺。
可是从何时开始,自己内心的那种空虚越发的严重了呢?他不知道。仿佛那份寂寞是自他打小就埋在心底的种子,不用灌溉也自然默默无声地扎根、抽叶,直到茂盛得无法忽视。
于是他开始戴上风流不羁轻佻性感的假面面具,去风花雪月的场所寻欢作乐,企图缓解自己的份不知哪里来的情绪;他开始喝酒,也为了美女一掷千金,很快凭着显著的家世、帅气的皮囊、深情款款的眼睛、大方的气度和层出不穷的甜蜜惊喜俘获了所有男男女女的芳心。
可是没有人知道,假面面具总归是假的,带久了脸是会僵的;没有人了解,俊男靓女身上的粉脂味熏得他头痛,他们的讨好奉承在自己心中掀不起一丝波澜,如果有,那便只会是反胃的;更没有人明白,他即使喝得烂醉如泥,也睡不了一个完整的好觉,他总在半夜惊醒,有时还伴着一滴清泪,明明没有做梦,却神经紧张得难以入眠…
他曾经在旭日初升之时静坐,太阳的光辉柔而温暖,普照着大地,可却单单没有施舍一丝怜悯给在阴影里的自己,他苦笑着自嘲说这难道就是天才的孤独?
他也曾想过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要这样浑浑噩噩,也许找个互不干扰的商业联姻对象,就这么度过一生。
可是现在,好像事情出现了转机。第一次遇见一个这么纯白的男孩,还轻易地牵动了自己的思绪;第一次有人能跟得上自己的思维速度,甚至还快自己一步;第一次和一个人仅对视一眼,就好像明白了对方凝聚着的情感;自己的心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活力,“扑通扑通”地跳动着,他体会到了血液在沸腾的感觉。
而秦风,因为母亲生病而决定铤而走险抢劫银行却因为他贪玩而被捕入狱的父亲、因为知道父亲被捕入狱气极病故的母亲、冷漠无情的亲戚在背后指指点点……幼年的经历给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它盘踞在一个角落,暗暗滋生,平时可以不在意,脆弱的时候却总会趁虚,等待合适的时机,将秦风吞噬其中。而他也因此有了一个“梦想”-想要一次完美的犯罪。
他每天都在努力告诉自己,自己很平庸,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与别人没什么不同。但天生高达145的智商注定让他异于常人。当然,想要伪装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对他来说也是易如反掌,如果他没有爱上探案的话。
探案是他现在所无法割舍的,但有得必有失。选择了常在河边走,就哪会有不湿鞋?他见识了太多人性的丑陋和肮脏,为了钱、为了色、为了宗教或者只是贪图一时的刺激,就视人命如草芥,把自己当作管控生死的神了。
这世上没有绝对分明的黑白,自然也不会有绝对的善与恶。善恶总是相伴而生,正如上帝创造了亚当和夏娃,蛇却诱惑他们摘下了禁果。所以秦风明白,现在与黑暗作斗争的他,骨子里流淌的也正是黑暗。
所以他喜欢白色衬衫,因为他想用白色,亦或只是粉饰自己内心深处潜藏着的黑。他在自己的身上布下了他最完美的欺诈术。
这伪装近乎完美,如果晚上没有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的话。
梦中时常出现父亲温柔的低声喃语:“小风,帮爸爸数数一共有多少人?”沙哑渗人的、如恶魔呼唤般的“当你注视着深渊时深渊也在注视着你...”癫狂还带着回声的“秦风,你是人,是神,还是兽?”这些声音如一条无骨之蛇,蜿蜒着,吐着火红的信子,每日每夜的入梦,都必然缠绕在秦风身上,只留下一片冰凉的滑腻和无尽的恐惧。
一阵恶寒,秦风从梦魇中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睡袍湿答答地贴在皮肤上,那种冷意像是毒一样,蔓延渗透到骨血中。他有预感,在不远的将来,他真的会被这张牙舞爪又咆哮着的魔鬼拽着,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从此再无秦风。
但现在,当他望向野田昊时,那魅惑勾人的眼睛中此刻承载着不知名的色彩,竟意外的稳重、柔和,让自己感到久违的安心。而自己属于光明的那一半灵魂,也突然颤抖起来,伸展着好似要同野田昊的去靠拢,去交融。
对视只有不到两秒,可好像有什么在秦风心里悄然住下。就像蝴蝶的翅膀扫过去,翅尖与心脏相触只是微微一丝悸动,留下的磷粉却能带来几日难耐的麻痒,金光闪闪地照耀出一片光明。
野田昊本想下一秒就抓起秦风并展开火热的攻势,正如他对酒吧里的众男女一样。可他知道,秦风与那些人不一样,所以他不敢试。
正如老话所说:花花公子不敢对干净的人动心。他怕对方会受惊吓,会厌烦,会认为他恶心,然后就连一个目光都不愿意给他。
野田昊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曾经的自己潇洒恣意,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他很不喜欢自己这样,这种完全在被人掌控之下的感受让他惊慌,而这又是从前未曾有过的体验。
所以,他片刻都不敢再待下去了,只怕自己会完全陷入爱情漩涡中,虽然他能预想到那份令人晕眩的甜蜜。
强打起精神,他走近秦风,还是用的那别扭的中文-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秦风面前就是宁可说不好也要用中文,而不是使用母语,即使对方带着同声传译器,“不是凶手,出现在两个案发现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这个案子,基本就算破了。没意思~我下午就回日本,下回我们找个难度系数更大点的案子玩~”
然后带上墨镜,用自己标志性的戏虐语气又说,“狩 猎 愉 快~”便擦身离开了。生怕自己再多望着秦风的眼眸一秒,之前建立起来的坚定决心,就要像白蚁啃噬过的木屋一样,悉数崩塌。
秦风眼中是显而易见的诧异,还有一丝几乎不可见的失落,可是望着那靓红色的背影,终归是没说出一句挽留的话。
03 逃
是的,野田昊逃了,甚至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他连行李都忘记了收拾,叫助理订了时间最近的票,就只身奔向了机场。匆匆忙忙地检票,跨着大步一脸紧张地迈入登机口,不知道的人估计真的会以为他有着十万火急的公务要他一刻都不能耽搁地去处理呢。头等舱里明亮奢华大方,虽然不像私人直升机那样小巧便捷,但舒适度确实不错,他三两步找到自己的座位,如释重负般地缓缓坐下,然后“噌”地拉开遮光板。
此时已临近傍晚,天空已经染成了墨蓝色,只有西边的云朵还映着火红的落日,像漂亮的赤色九尾狐尾巴。
野田昊脑海中却蓦地浮现出了秦风粉红色的唇瓣。‘真是疯了…’他烦躁地合上眼。
漫长的飞行时间、广播中的温柔女声、时不时的微微颠簸和头等舱里轻声嗡嗡工作着的香薰机制造出的袅袅香烟让他突然困顿起来,大半天高度集中的精神一下子松懈,将大脑逐渐放空,他一个深呼吸,思绪就朦胧起来。
半梦半醒之间,他好像感觉到秦风用他那骨节分明又秀气的手,轻轻抚摸了自己的后背,还对自己露出了一个龇出虎牙的羞涩笑容。
昏昏沉沉了不知多久,飞机落地的“轰”一声将他震醒,良好的习惯让他意识很快清明。
播报按时响起,“亲爱的旅客朋友们,现在是东京时间上午9点28分,我们已经安全的飞抵目的地。飞机将需要滑行到指定的停机位,为了确保您的安全,请在安全带信号灯熄灭前请不要站起来或打开行李架提拿行李。现在室外温度是11摄氏度,请注意保暖。感谢您选乘xx航空的班机旅行,祝您一路平安,我们下次再见~”
野田昊诧异,自己竟然睡了近十二个小时,而且是安安稳稳的,没有做一个梦,浑身上下是久违了的舒爽。
然后…‘诶等等,行李?…糟……‘他眯眯眼摇头叹气,只能给助理发了信息让他帮着给接回来。
终于又踏上了东京的土地,野田昊抬头,嘴角不经意间扬起自信的微笑。初春的天空总像是被洗过一样,是明媚又清新的蓝色,几朵细白的云在空中用极其缓慢的速度移挪着,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悠闲;此时的阳光已普照,暖融融的,在墨镜的左上角打出光圈;不远处,八个高大壮实的黑衣保镖一字排开,向自己恭敬地鞠着躬;周围的行人频频投来目光,有惊喜的、爱慕的、好奇的、满怀尊重的……
野田昊爱极了这种感觉,像是世界级明星穿着高定礼服在走红毯一样。他觉得这才是自己应该的生活,作为天之骄子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是万众瞩目的东京之王!
刚坐上那辆极其骚包的、泛着紫色金属光泽的劳斯莱斯,野田昊正摊着双臂休息,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特助来告知他有几个重要的商会,需要他亲自出面。
野田昊也是哭笑不得,本来自己把工作繁忙当作借口溜回来,结果到还真来了要急事务。‘也罢!反正我也正无聊,就去陪那些老狐狸们玩玩儿~’大少爷扯了扯滑腻柔软的真丝领带,扭了扭脖子,喉结滚动,面上是极其不屑又张扬的微笑。
等野田昊到了会所,已经迟到了近十分钟,他也不敲门,直接推门便入,一袭红衣在众多黑白色的板正西服中真是“鹤立鸡群”,他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看得一众比他年岁大了不少的商业精英气闷不满,可偏偏,光是野田家的长子少爷这个身份就不是他们可以轻视得了的,何况对方其实还是商业和探案上的天才。
“哟,大家都到了呀,看来我又是最晚的那个了。我一小时前才刚下飞机,来迟了大家不会怪罪吧?”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双手环抱的姿势和大步流星就迈向主位的动作明摆着他并没有丝毫的歉意。
突然,几下刻意的咳嗽声响起,顺着看过去,只见一位和蔼面善的六十岁左右的老人缓缓地开口:“小昊,我和你爸爸也算是老友了,上次我们约谈的时候他可是不但没有迟到还提前了十多分钟呐!当时我们攀谈的也很愉快,可以说达成了互惠。小昊呀,你还是年轻了些,有时候还是得听听我们老一辈的劝,不要看几分钟是小事。而且啊,也别太把这里当你们家族地盘了,使唤起其他家族也得心应手的,可容易惹得别人怨呀!哎,算了,我也不多说了,但都是为了你野田家形象好!”老人的话听起来苦口婆心,但是实际上给野田昊扣了好大的一顶帽子。
野田昊笑意不减,那桃花眼又扫视了全场,看到众人的表情也都不太自在,但他们都躲闪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轻哼一声,这才开口:“佐藤叔,我是看在我父亲的面上敬您一句叔,可您也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们野田家的形象,还用不着您来操心吧!我在来这的路上就让我的特助提前跟您联系过了,说我会迟到,还望您转告其他商业伙伴,可现在看来,您不会是忘了吧?还有,您为了这块地皮,私底下抹黑竞争对手、向高官行贿还拉拢中小企业的管理人员为您提供情报的事儿,您别以为我不知道~”
话音一落,下面一片哗然。“佐藤君,这是真的吗?”本来跟佐藤约好一起抵制野田家族的几个公司都意识到自己被当棒子使了。
“这……我…我……”佐藤无话可说,他自以为做的很小心,也没想到野田昊会查自己,这下全盘皆输。
下面的谈判进行的就顺利多了,野田昊虽然平日总是表现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甚至当时还翘着二郎腿,半瘫在椅子里,但在生意场上没有人敢因为这个而质疑他,因为他的专业水平是非常高的,他说话也是条理清晰一针见血,其他人还没想那么深,他就已经拿到了对自己有利的条件。而且最后他也没有把事情做绝,提出的方案总归还是互利共赢的,这让之前和野田昊没有打过交道的老板们又不得高看了他一眼。
完美结束了会议,也已经下午了,回家享用过米其林三星大厨亲自设计并按照他的口味烹调的午餐后,他又参加了几个公司负责人的汇报会,这下一折腾倒也辗转到了六点。接下来,按照野田昊往常的计划,他该去酒吧花天酒地了,一直磨到凌晨再回家。
轻车熟路地来到自己常去的高档酒吧,只一下车他就吸引了众多来此玩乐的男女的目光。酒吧内人头攒动,穿着花里胡哨又暴露性感的众人在尽情地扭动着身躯,嬉笑打闹的声音同觥筹交错的叮铛声杂乱无章,嘈杂得耳朵都微微嗡鸣,激光灯和频闪灯发射着夺目耀眼又五彩缤纷的光线,刺人眼痛。
本来早就熟谙这里的野田昊此时竟觉得有些不适,有几个浓妆艳抹身材火辣的陪酒小姐调笑着往自己身上凑,几个伪娘长相的男子也蠢蠢欲动。
‘脏,他们都好脏!’
野田昊心里突然传出这道声音。他又想起来那个洁白如玉而仿佛带着一圈金光的少年。再闻到浓到令人窒息的低质香水味儿,一阵反胃。顿时手一挥,将来者尽数推开,其中几个美人被推倒在地,眼眶中霎时泪珠打转,红艳的嘴唇向下撇着,好不可怜。如果在以往,野田昊定然会绅士地扶起她们,并顺道和她们喝酒调情,但现在,他心中烦闷更甚,只掏出一把钞票撒到那群人身上,便逃也似的地离开了这个喧闹的地方。
司机看到野田昊回来很是诧异,“公子,您今天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还是钱不够了?您的黑卡在后排座椅旁边。”
野田昊“嘭”地摔上车门,“回家!”
司机虽然不解但也不敢再问,应了声“是!”就急忙发动车子,飞驰回别墅去了。
到了别墅,他顾不上回应管家爷爷的问候,扔了那双漆皮的鞋子光着脚就往楼上冲去,撞击在冰凉又坚硬的大理石台阶上他脚底发痛,但他仍坚决地向上跑着,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着‘快点,再快点…’
终于到了浴室,他扯下衣物,将淋雨喷头的水流打到最大,然后就迈了进去。
刚打开时的水是冰凉的,惹得野田昊一激灵,那寒意好似藤蔓一般缠绕了他满身,快让他窒息。然后水温慢慢上升,寒冷消退,野田昊的小臂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他闭上眼,整个人浸在肆意流淌的热水中,任由它冲刷着自己身体的每一丝每一毫的肌肤。他又觉得不够似的,再向左掰了掰水龙头,水温愈发的高了起来。现在野田昊感觉自己快要烧着了,那滚烫的水抽过自己的皮肤,火辣辣地痛,先前因天气而干燥开裂的唇上破口,此时也又蜇又疼,让野田昊想倒吸一口气。可他还一动不动,就仿佛麻木了一般。
过了几分钟,他睁开双眼,倾倒出大量沐浴露涂抹在全身,打出一层柔滑蓬松的白色泡沫裹着身躯。等热水把泡泡都洗净,他拿起自己洗澡时常用的白毛巾,开始狠命地搓洗着自己的全身,那狰狞的表情同白天那个骄傲恣睢的天才模样大相径庭。很快的,原本健康小麦色的皮肤就在热水的灼伤和毛巾的摩擦下变得通红,还有星星点点的小红点零散地分布在锻炼保持出的健壮肌肉上,他知道,这是毛细血管破裂的表现。
蹭过了全身的白毛巾仍然洁白着,这说明他自己已很是清洁,可野田昊觉得自己脏极了,在那些肮脏的地方碰了那么多肮脏的人,他又怎么配再去碰那个纯洁无暇的男孩呢?
那个他是泥泞里淘出来的钻,破开乌云的熙,冬夜里乍亮的灯,也是自己昏黑的天空上那颗璀璨的星。他让自己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
腾起的湿润飘渺的白色雾气缭绕在浴室中,朦胧了视线,野田昊歪过头看到原本水亮的镜子现在蒙上了一层纱,不清不楚地映着自己。他看到自己的样子了,头发黏哒哒地粘成几缕,湿乎乎地贴着头皮,幽黑地反着光;眼圈凶狠地红着,嘴唇被牙齿硌得淡白;麦色皮肤上的几道红痕微微发鼓,很是明显——呵,多么狼狈啊…
'秦风啊秦风,你可让我怎么办才好!仅见面不到一天,就把我的假面摧毁了个稀碎,让我为了你,变成了这幅啼笑皆非的模样…这还算什么东京之王!'
他又顿了顿,吐出一句轻轻的“可我却甘之如饴…”
野田昊活了30年,这还是他有印象以来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哭,那滴泪珠晶莹地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欲落不落的,照射着野田昊那颗苦闷的心。
04 悟
野田昊洗过澡后情绪终于稍微平复了下来,他只草草的擦了擦,就抓了件少有的白色的长衬衫套在身上。想着自己洗干净了,或许也可以试试那个少年的颜色。他的头发此时不似平时般精致地抹着发胶,还嘀嗒嘀嗒掉着水珠,领口的部分被发梢的水洇成了透明,微微可见略深的肉色。他没有在乎,从双开门的大冰箱冷藏室中翻出了几罐快要过期的、最普通的啤酒,趿拉着拖鞋来到阳台上。从浴室到厨房再到阳台,淌下一路的水印,月亮透过窗户缝隙洒进屋内,水渍边缘映着金色闪烁的月光。像是花色蝴蝶在捕梦网中尽力挣扎逃脱后,遗留下梦幻耀眼的鳞片。
野田家的阳台视野开阔,虽然只在三层,但低头可见后花园里的娇嫩花儿染上了黑夜的色彩,静悄悄地安睡着;平视远方,高楼林立,万家灯火通明,暖融融的昏黄灯光透过窗帘溢出,和谐极了;仰望,天空漆黑如墨望不到尽头,或许在宇宙的某个角落,有两颗彗星或是陨石正相撞,发出夺目的火光,但在没有空气的太空中留不下一丝声音,所以无人知晓;一轮银白色的弯月挂在还略枯干的树梢,大大小小的星星狡黠地眨着眼睛,流光溢彩,点缀了夜幕。
他大力抓着罐身,手掌心被金属的寒冷刺痛,触到上面指缝的周围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小水珠聚集而成的白雾。他猛地仰头闭紧双眼灌下了半瓶啤酒。单纯小麦发酵的味道,在酒精的作用下迅速挥发。凉丝丝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滚下,冒着小小的气泡又爆破开来,像是跳跳糖一般蹦向了全身,清冽过后却又逐渐有了发热的感觉。
冷藏后的冰凉、天台上暮风吹过的惬意和酒精度数激发出的滚烫热度交织在一起。野田昊从来没有这样大口地喝过啤酒,不知这竟是如此奇异的感觉。
今晚,就让他放下高高在上东京之王的身份,只做一个普通有血有肉的、会悲会怒的迷途之人吧…
“哈…”一瓶干完,野田昊长出一口气,随意地将捏得微扁的罐子往地上一掷,清脆的“锵啷”一声啤酒瓶落地,笨拙地翻滚着身躯向旁边旋转而去。
视线随着瓶子转移,他倏尔瞥到了在天台角落里蒙了一层灰黄色尘土的巨物——一架高级的太空望远镜。那是他十岁的生日礼物,但他一直对此毫不感兴趣,屋子虽然很大但是摆这么一个大物件还是既占空间又碍眼,便一直堆在这儿落灰,风吹日晒。
野田昊心中直腾起一股想要用它来看看星星的欲望,他把这有些幼稚的想法归咎于刚刚灌下肚的五瓶啤酒此时上了头。不过他这个从成年就开始喝酒,而且天天十几瓶高度酒进肚的人可是绝不会这么快就醉的。
不管怎样他还是将支架撑开,调好镜头的角度就凑近了那个小孔去望星空。
那些看起来遥不可及的银河居然顿时近在眼前,星星像烟火般从空中爆发绽开,被某种魔法固定在空中,那大概就是天上的汪洋,大大小小的岛屿零星散落着,岛上灯光通明地亮了数千年。他突然觉得自己离星星好近好近,彷佛伸手便能触碰。
平时遥遥不可及的星汉,自己此时竟借用着这个灰土土脏兮兮的丑陋金属巨物让它们浮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可是他心中的那一片纯白而似星星般的存在,他却不敢再迈出一步,去追寻。
那架望远镜的身上灰尘在他挪动调试时蹭下了一些,有几道明显的指腹擦过的痕迹,露出底下仍然锃亮光滑、泛着鲜艳色泽的金属面。
星星存在的意义,就是点亮天空,让人来追逐的呀!
他突然在一刹那间醍醐灌顶。
像是梦里在仙境奔跑的爱丽丝,突破迷惘与荒诞的重围,然后在某一刻,猛然看到洞口倾泻而出的、明亮到刺眼的天光。
‘纵使我曾在世间被染上千万种颜色也终究抵不过一张充满未来的白纸。我知晓自己与其相隔天堑也为此辗转难眠。但或许我也有权力为自己清洗掉身上的千百颜色重回他那样的洁净,我甘愿为光臣服也将追随这抹光行至这浮华世的另一端…‘晚间微风拂过,撩起野田昊的发尾,轻轻挠过脸颊,他脸上默默地浮现出近乎庄严的神情,似发誓一般,宣告着他的新生。
而在野田昊纠结的这么长一段时间里,秦风那边早就被一串串突如其来的变动搞得无暇顾及任何其他事情。
他曾花一上午从国家图书馆的一排排褐色木架上、在各种质感颜色大小内容的封面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有关风水玄学的书籍,意外发现了被撕毁的关键一页和宋义的借书记录
还迎着暮光、任晚风拍打在在毛孔上,和唐仁宋义一起站在那辆华丽的、被两匹白马拉着的车上遭警车和直升机围堵,他们的影像被实时投在大屏幕上,可还手舞足蹈,大声笑喊着“我们要火啦!”
再是被一群愚蠢又不懂变通的警察押进狱中,其他侦探却达成了共识,齐心协力放自己几人出去,那时,他们注视着自己目光中满是信任和期盼
又踉踉跄跄地赶上高楼,疯魔的凶手James就身穿白大褂、人模人样地站在那里,他们从那明晃晃闪着寒光的手术刀下救出了已经昏迷了的美女警官陈英
James白天当神一样拯救生命,可夜间却进行着禽兽般血腥的屠杀,“你这两面都太过极端,这不是道!”秦风记得自己这么说。确实,善与恶相互纠缠、相依并存,就像莫比乌斯环一样,不论站在哪一面,都可能会不小心失足,只有找到中间的常态才能安稳地行走在世间。
最终在红蓝变幻的警车灯下,“咿呜咿呜”的鸣笛声此起彼伏地缭绕时,他坐在阴暗的台阶上,劝宋义去自首,镣铐“咔嗒”地一声锁上,宋义缓缓地随警察走了,可半路回头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深色…
但总归,案子是结束了。而且,他知道了:正义虽然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他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前三天的连轴转令他身心俱疲,原本靠着要破案的决心撑着,现在这口气儿卸下,他立刻就倦怠地眯了眼。
不多时,秦风还没来及赶到的噩梦被唐仁兴高采烈的呼喊声吓退。唐仁似乎在跟谁讲述着什么,仅凭模糊的语气音调就能听出他的炫耀。
秦风揉揉眼,还光着脚就下了床,在脚面触碰到绒质地毯时痒得趾尖蜷缩。一摇一晃的出了门,果不其然看到唐仁仰着头,咧开嘴露出那颗大金牙,一头泡面卷随着夸张的动作颤抖着,“只见我几掌(zǎng)过去,嚯嚯,十几个警察白长辣么大的个子,就都被我制(zì)糊在地啦!”
秦风还迷瞪着,眼眸中还氤氲着柔和的水光,“小…小唐,是谁…谁呀?”唐仁闻声回头,带着大金戒指的棕黑色右手把外壳朴素的手机拿离耳朵,头又猛一抬,额上的抬头纹更添几分喜感,不大的两眼惊喜的瞪起,“老秦!里醒啦!快来跟介个日本银说说我滴英雄事迹啦!”
秦风的意识在听到日本两个字时迅速回笼,“你…你说谁?还…还有,你怎么拿…拿着我的手…手机?”唐仁的手四下挥舞,身子一上一下地顿着,“哎呀,就系辣个日本滴发福蝶啦!他给里打来了电话,可里在碎觉,我介么关心侄子当然不会让他打搅里,所以就替里接了啦!”
秦风捕捉到了关键词“野…野田昊?他…他打来干什…什么?”
“哎呀,系问案叽啦!老秦里别磨叽啦!快过来啦!”秦风撇撇嘴,慢吞吞的走向前,唐仁随即继续吵嚷“叽后呀,我hin快就推断出辣个银模狗样滴医森滴办公系啦!我介么英俊,穿桑(上)铝穿也系美丽动银呀!当然,我滴侄子也系很不错滴啦,他还戴了黑色滴假话(发)呐!不过比起我还系差一点滴啦!啊哈哈哈哈……”
秦风听到这儿,蓦地回想起自己忍辱负重穿女装踩着小高跟“嗒嗒”地走在瓷砖走廊里并收获的一众惊艳又诧异的目光,和当他蜷在那不甚宽敞的木桌下时感受到的胸前那柔软的硅胶相互挤压留下的触感,倏尔脸上漫上绯红,趁唐仁还沉醉在美梦中,一把夺过手机,带着害臊意味地抱怨,“小…小唐!你跟他说…说这个干什么…”
野田昊本听着唐仁的咖喱中文断断续续地组织事情经过,他也知道那些好办法八成是小侦探想出来的,但被唐仁安在了他头上,然后就听到了小侦探还带着奶呼呼鼻音的嘟囔,心情立刻多云转晴。似乎那小孩穿着宽松的睡衣露出一截脆弱细嫩的脖颈、头上翘着一撮柔软的呆毛,像一只睡眼朦胧佯装成凶巴巴的模样却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更想让人去逗弄的炸毛小猫儿形象就浮现在他的眼前了。
秦风刚抢来手机,就听到手机下方的出音口中溢出一声明显愉悦的轻笑:“秦风,我突然有点后悔提前离开了呢。”
对方的声音本来就柔而勾人,现在因为透过网线传出来,有些失真,还有隐隐约约“滋~”的电流声做衬托,显得格外沙哑性感。秦风都能想象出野田昊眉眼弯弯,眼尾挑起,嘴角噙着一抹玩味又潇洒的微笑的样子了。
他被暧昧的话语惊得一愣,随即开始苦苦思索他能想到的最呛人的话,最后却只磕磕巴巴地憋出一句“你…你…走了才好呢!”
野田昊听着那带着嗔怒的声音,不禁失笑,‘真像个委屈了的小媳妇~’他只觉得被刚出生,爪牙还未长全的猫儿气恼地抓了一下,但轻飘飘的,不疼,反而让心里痒痒的。
但野田昊也怕把小孩儿逼急了挂他电话,也就转移了话题,不再逗他,重新又以唐人口音太奇怪自己根本没听懂的理由让秦风再给他讲一遍事情经过。秦风一听话题转换到了案子上,声音立刻冷静下来,也不再结巴,条理清晰认真严肃地开始了叙述。
刚回过神来的唐人稀里糊涂地发现他们两人已经开始讲些自己听不懂的侦察专业用语了,便不耐烦了起来,给秦风打了个招呼就哼着歌去找洋妞儿玩去了。
两人的通话又持续了十几分钟,野田昊那边突然传来敲击木头的“咚咚”声,原来是他的助理提醒他要去准备会议了,秦风当然不好再耽误他时间,急忙说了句“你快去忙你的吧!”就挂了电话。
(野田昊:扣你一个月工资!!!助理:老板???ㅠㅠ)
结束了通话,秦风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大床上,此时风起,风儿把轻薄的芝士色纱窗帘鼓的好似船帆一般,他一只手里还攥着因长时间使用而微微发烫的手机,他用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的拇指和食指按下不知何时开始上扬的嘴角,可却无法忽略心中那如蜂蜜般粘稠地流淌又糊满整颗心脏的甜意。
‘别再想了…我们只是互相欣赏的对手,最多是爱好契合的朋友罢了!’秦风在自己的心理暗示和麻醉下,又一次昏昏沉沉地陷入了安稳乡。
05 思念
在野田昊跟秦风通话过后的一周后,东京下雪了。
春天的雪已经没有冬日那种羽毛般的温柔与浪漫了,只是一些难以捕捉的细小颗粒,被一阵阵的微寒风席卷着,打着旋儿悄悄地飘进人们的脖子与围巾的缝隙中,顺着或者没有严丝合缝的针脚钻入袖管里,惹得一阵瑟缩。
野田昊才结束了一场商业谈判,他坐在粉色的商务加长车的后座,望着雪花飘落在车窗上层层积压,下面像是一排晶莹剔透的方糖,而上面茸茸絮絮的就是一碰就会粘满手的糖霜。晶体折射出来的金色光芒照耀进他的眼中,野田昊又想起那个如冰雪一般的少年了。
于是他给秦风在Crimaster的上私信上发了一个他虚构出的案子,那边过了不到十分钟就回复了,只有三个字—“比赛吗?”野田昊当然应下。
对于两个如此高智商又兴趣相同的人来说,没有比比赛探案更好的促进关系的交流方式了,他们都深谙这一点。
本来只有一句话的死亡案例被两人不断挖掘、剖析,思想碰撞间,隐藏在扑朔迷离的剧情下的血淋淋的真相就浮出水面了。
再过一周,天气日渐温暖,街上开始逐步恢复生机勃勃的模样,来来往往的人群摘下了围巾和耳罩,羽绒服的长度也逐渐缩短,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显得更轻盈了一些。背阴的绿化带里还有一些没有融化完全的白雪,一小团一小团的,像是簇簇绽放的绣球花,但这也已经成了春天的配角。
野田昊又去找小侦探了,这一次的结局还是对方略高一筹,不过,令他愉快的是,对方回给自己的字数明显变得多了,有时还会带上语气词,不再是最初礼貌到拘谨的样子,他喜欢秦风对自己展现出那个真实的、活灵活现的小侦探。
不两天,阳光照射时长明显比以前久了,鸟儿在空中炫着技,叽叽喳喳地又开始了集会,人们说话时口中吐出的白雾也变得若隐若现。最后的雪顽强还地留在没有阳光的角落,但也只有星星点点,像一滩不小心溅在地上、快化完了的牛奶冰沙。
野田昊加紧忙完了一天的工作,起身,真皮靠椅摇晃着发出“吱哟”一声,他把自己昨天晚上睡不着时就想好的虚拟案件输入在了与秦风的对话框,又怕小孩这个点正在上课,就盯着秦风的头像和为数不多的朋友圈硬等了一个小时,然后估摸着他应该下学了,这才发了出去。
那边果然很快有了回复,野田昊盯着那条标注着6秒、右上角有一个小红点的消息愣了神儿,然后克制着颤抖的手点击了那条语音,果不其然听到了他朝思暮想的软乎声音,“你、你时间找的好准啊,我刚到家。”紧接着又是一段,“我觉得打、打字速度太慢了,可、可能会影响进度,就改用语、语音了,你不、不介意吧?”野田昊眼睛都要笑没了,“当然~”他还配上了一个自己wink的表情包。
野田昊之前一直有空就发语音给秦风,反复暗示像对方也用语音,但是秦风不知道是真没懂还是装糊涂,总之一直就只打字回复他,没想到今天小孩竟然主动给发了语音。
这次交锋中,秦风比野田昊先发出答案只快了大概半秒,野田昊跟秦风立下flag,说下次一定会超过他。
再过了三天,天气真的已经暖融融的了,最后一片雪花也消失不见了,变作清澈的水流一滴一滴地汇入春天的脉络,滋润了万物生灵,开出万千繁花。
这天上午,为了能适应小侦探口味而选择了吃中式早餐的野田昊刚要打开软件,就恰好看到锁屏上蹦出特殊提示的消息,备注名赫然是“亲爱的小侦探”,他面部解锁后急忙点进去,那消息不长,是“今天我来出题吧”。
野田昊惊喜地挑起眼角,此刻他的鱼尾纹真的像是一条在水中翻游着、掀起一朵朵水花的大金鱼鲜艳又半透明的尾巴了。他终于等到了回应,即使只是一次小小的出题,但那也证明这不是单方的黏着对方没话找话,而是双向的经验交流。
可能是心情加成的原因,这次的比赛赢家竟是野田昊,他理了理做了造型的头发,又“嗒”地打开水红色的碎花扇子扇摇着,发了语音,“哟~秦风~今天可是叫我赢了哦!”
另一边的秦风无奈地瘪嘴笑了,他记得上次野田昊打赌要赢过自己,想着他那么骄傲一人如果又输会很气馁难过吧,所以才提心吊胆地(怕野田昊发现)慢了半拍。‘这家伙怎么一点小事就这么开心?那…那我放了水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吧…’于是他长摁语音键,微微拉着长声回到“嗯,厉害- -”
秦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探案上之前从来不会管顾别人的私人感情,而只追求迅速找出真相的他,居然此刻会因为野田昊还不一定会有的不开心去“作假”。确实有什么,在他心中慢慢改变着。
后面的几个月他们都这样度过着,夏天很快降临了,他们在仲夏夜的梦中都见到了对方,才知道自己竟然对他如此想念。
秦风在一个普通的周六坐在单人宿舍靠窗的木桌前赶着论文,窗外的一排高高的白桦树,满树的叶子在滚滚的热浪中不停的翻转摇动着,持续的反射着太阳的金光,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般。知了没命的叫,“知喇知喇”地吵得人耳朵痛。空调又坏了,没人来维修,只剩下老旧发黄的电扇还顽强地“吱嘎吱嘎”转着,可那风还没等到秦风那里,就已经被毒辣的光线捂热,起不到一丝慰藉的作用。文献书籍的边缘渐渐被手指上的沁出的汗水浸潮发皱,写字换行时,胳膊下面压的草稿纸又一次粘在了胳膊上被带了起来,发出“噈”的一声才分开。
纵使秦风再有耐心也难忍这样的酷热折磨,他把书摞成一摞,点击保存后“啪”地合上电脑,要下楼兜兜风去了。
秦风专挑着树荫走,倒不光是为了避暑,也是享受这种把自己躲进阴暗里的感觉。蓝色风铃的花瓣颤巍巍,沿着斜坡一路开得张扬,吸引着一只只高频率嗡嗡叫的勤快蜜蜂围着它欢喜地飞舞。墙壁上铺满湿漉漉的青苔深绿浅翠交错,倒也悦人眼目,把绒白鼓胀的孢子囊高高托起。不知哪里的水管又在漏水,在墙壁上流下一道道晕湿深色的斑驳水痕。
不知不觉间他就溜达到了校门口,他躲在保安室旁的树檐下站定,开始了他的回忆:这次路上他碰到了几个熟人、都穿了什么衣服、表情是怎样的、推理一下他们之前应该是做了什么……
仅花了十五分钟,他就已经得出了所有的结论,对这种“训练”现在他只觉无趣而太过简单,他叹了口气,‘还是野田昊的探案游戏有意思…’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最近越来越经常想到野田昊了,紧忙拍拍脸,想把所有和野田昊相关的念头都丢出去。
就在这时,一辆电动三轮车飞快但跌跌撞撞地驶了过来,在校门口急刹车发出难听的叫声,一个大叔模样的人下了车,用钥匙把那已经生锈的后备铁门打开,有些吃力地搬了一个大箱子出来,挪到了保安室门口,他小心翼翼地放下箱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就去问门口的保安大爷“你们这里有jio秦风的学sēng吗?”
秦风瞳孔放大,他是真的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给他邮东西,他朋友不多,甚至可以算是很少,家中的奶奶肯定不会这么一串操作,邻居也应该没有可能给他寄这么一个大件儿的东西。
‘所以会是谁呢?’初步没有推理结果,秦风更是起了兴趣,于是他主动走出来(虽然他平日不愿多和陌生人说话)“我…我就是秦风。”
那个大叔转过头来,是一脸的胡茬,他上下扫视了秦风一下,就眉开眼笑,“啊!果然是你!这个是一个日本人,说是你的朋友给你的,还特意说让你亲自拆开哩!怪沉的,需不需要我帮你搬到宿舍里呀?”
梧桐树下,虚虚实实的光影洒在少年的发顶,大概上天都对温柔好看的人格外怜惜,浅浅淡淡的光晕在他身上环绕,像是镀上了一层碎碎的金箔。听到“日本人”三个字,他想都没想就知道是野田昊给他寄的了。思念从秦风心底蓬勃而出,他嘴角不自觉的溢出笑容,目光带着些怀念,几乎没过大脑就拒绝了“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就当…当锻炼了。”可能是不想让别人碰他给自己的东西吧…
事实是,这箱子还真的挺沉的,等到秦风把它好不容易搬回宿舍,已经有点急促地喘着气、脸颊泛红、额角渗出丝丝细汗了。他费劲地用有些生锈的大剪刀将胶带剪开,没想到里面还套着一个略小号的箱子、一袋不知什么东西和一封用绘满鲜花的粉色信封包裹着的信。如果不是秦风了解野田昊一如既往的风格,他都要怀疑这是封情书了。
秦风轻轻地展开信封,抽出信纸,只见上面用稍显歪斜但总体来说整齐而有风骨的字迹写着:
秦风,见字如面。
夏天已经来临,希望你原谅我找了kiko让她黑进你们学校的系统,我从中知道了你们几乎每年夏天空调都会坏。日本海洋性的气候使这里夏日里没有那么酷热,可近几日我都不愿在外面多待一分钟。所以我想你那边可能更热吧,但是空调实在是有点难弄,就给你买了个电风扇。我查过了,给你买的是你们常用的牌子,真的不贵!所以不许不收或者把钱转给我啊!
然后,我也顺便给你邮了一包薄荷糖,是我自己家的产业,所以算是白送的,热的时候吃一块儿,应该会好些。
我委托了助理找了个快递员,怕他送错人还给看了他一张你的照片,别问照片哪里找的,是Kiko调出来的你的证件照~如果你读到这封信的话,那么看来是没有送错,我可不希望我给小侦探的礼物被别人拿到!
抱歉这周我一直没找你,接二连三的出差实在是忙得不行,不过马上就要忙完了,那时候我们再一起探案吧~
你的 野田昊
秦风读完信后,只觉得像被橘猫扑了个满怀,软软的肉垫挤压在身上;如初夏的蒲公英全跑进胸腔里,痒痒地飞舞着;好似吊得很高的心脏摔在蓬松的棉花上,意外的踏实、安心。
他在那一大包绿色的塑料袋中摸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取出两颗来看,透明包装下薄荷糖躺得安静,中间的环竟是爱心的形状,还没放进嘴里都仿佛尝到了那股淡淡的甜味,像被秋天的风拍打额头碎发,整个人整颗心干净透亮。
他缓缓地沿着锯齿撕开包装,舌尖触上去的一瞬间就感到了令人愉悦的凉意,清新的薄荷味溢满了口腔,直窜上脑袋去,让人精神振奋了起来。张开嘴倒吸一口气,原本温热的空气经过薄荷的刺激变得冰冰的,在炎热的夏天可谓是舒服极了。
再打开那只小号箱子,发现电风扇的牌子竟然是美的,秦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貌似还是最贵的款式,他不懂这些,但是一看说明就觉得很高级的样子。
插好插销,电流接通发出“嗞”的一声,他摁下按钮,那崭新的、闪着金属光泽的风扇就开始工作了起来。风儿是柔柔的,即使直接吹着也不会脑袋痛,不过这不耽误它也是凉爽的,抚去了所有的燥热,刘海儿飘起,在空中轻快地颤着,现在秦风感觉像是回到了那个他们初遇的可人初春日,就连风中都是花蜜般甜甜的味道。
秦风在八点左右接到了野田昊打来的视频通话,手中细细的普通圆珠笔“啪嗒”一声从指缝间滑落到桌子上。他踌躇了两秒就点了接听。
对面怼脸的大大微笑立马就撑满了秦风的整个手机屏幕,他有些被惊到,稍稍向后缩了下脖子。
野田昊这时才把头离摄像头远了一些,秦风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身上穿的那件布满粉色碎花的西装和周围的景色。
东京比北京的时间要早一个小时,此时正值日落,天空像是个漂亮的调色盘,西边太阳的余烬燃烧着天边的云,是很柔软的玫瑰色,从粉色蔓延成深红,与深蓝的夜空接壤。粉蓝的边界上,已经能看到几颗疏星。
秦风不禁惊呼起来,“好…好漂亮!”
没想到屏幕里的人挑起眉梢,那桃花眼漾着一汪笑意,同天空一样的玫红唇瓣轻启,“哦~小侦探终于被我迷住啦?”
秦风倒是在最近的聊天中慢慢习惯了这人无时无刻的不正经,不再像从前那样一撩就脸红,只是脖子漫上淡淡的浅粉,有些佯装气恼地教训他,“我…我说的是天!你少…少自恋了!”
对面那人只是轻笑,笑毕,收敛了情绪,摆出了只有办案时才会出现的认真。秦风被这举动搞得也挺直了身板,以为是有什么重大的案子要处理。
结果却听到野田昊私语,“秦风,我想你了…”
秦风立刻放大了瞳孔,对方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由于是中日混血的缘故,野田昊的眸子是棕褐色的,背光时显得更加深邃,如同一个巧克力漩涡一般,要将秦风吸入其中不断沉沦。
“我…也是…”
这回轮到野田昊愣住了,他本想着会收获一个害羞了的小侦探,却反被这仅三个字的回答打乱了阵脚。
他不确定地望向秦风,对方似乎是对着窗子坐的,因为他像是一汪湖水的眼睛里,闪耀着星星的轮廓。长长的睫毛恰巧就是长在湖边的芦苇,晚风吹过,飘起了漫天映着星辰光影的苇絮。
在气氛变得逐渐暧昧时,秦风却又说话了,“毕…毕竟,还是只有跟你在探案时才不那么枯燥。”
野田昊的心情的心情立刻低落了,但也仅仅是一下,因为他看到了秦风略带狡黠的眼神和那在昏黄灯光下映得更加洁白的小虎牙。
‘这小孩,居然还会开玩笑了~’
于是他也笑了。
两个人,相隔着两千多公里,却在一轮明月之下、都以调笑的形式叙述着自己的内心,就这么相对着镜头,把自己最真诚而纯粹的笑容,展露给对方。
但是喜欢是没有缘由的,它本就是飞蛾扑火一般的狂热冲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人, 无法用具体的语言去描述他们是谁,他们的生平,他们的魅力,但就能感受到那种吸引,仿佛漆黑中被海妖的歌声诱惑着闯进滔天大浪里,不管不顾魔怔一般往前冲,跌跌撞撞,既害怕又兴奋,本以为会撞到南墙,却意外之中看到曙光。
这就是野田昊与秦风之间感情,最好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