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阅读日记五
昨晚应是近几天来较早睡的一晚,十一点半过后就睡了(我升初二,明早学校组织统一打疫苗,要早起),但这并不妨碍我把白鹿原剩下的最后七章给看完了,这确是一本让人肃然起敬的书,《平凡的世界》确实差点火候,无疑,最后这几章写白嘉轩、朱先生、鹿子霖的老与死,乃是本书的精华。
先不讲这个,讲讲新一代人的结局吧,其实此书真正算得上号的,无非只有两代,不过也已足够。关于白灵的死,很简单,因不成熟导致的悲哀,之前已经说过,抛硬币决定入党、拘泥于惯有的党派之争的互相杀戮(并以此否定与那有关的所有)、公开用砖砸人、被关了后毫不收敛地狂叫……但她对亲情的冷淡绝不可用不成熟来解释(要解释只能是因“太忙了没考虑到”,而白灵可回乡又经了朱白氏“提醒”仍不知悔改,很明显她对此有种“不屑于”的心理),不过照样可以用革命来解释(具体的在上一篇说了),她的情感处理也与革命有关,不过讽刺的是,她又因自己“走火入魔”的信仰早早的成了冤魂。她从未成熟过,也不会再成熟了(担起责任就意味着成熟,而这也就意味着归于世俗),白灵自始至终都“无脑”地沉浸在革命里,心灵自当无比纯洁,对除旧迎新有着毫无杂念的决绝,这或许就是她在遭部分读者唾弃之前已被陈老写为“白鹿化身”的缘由。
鹿兆海战死了,他是有打日本人,但死在内斗,具体死因无从得知。只能说,他是好样的。不管是死于两党之争还是一党内斗,再加上发生在白鹿原上及各个地方的征税与征壮丁,毫无疑问国党是做出了有愧于人民之事,剩下不再多讲。兆海违背了“誓言”重娶老婆,倒是无可厚非,首先,如果他真的终身不娶的话你们定会笑他迂腐,况且我相信各位主观意识上如果能跟兆海交流上,必会“逼”他违背誓言,毕竟本就不值得。还有,留下来的那个种,是白鹿原的鹿家的唯一的希望。对于兆鹏,就算我违心地不否认他,他也是白鹿原之耻,不过,他不也已白鹿原为耻吗?
在这最后七章唯一算较积极向上的,估计也就是黑娃的变好了。其实黑娃本性并不坏,只不过做事激进了些,走上了个不正统的道路,在没有回头路的同时,又因自己的“激进”犯下不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错,也可以说是因为“不成熟”(不成熟这玩意似乎是万能的,不过这只作错误形成的原因,并不能成为原谅错误的理由)。变好的原因很简单,黑娃当营长的地方尽管有白孝文之流,但这不妨碍这工作较土匪是十分正统,在这正统的环境下,黑娃在这“正统”的环境下,至少能朦朦胧胧地往这方面靠拢,于是,他在选妻时,选了识书达理的高玉凤。高玉凤不同于以肉体之欢为基础建立起关系的田小娥,这是黑娃自己选择,且是通过“正统方式”结合的,所以黑娃定是十分慎重,不想辜负(直接戒烟)(假若他俩是以田小娥的方式来的话,黑娃不一定能学好),这就导致黑娃开始了反思(连《平凡的世界》里的王满银照一下镜子都能反思地那么透彻,黑娃咋就不行了),再加上高玉凤本身的识书达理,“学好”就是必然的了。
他想不起已往任何一件壮举能使自己心头树起自信与骄傲,而潮水般一波一波漫过的尽是污血与浊水,与小娥见不得人的偷情以及在山寨与黑白牡丹的龌龊勾当,完全使他陷入自责,懊悔的境地。
“兆谦闯荡半生,混帐半生,糊涂半生,现在想念书求知活得明白,做个好人。”
“别人趸下学问为发财升官,你才是真个求学问为修身为做人的。” 黑娃谦然地说:“我学一点就做到一点,为的再不做混帐事。” 朱先生仰起脖子慨叹道:“想不道我的弟子中真求学问的竟是个土匪胚子!”
众所周知,心理描写在白鹿原是个稀奇物(极大区别于平凡的世界),要是出现了,定不会假,黑娃学好的真实性自然不必多说(我个十三岁的学生还不至于狭隘、对人性失望到去质疑一个人的变好)。黑娃学好了,把保安团三营整治好了,回家祭祖了,起义有出息了,我们当然要欣慰,开心啊。不过黑娃始终未能“与时俱进”,学会“明哲保身”,被害了。我们应该清楚地意识到这事的必然性,这也标志着白鹿原的不复当初。不妨再引一段话,这是黑娃重回白鹿原祭祖时想的。
他把赠封的银元到白嘉轩手里,面对着那个佝偻如狗一样的身躯不禁一颤,耳际又浮起许多年前自己狂放的声音:那人的腰挺得太直……
根据狂放一词与黑娃如今的习性,我更倾向于认为黑娃自我否定了那未成熟时的说法,其中不难看出陈老心中的矛盾:首先要承认此观点的正确性,但(至少在这白鹿原上)主观感觉会去想否定这个说法中的贬义,也可以说是主观上反对这个说法。这其中自然关系到白嘉轩与白鹿原,奥妙自己去想。其实到了后面,作者似乎有意强调白嘉轩“先是族长才仁义”的本质,并突出了其的私心,与一些仁义之举的功利性,对此,结合之前的分析,我就加一句,人老了。
白嘉轩慨叹说:“现时还提那些陈谷子烂米弄啥嘛!而今这世事瞎到不能再瞎的地步了……” 鹿子霖说:“瞎也罢好也罢,我都不管它了,种二亩地有一碗糁子喝就对哩!” 白嘉轩看着鹿子霖完全是一幅看透世事的平淡神情,心里倒真诚地同情起来,处于鹿子霖这种孤单无后的家庭境地,再心强的人也鼓不起精神来。 …… “各位父老兄弟!从今日起,除了大年初一敬奉祖宗之外,任啥事都甭寻孝武也甭寻我了。道理不必解说,目下这兵荒马乱的世事我无力回天,诸位好自为之……”
这无疑是白鹿原最动人心的部分(平凡的世界就是在这方面差点火候,比如说写田福堂时),倒不是说我热衷于“看破红尘”,相反,我十分畏惧(并非敬畏),而是动心于回忆白嘉轩与鹿子霖的一生。白嘉轩的妥协已讲过,但毫无疑问他会自己秉持原先的。鹿子霖的私生活与品行虽让人不齿,可却不再遭读者排斥,他至少对待亲情绝不含糊,当然还有招小长工时那份令人沉重却又无比爽快的豁达。他的官瘾不必讲,白嘉轩的借种不必讲,我们应该欣慰,两个老人没觉得自己是在虚度光阴。就连朱先生也因写县志与宣言声明凉了心,也感叹出了本不符实的话:“文章里的主义是主义,世道还是兵荒马乱鸡飞狗跳”。至于朱先生死的前前后后,我想,此时无声胜有声,我心灵应是受到极大的震撼与感动的,不过太过沉重,我没有哭。人活在世难免身不由己,多半也要为了别人而活(白嘉轩都需要“做给别人看”),不过活着就好(然而他们三就剩了嘉轩一个)。
他俯下身去,双手拄着拐杖,盯着鹿子霖的眼睛说:“子霖,我对不住你。我一辈子就做下这一件见不人的事,我来生再世给你还债补心。”
鹿子霖却把一颗鲜灵灵的羊奶奶递到他眼前:“给你吃,你吃吧,咱俩好!”
白嘉轩轻轻摇摇头,转过身时忍不住流下泪来。
谁能不为之所动 ?
与其说孝文子霖兆鹏白灵之流就是“与时俱进”的话,那么对于白鹿原,作者仍是会选择白嘉轩这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