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
黑暗会让身在其中者甘之如饴
我知道她已经意识到自己伸手要抓的东西太多,于是连已经拥有的,恐怕都要全部丢掉了,就像被海水冲刷的那些几乎是垂直的悬崖,你一点点往上攀爬的时候,发蓝的指尖从这个缝隙抓到下一个裂口,突然你见到一根诱人的细枝,就忍不住去抓;就在你伸手的刹那,你心里清楚,很可能这根枝条所寄无物,那里既没有土壤或者植被作为他的根基,甚至很可能这根枝条只是被海浪掷起的废物,就在那一刹那,你已经绷紧自己的身体,准备好承受那不可避免的滑落,以及即将到来的疼痛和满身的淤青。
我根本不属于他们的生活,我只是被装在这个半红半透明的移动展示盒里面,在里面铺满悲怆的街道逗留半刻,然后就会消失,而它们的生活依然如故,不会有任何改变,我只是与他们无涉地穿过他们的生活,又一条无关紧要的河流携着漂浮的残骸忽忽而去,只有河岸是永恒的。水流会转向不知名的去处,那块残骸的终点他们从未涉足,也无法前往。在那一瞥之间,已足够让他们把我归纳,然后轻描淡写把握挡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那里海的蔚蓝都暗淡成灰色了,因为雨,因为距离,因为目光也会疲惫的。
每个人都在挥手,但火车只管往前,因为它别无选择,也因为它不喜欢看人挥手道别。于是剩下的只有车厢的摇晃和吱呀声,只有大海的蓝和它上空的海鸥,只有大山的绿和矿物在它身侧划开深深的伤口,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坐在静默和孤独中。我们来时走了很长的路,所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全速前进时突然被制止,他几乎瞬间颓唐下来,就像打橄榄球事找到防线的一道裂缝就猛冲过去,可光线消泯,裂口闭合,而对手的分量要把他的命都压出来了。
但从来还从来没有人给过我他的“所有东西”,而我以前在这与世隔绝的寂寞里,在海鸥的啸声中,也的确是开心的。在我“缺席”的岁月里,很多次想过要回来,我现在回来了,可我觉得我是那样一条有病的、被污染的鲑鱼,在它曾经的溪流中澄清的水里游上一小会,回归的鲑鱼知道他的生命的终结已经没有解救之道了。
所有的期望和恐惧,过去的,当下的都互相碰撞和纠缠。又是见到‘当下“的尽头,”过去“汇隐约显得更为重大,因此我们除此再没有别的东西,除了”过去“,我们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懂得。我感觉我正朝着往昔坠落,希望能拥有更多的过去,因为我的未来正变得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