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唯猪大肠能解
以前我还很小的时候,大概只有七八岁吧,每年天气刚转凉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会带我去葬着林氏渡琼祖先的地方去祭拜。那一天,爸爸妈妈不会再做生意,前天晚上睡得饱饱的,很早就起床了。妈妈会给我穿上厚点的毛衫,下面搭配一条裙子,当然必不可少的就是我最最最讨厌、一穿上就起鸡皮疙瘩的健美裤,再套上一双小皮鞋,最后给我扎辫子卷成两个小揪顶在脑袋上。一出门,站在阳台上,初秋南方湿润,太阳还没出来,街上很静,天边若远若近地就会升起团团雾气,一片片一层层的铺开来,看不见对面的树和人家。我在门外等爸爸妈妈收拾,看着雾,真的以为自己住在天上宫殿,脑袋里七想八想,雾后云后会不会有神仙在望着我。我们不会自己开车去,而是跟着一起林氏族人一起坐早就约好的大巴车。路途很远,从大人口中知道那里叫旧州,还觉得很神奇,为什么会有地名用“旧”来起名。对那里印象不是很深了,时至如今还刻在脑子里的是祭祖结束后,我们都会抬着一头烤乳猪在坛前拍集体照,分食年糕和鸡蛋。
今天去楼下洗澡的时候,莫名地就想起了家,原因是今天和妈妈视频的时候,她跟我说家里今天煮了猪蹄,思及如今困在学校里的吃的都是啥啊,一下子就把我的馋虫勾了起来。我们家很舍得吃,对虾几十块钱一斤说买就买,一买就是好几百,然后白灼、煮粥,尤其是家里弄白灼虾从来不用水,煮出来的是纯纯的不带水的虾的汁,一端出来,我绝对不会怕烫手,马上就抓起一个,拧下脑袋嘬里面的虾膏,又因为听说吃虾眼可以明目,我也不放过虾眼。红白的虾肉从壳里剥出,冒着热气带着汁,最粗的那一段是从头部扯开来的,还呈触手样,所以能够很大限度地沾上酱料。送进嘴里,是撩人的妖精。家乡的猪蹄很有名,一些饭店都会搞,小时候总馋外面的吃食,央着妈妈去买,总不如意。结果有一次家里来了客人,菜不够 ,叫我去店里打包一些,我可开心坏了。阿姨给我从锅里捞出两勺猪蹄,还舀了一些汁,我拎着双重打包的袋子撒开了脚丫就忘家里跑,结果后来吃了并不觉得美味,特别咸,还尽是骨头。家里的猪蹄是妈妈一早就去菜市场买的,挑的是熟人的摊子,一下子就买了整只下腿,想吃肉的就吃肉,想啃骨头吃筋的就啃骨头吃筋。家里弄猪蹄,为了去腥,会放蛮多药材和调料的,但是并不会像店里煮了又煮,腌得过味那般。每次家里搞猪蹄都是煮一大锅,最后的成品带点浅黄,油量弹透。每逢这个时候大家都很开心,因为我们全家人实在是都很喜欢吃猪蹄,哥哥很喜欢拿汁拌饭,我和爸爸特别喜欢啃骨头,咬下软筋细细地嚼,格外地爽。我们家都是爷们性格,大大咧咧,爱辣爱酸,也是绝对的重口,猪杂牛杂各种下水我们都是来者不拒。
睡在宿舍的床上,与家里隔着千里远。不经意间就又想起了妈妈做的猪大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