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珠 73 癸酉本是红楼梦旧稿本？（5）——反照风月宝鉴

声明：这个标题下的所有文目，均基于已有材料，在假设上做适度推理。结论正确与否，我概不负责。阅读时，还请细思明察。

看到晶莹，高士，就觉得是正面的描述。这种想法在红楼梦里不太好使。

现在我们熟悉的百二十回红楼梦，多是程高本，和以它为基础的衍生版本。同时期，另有题为“国初钞本”的戚序本八十回传世。这个戚，是戚廖生。他在这个抄本前有一段神奇的序言，节选如下。【（戚蓼生序）吾闻绛树两歌，一声在喉，一声在鼻；黄华二牍，左腕能楷，右腕能草。神乎技也，吾未之见也。今则两歌而不分乎喉鼻，二牍而无区乎左右，一声也而两歌，一手也而二牍，此万万不能有之事，不可得之奇，而竟得之《石头记》一书。嘻！异矣。……盖声止一声，手只一手，而淫佚贞静，悲戚欢愉，不啻双管之齐下也。噫！异矣。……然吾谓作者有两意，读者当具一心。……必得是意，以读是书，乃能得作者微旨。如捉水月，只挹清辉；如雨天花，但闻香气，庶得此书弦外音乎？乃或者以未窥全豹为恨，不知盛衰本是回环，万缘无非幻泡，作者慧眼婆心，正不必再作转语，而千万领悟，便具无数慈航矣。……】

戚廖生序，第一页

我看来，绛是红，是绛珠仙草，是血泪。树就是书。绛树两歌，就是红楼梦这本书说了两个故事。这句段大约是说，红楼梦文本是一个发了声的，说明白的故事，是【一声在喉】；红楼梦说的历史又是另外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哽噎在鼻，不可说，哭成血泪，是【一声在鼻】。红楼梦本身是双面绣。【作者有两意】，有心用故事装饰历史，但不掩盖历史的真相。【读者当具一心】，从爱情故事里面，读出盛衰回环的道理。【盛衰本是回环】，在当时这话已经很中立，不能再往下说了。说到历史盛衰，本身就是鼎革的意思。再说就要说鼎革是寻常，昨日明亡，明日清亡了。国初就咒清国灭亡，实属大逆不道。

戚廖生这话好巧不巧的，对上了跛足道人说的，红楼梦书里那个叫风月宝鉴的镜子。这镜子本是贾瑞要死了，跛足道人拿来救他的。跛足道人【从褡裢中取出一面镜子来，两面皆可照人】，说【这物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警幻仙子所制……千万不可照正面，只照他的背面，要紧，要紧！】【贾瑞……拿起“風月鉴”来，向反面一照，只见一个骷髅立在里面，……又将正面一照，只见凤姐站在里面招手叫他。（红楼梦第十二回）】

庚本对这一段有详细脂批。【两面皆可照人】一句，有【此书表里皆有喻也】，意同绛树两歌。【警幻仙子所制】一句，有【言此书原系空虚幻设。】那么警幻，就是以幻警之的意思，说这书虽是美妙幻境，但意在警醒。怎么警醒呢，下面就说了：【千万不可照正面】。这一句有批【观者记之，不要看这书正面，方是会看。】批书人教大家不要沉迷爱情故事，【只照他的背面】。【向反面一照，只见一个骷髅立在里面】，有批【所谓“好知青冢骷髅骨，就是红楼掩面人”是也。】好家伙，红楼女子，都是重新装点的骷髅，说的是作古的事，说的是因满清而死的人，是末世堆成如山白骨的那些人。这些是红楼梦的反面，也就是内面，内里，内涵。【又将正面一照，只见凤姐站在里面招手】，有批【可怕是“招手”二字。】即使是装点过的骷髅，也是骷髅，但沉迷皮相不看真身的人大有人在。

风月宝鉴下方文本没有几行字，贾瑞看正面，把自己看死了。此处有批【奇绝】【奇峭】，是好比喻的意思。它说只愿意看正面的人，和贾瑞只看凤姐一样，是读死书，读书死。这话骂的又奇又狠，阴阳怪气，非常的刻薄。从写书人到历代批书人，这种态度一脉相承，从未改变。从此也反映出写红楼梦的这些人，怀有对明朝的强烈炙热的感情。

家人见贾瑞死了，要来烧这镜子。听说过镜子划了，打碎了，锈了，你听说过家里的炭火能烧镜子的么？此处有批【凡野史俱可毁，独此书不可毁。】这烧的不是一柄镜子，而是风月宝鉴这本书。鉴，表面上是镜子，里面是以史为鉴的那个鉴，史书的意思。风月宝鉴就是野史，红楼梦在文本内已经定调了。

风月宝鉴被火烧的哭呀，【谁叫你们瞧正面了！你们自己以假为真，何苦来烧我？】这说的还是文面幻笔，绛树两歌的事。文面是假，全篇以贾字代之，提醒读者。忽略甄家不写，将甄家作为真历史的容器，给读者自己填空。故曰【假作真时真亦假，无做有时有还无。】若把假的皮相当成真的，来看爱情故事，真的骷髅根骨聊胜于无。但因为大家都喜欢看爱情故事，将这些爱情故事演绎的栩栩如生，反而背后的白骨如山花溅泪无足轻重了，被夹带着流传下来，延续了书稿的生命。

~~~~~~~~~~~~~~~~~~~~~~~~~~~

已发表部分索引目录 https://www.douban.com/note/7585950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