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lmira Agustini德尔米拉·阿古斯蒂妮诗选译（2）

另一血统

厄洛斯，我想引导你，盲目的 父亲！我向你全能的手祈求 让他崇高的身躯在烈火中燃尽 再飘上我玫瑰中醉倒的肉体。

我此刻绽放的带电的花冠 献上妻子之花园的蜜腺； 我将我的肉献给他的秃鹫 那玫瑰色的如鸽的鸟群。

拥抱他怀中那两条残忍的蛇吧， 我炽热的茎……苦艾酒，蜂蜜 从他的血管他的嘴中洒落我身。

躺卧的我，是一道殷切的犁沟 那里可用来培育种子， 培育另一疯狂的血统！

爱的激烈

爱的激烈，让我遭受心灵的饥渴。 鸽子，秃鹰，狍子或狮子， 没有比这更诱人的猎物，没有比这 更叫人愉悦的味道；我已麻木 我的利爪与本能，当伫立在 一座几乎不真实的基座上时 我被一尊古代皇帝的雕像迷住。

我的激情越发高涨；沿着石茎 我的欲望如怒放的常青藤攀升 直到他的胸膛，如在雪中生长； 我对着那颗不可能存在的心怒吼…… 最为宁静且纯洁的雕塑， 以它指向未来的眉宇和回溯过去 的脚掌捍卫着他的荣耀。

我的欲望，在石茎中永存 它仍像血淋淋地常青藤粘在那里； 此后我都在梦中啃噬一尊雕像的 心，那是我优美利爪的精致猎物； 它既非肉，又非大理石：星的面团 没有血，没有温暖，没有心跳……

只有一种非人所有的激情的内里！

失明

我陷入一种奇异发光的失明， 一颗星，几乎是一个灵魂， 在我面前隐藏起生命。它像 一只被我抓住的灿烂蝴蝶， 抑或在它的光晕中我被抓住？

我不知道 罕有的失明抹去整个世界， 星，几乎是灵魂，伴我起落， 请给我你的光明， 遮蔽我世界的永恒光明。

压不住

噢，你睡得太沉，再也唤不醒！ 活着是奇迹，死了亦是奇迹， 你向生与死永远敞开，

在某个哀悼的夜晚我寻见你的瞳孔

于阴影或月光的布匹下 我在它们中汲取平静，像在池塘之中， 求深沉，求沉默，求善，求安宁，

每一颗都像一张床或一座坟墓。

天鹅

我公园中的蓝色瞳孔 在清澈的，清澈见底的 湖水那敏感的镜中…… 如此清澈的湖水与瞳孔， 有时我相信，在水晶般的 书页上我的想法已印出。

空气之花，水之花， 湖的灵魂是一只天鹅 和它的两只人的瞳孔， 像王子般端庄温和； 百合的翅膀，玫瑰的蹼…… 火热的喙，一颗悲伤的心 还有骄傲的脖子与洁白的身躯 还有天鹅的柔软……

率直而庄严的鸟儿 有邪恶的魅力； 一朵百合装饰的康乃馨， 它超越火焰与奇迹…… 他白色的翅膀令我不安 像两只温暖的胳膊 从未有如此灼热的嘴唇 像他的喙在我手中； 从未有如此慵懒的头 像他的脑袋落在我怀里； 从未有如此鲜活的肉体 像他这般为我承受或享受； 在他血管里蠕动的 春情是人类的两倍。

以红宝石般的欲望 他头戴冠冕。 他拖着欲望游动 披着玫瑰色的斗篷……

我鞠起水给他喝 而他喝的似乎是火； 我竟想献给他 我肉体的花瓶。

他始终活在我的梦里 深深陷入我的肉体， 有时我感到困惑： 这有着拍动的双翅， 有着火红的喙， 有着罕见的人眼 的天鹅真只是湖上一只天鹅， 抑或是我生命中的爱者……

在清澈的湖边 我默默询问他。 他的沉默是一朵玫瑰 落在赤红的喙上…… 但他的肉体在同我说话 我也以我的肉体理解他。 ——有时我是全部的灵魂 有时，我仅仅是肉体。—— 他把喙埋在我的腿上 一动不动像失去生命…… 在水晶的书页上 在敏感的镜子里 在那时或倒映 我思绪的湖水中， 天鹅是可怖的红 而我苍白得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