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

  第三个本命年,自打出娘胎已廿四年,写点东西留个念想.
  中国人口十几亿,我只是其中之一,身世一点不离奇,只是拥有一身黑皮,从哇哇坠地,到长大独立,举着红旗,跨过世纪,看过很多AV,算不上很咸湿,听过很多歪理,并非恬不知耻,读书并不争气,但不是倒数第一,做不到损人利己,也无法忘恩负义,只要有一口气,同志还需努力,紧张请深呼吸,快乐请尽情嬉戏,男有男的压力,女有女的郁悒,谁说精彩一定是戏,活着都不容易.
  田径队穿的钉鞋,室内体育场的篮球场,唯一一次逃课,有意识无意识的谎言,没带雨衣全身淋湿着骑车回家,课堂上当着老师的面和同桌大声聊天,骑车玩双手脱把摔倒左手上留下的疤,和同学打闹扭伤时不时还会因为走路过多而疼的左脚,玩羽毛球摔伤的右手肘使得右手力气比不上左手,为了去网吧上网而被偷的自行车和钱包,没钱用把公交卡消掉换押金却谎称弄丢,看漫画被老师抓到结果陷害另一个同学,还保存着的三好学生的证书,某女同学送的照片,暴饮暴食换来的慢性胃炎,与某同学打架弄坏讲台结果两人成了朋友,出水痘在身上留下的痘印,据说是因为爱哭脸上长出的哭痣,睡觉流口水,柜子里保存的漫画与从没听过的正版CD,永远减不下来的局部赘肉,左耳的小耳朵,养不活而死去的那些小动物,耐热不喜欢空调间,一些有的没的的奖状,做过两次的小主持,做过一月的副班长,做过九年的体育委员,为同学取过的绰号,嘲笑欺负过的那些人,嘲笑欺负过我的那些人,至今没有学会的游泳,滑过的两次轮滑,坏了的手机,坏了又修好的手机,才买了一周弄坏又修好的手机,没有变过的手机号码,住了很多年的一楼,住了一年的六楼,住了几个月的四楼,驾照考了近三年却从没开过车,差一分没过的四级,几万块换来的一些没用的证书,一周的发传单员,两个月的男装销售,近一年的苹果促销,一年又一个月的家乐福员工,三个月的西餐厅厨师,如今的数控,纸上的画,电脑里的画,刻盘的美剧电影视频,来得及来不及听的歌曲,自行车坐垫下依然留着的高中停车牌,相册里的百日照,曾今买过的一些邮票,吃方便面收集的卡片,小时候偷看的所谓生活片,被父亲发现而扔掉的同学给的毛片,藏在电脑文件夹里的爱情动作片,下载了却没有翻过的电子书,买了却还未动过的实体书,为了赶作业通宵写下的十几篇作文,给同桌抄作业收的小费,抄别人作业而早起赶公交车,默写作弊,考试用声音手势作弊,考试用手机作弊,考试不作弊而完全放弃,乘公交为了不让座而装睡,乘公交为了免去让座的麻烦顾空座位不顾而选择站着,晒黑永远白不起来的皮肤,几年没有梳过的头发,一天永远只刷一次牙,一天要洗一次澡或头,可爱的小狗小猫,有趣的螳螂蚱蜢,讨厌的老鼠蚊子,小时候没有吃过几次而如今并不喜欢吃的KFC,老商业大厦时期的透明水果牛皮糖,老早的宝塔饼干,还可以吃到的万年青饼干,小时人工喂奶吃的熊猫牌炼乳,用乐口福泡的泡饭,用菠萝就着吃下的饭,超酸的彩虹糖,超辣的周长江,学校小卖铺微波炉里烤的火腿肠,可以灌篮的矮篮框,跳起来只能用手指碰到的体育场的高篮框,拨号上网的刺激,两兆网速的平淡,小时候盯着一连可以看十几小时的电视节目,如今闲置在房间几年不看的电视机,炒饭炒面的轮换,清明桥的洪水,乡下钓的龙虾,推着电动车走完的半条太湖大道,玩到手指跟不上的QQ音速,永远学不会的象棋围棋麻将拖拉机,通宵熬夜的网吧,通宵盘点的超市,无穷无尽的作业,无穷无尽的换排面,身边一直在换的同学朋友还有同事,时不时联络一下的朋友,已错过或将错过的人或事等等,一下想得起还有想不起的零碎片段支撑起了这些年来的回忆.
  出生后小学前的事几乎没有印象,空白了八年.而之后的学习生涯几乎占据了目前而言的大半辈子,真正毕业后的社会阅历不过两年左右.除了一些人和事,其他几乎没有任何记得起的.学校留存下来的不过就那几张毕业照,一个个排得整整齐齐,对着镜头傻笑的脸,看着这些脸,偶尔会想起关于这个人的事,但随着时间,能够想起的也越来越少.
  庸庸碌碌了这么些年,学习没有学出个样,工作也才刚稳定,总有些磕磕绊绊,并没有一帆风顺,虽然没有什么大病大灾,却也没有任何小成小就.如果只能活到七十五岁,那我已消耗了生命的三分之一.并不是一个成功的范本,却也不是失败的典型,我泱泱大国,多少同龄人不都是如此?!所以,没有必要自卑,但也不用庆幸.
  现在回头,过去就像梦一样,经历过,却总有些细节无法记清楚,或者只是记得一个轮廓,却早已模糊了当初在一起谈笑风生的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脸,那些曾今陪伴着一起度过每一段酸甜苦辣年华的伙伴也早已各奔东西,真正留下的只有支离破碎的不愉快或很愉快的回忆.也许它就是梦,寄托了太多无法实现的愿望奢求,让我们在不断回忆的同时,置身于当初,抽离出现在.
  有些健忘.对于过去总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毕竟过去的早已过去,而将来的却不知何时会来,会有很多时候,迷茫失落沮丧伴随在身边,时代给了我们父母长辈对独生子女的溺爱,造就了我们以自我为中心的特点,所以,即使很多人在一起时,有些人还是会觉得孤单彷徨,但这些都是年少的阵痛,总有一天,我们会长大,我们会成熟,我们会收起自己狂放的笑脸,我们会磨圆参差不齐的棱角,我们会戴上虚伪的面具,我们会融入到社会,我们会变成我们曾经看不起甚至讨厌的那类人.
  其实记性有时却很好.记得曾经一起共事或生活过的人的脸,即使想不起他或她的名字,但只要见到,还是会马上认出那张脸,那些脸就像镜子,在看到他们长大变老的同时,他们也在鉴证着我们的成长.如果认出你,或许我会打个招呼或笑一笑,或许我会装傻假装没看到,毕竟这个城市并不大,不管是曾经的仇人还是过去的爱人,总有一天会狭路相逢.我尽量做到不去伤害别人,不去打扰别人,但如果你认出我和我打招呼,那我一定会笑着说你好.有时候因为一些无意的举动或话语伤害了你,朋友,我在这里说抱歉,人总有任性的时候,那都是不成熟的表现,希望现在成熟了的你可以理解和体谅不成熟的我.新仇旧恨无需再谈,往事前尘请君看淡.
  五十为半百,现已半半百.却还是喜欢吃糖喝汽水看漫画听音乐,据说,男的到了二十五周岁大脑才会真正发育完全,对事物的认知才会变得客观全面,那我静待着时间来改造我的大脑.生人面前或许少言寡语,但一旦熟悉后,却可以聊天说地,大多数八零后都如此,所以不要把沉默和成熟划上等号.
  母亲说小时候我差点被陌生人拐骗,那还是我上托儿所住清明桥的时候,对此我不会有任何印象,不过有时想来,如果真被拐了,那现在的我会在哪里,会做着什么事,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不管客观环境怎么改变,人一生都在不时思考着这类问题.
  树木记录时间靠的是年轮,人蹉跎华年长的是皱纹,它们长出枝芽,我们留下伤疤,但人非草木.原本通过小区的211后来成了811，又后来811改回了211，但却不在通过小区,被之后的508替代.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呢?今天我陪在你身边,但也许一些原因,最后只有分离,但不管谁离开,都没有谁离不开谁这么一说,生活将继续,即使你不愿如此时间却会拖着你走,让你慢慢体悟慢慢觉悟,之后你将又是一个完整的你,然后又会有人陪着你继续前进,或是亲情或是友情或是爱情.即使你现在是孤独的,那么请相信,这都是暂时的,一切都是时间问题.
  所谓的青春在我们读书写字考试里慢慢耗去,在我们听的每一首歌看的每一部电影说的每一个笑话做的每一次梦里渐渐流逝,在我们洗脸刷牙吃饭排队上班下班里缓缓消失.学习的时候我们一心想着踏入社会,摆脱学业负担,但一旦踏入社会,面对种种未曾预料到的压力和困惑时,却想着如果时间可以倒退,那我将会好好学习珍惜机会.时间是最公平的,任何人在它面前都一视同仁,生老病死,没有例外,但一样的时间却可以不一样的利用,我承认我利用时间是失败的,当我还想着没关系,还有明天时,时间就这么不留情的走了,一晃青春耗去大半,马上就快奔三.
  从小父母的教育把我变成了一个对任何事都低期望值且极易自我满足的人.关于食物,我只吃自己吃过觉得好吃的,不愿主动尝试新东西,甚至有些落伍,没吃过必胜客等西餐.关于衣服,我只买穿着舒服的休闲装,不喜欢新潮大胆的设计,还算中规中矩.关于爱好,最多唱唱歌运动一下,要是拉我去酒吧等娱乐场所绝对免谈,不知为何,发自内心的讨厌哪些地方,偶尔写点东西或画些东西也只是一时兴起.关于朋友,每个时期都有那么一两个要好的,但有的已不再联络,有的只是偶而联络,而一些却是时隔几年后才真正做起朋友的,不喜欢太复杂的人际关系,所以朋友不需要多,不需要时常见面,在需要时可以帮你一把或支持你就够了,即使只有那么一个.关于个人感情问题,纯属隐私,屈指可数,无需多言,自己清楚.
  有一篇命题作文,题目类似于<<写给X年后的我>>,如果是我,我只会这么写:
  X年后的我,你好,你快乐吗?其他一律不问.
  我们永远都在追求的是快乐,但永远都会记得的却是痛苦,快乐的时光转瞬即逝,痛苦的分秒度日如年,现在觉得时间过得快,大概是因为大多数时候是快乐的,至少没有多少担心顾虑的事,但这也是让人担心的,因为太过安逸的生活让人失去目标,失去努力的动力.
  有些悲观,但不消极,想有人理解,但未曾给别人机会了解自己,愿意倾听,但更想倾诉,主张世界和平,但更钟情于看到天灾人祸,渴望纯真,但逐渐世故,希望见义勇为,但其实是个胆小鬼,想说些什么,但总是欲言又止,想做些什么,但从未付诸行动,对不满的只有抱怨,却从不尝试改变,把希望寄托于明天,却从不珍惜今天,是个自我中心的人,但试着在改变,即使只是少少.
  渡过了廿四个春秋,一年有廿四个节气,一天有廿四个钟头,廿四年里三分之一是片空白无记忆区,廿四小时里有三分之一是睡觉做梦时间,在除去每天要做和必须做但并不是我们想做的事情所耗费的时间,最后剩下的少得可怜的属于我们自己的时间也被我们浪费了,那么真的,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已经廿四,小歇了一会儿,站起来拍一拍屁股上的土,在时间的道路上还得继续前进,即使不是咱自愿的.
  写这东西完全不是为了自勉,因为对这种事都是三分钟的热度,没有恒心.也称不上总结,区区几千字来概括整整廿四年,完全不可能,里面杂七杂八的都是想到就写的,没有章法,完全是当下的心理状态,本想写得高兴活泼点,没想到越写越消沉.要说的说不完,可写的也写不完,看似写了挺多,其实都是绕来绕去,不知所谓,不管怎样,总要有个结尾.
  最后就像各颁奖典礼上获奖人的发言,在成功存活廿四年之际,要感谢一些人:首先当然感谢父母,虽然偶尔还是会和他们有摩擦,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位置远远领先于国家之前.接着感谢国家,让我们在所谓和平年代遭受到各种险象环生啼笑皆非的状况,天灾人祸不断在身边发生,看似平静却暗潮汹涌.再者感谢所有身边的人,不管是好是坏,我相信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的所作所为都有你的道理,你也有你的秉性脾气,因为我也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偶尔以德报怨一下.最后要感谢的有,井水河水山泉水,海关铁道独木桥,古墓宝马龙卷风,长江黄河明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