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即是空

周六的晚上，两三年没见的“程序员”跑过来看我。这是当年我追了很久婉拒，且一直关系不错的那位程序员。

刚刚唱完K带着兴奋躺在沙发上。程序员在楼下便利店买了杰克丹尼和椰汁。家里没有杯子，我们拿了三个大碗盛酒。医生在浴室里洗澡，我和程序员并排坐在沙发上，边喝酒边看恐怖片。时间已经过了12点了，平时的这点我早就上床了。现在我的眼皮很重，嘴里带着奶味的酒，甜丝丝的带着点后劲，但又忍不住的想要多喝。

我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清醒，把酒缓缓地放回去，停了下来，顿了一下，慢慢的把身体往他那边挪。先是把枕头挪开，接下来一点一点的挪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感觉到这具躯体散发出来异样的温热。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继续的在看电视。水声停了，医生从浴室里出来，坐在不远处玩手机。我非常非常非常的困，脑子里嗡的一下子闪回了刚刚KTV里热闹的场景。

我点了一首小虎队的《青苹果乐园》，音乐、星光，样样都浪漫，烦恼、忧愁都与我无关。好久没有如此欢腾，肆意了 我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那时我才二十五六岁，单身了太久，正值是最生机勃发的时候。每天时不时的会摇一摇小软件。俗套的开始，和程序员看对了眼。他真的是程序员，明骚型的程序员。阳光开朗，啥都会玩。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他穿了一件背心，健硕的身材好像刚刚从工地回来。我们俩一起去打桌球，非常90年代的活动。在桌球厅里头，他教我如何击球，当他俯下身来的时候盯着球，我正好在球台的另一边，顺着球杆看对了一眼，脑海里浮想联翩。我们经常约出去玩，滑冰，桌游，吃饭，喝酒。 而程序员的身份呢，又多了一丝好感，理性，靠谱，这些标签我不自觉的贴在了他的身上。陷入到暗恋中的人，往往准备好了自己的剧本。我不断示好，他若即若离。一次清晨，我们相约在番禺区看早场的超级英雄电影。结束之后我表白了，他委婉坚决地拒绝了。返回市区出租车上，想着这么美好有趣的人为啥就不喜欢我呢？ 这个问题没有持续多久，我感情故事中的新角色又出现了。我们成为了关系不错的基友。

就不咸不淡的过了很多很多年，后来他有了设计师男友。我有了医生。有一次我约他带家属来家里过中秋。他带了一个高大厚实的内蒙男生，在游戏公司当设计。我那时候已经刚刚和医生在一起，我们四个人在中秋节的时候蒸了一大锅螃蟹，还是一起看韩国的恐怖片，不知道为什么恐怖片配聚会成为了惯例。大家言笑晏晏，有一种家人般的感觉。这是我能够回想起的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

时间过了三年，我和医生的感情越来越稳定，祥和。他在去年中秋的时候和谈了两年多的设计师分手了。设计师提的，他不太愿意，尝试了几次挽回，也倔强的不在理前任了。 他那一对儿分手的事情，几个朋友间算是小八卦。我原来以为吵吵小架，有益身心，不温不火，失去激情。结果我们这对不温不火的，越来越有过日子的感觉，斗嘴吵架的真的分了。我也没敢问为什么，或者说连了解的兴趣都没有了。

像程序员这样的暗恋对象，似乎在我的生命中还有很多。我已经早过了关注每个前任（含暗恋对象）的年纪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名字变成了人生主旋律里偶尔还会加速心态的咒语。每当这些名字从微信里冒得出来，再和你聊上一聊，说一两句的时候，似乎又会带回到当初充满暧昧气味、青春荷尔蒙的那个时间段。只是有那么单薄的一丝感觉，谈不上冲动吧，甚至连喜欢都算不上，我们把它叫做惯性好了。

单身的时候总会有很多的幻想，比如说我经常会对职业、习惯、兴趣产生很多的幻想。我觉得像程序员这样一个又会玩又踏实的人，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伴侣。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有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在KTV里，我们经常会点一些心有灵犀的老歌，这些歌声响起时，我们就会回到90年代，20世纪初。因为我们有过共同的过往，在这一些过往里，有自己的青春年少，学业烦恼。这些共同的记忆片段让我们有一种莫名熟悉感

说起KTV很多的风流往事似乎都发生在这里。KTV里的杰伦还是二十出头，唱着简单爱。进到KTV仿佛就倒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时候大家还在用着诺基亚的功能机。每一首歌都是时间的容器，唱嗨了以后，能激活多年前也是这样一首歌和谁又发生了点什么。

我的头开始晕了。 我抬头看了看旁边的程序员，正在专心致志的看恐怖片。医生坐在书桌前，饶有兴致地聊微信。我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医生甚至说要不要他回家让我和程序员独处。要不要这么光风霁月啊。

而此时此刻，身边的人的体温暖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我知道，哪怕今晚有一些暧昧的事情发生，医生不仅不会介意，甚至还会乐见其成。不过以我对程序员的了解，他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我放弃了，实在困得撑不住了，转头道了一声晚安，进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房间里头的散落在辣条和凤爪的零食袋。程序员在客房睡觉

脑子里头恍惚了一下，昨天晚上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吗？好像碗里还有残酒，淡淡的奶香。

我曾经幻想过和程序员的重逢，这应该是最平庸的一种吧。 当时的小年轻，现在也到了而立之年。上班下班健身，桌游桌球变成了剧本杀，他继续在圈子里追逐和被追逐。

而我却早已稳定下来过着不咸不淡、忙的狗一样的生活。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太多的人拒绝了我，最终把我留给了医生。

年轻的时候总会被各种各样的闪光点所吸引，在荷尔蒙的催化下，会特别渴望得到某一些人的垂青。他们是所以如此的动人，因为你得不到而更加动人。

想要的清单上，他们的味道是浓烈的，刺激的，他们的眼神闪着光，声音充满了蛊惑。他们游戏打得很好，身材练得很棒，他们是北大清华的骄子，有的人和你共同经历过一些很至暗时刻。

我曾经为了和他们共度一生而辗转反侧。

王尔德说，“生活中只有两种悲剧，一种是没有得到我们想要的，另一种是得到我们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