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坂吝】【短篇】沉睡的名侦探与雷电密室【翻译练习】
再说一点废话,本文属于《小说现代》本期的“ 侦探小说特辑 · 令和侦探小说的进化与深化 ”,实际上是针对所谓“设定流”也就是特殊设定推理的专题。但是……
《沉睡的名侦探与雷电密室》
作/早坂吝
绘/凸ノ高秀
—— 一切都是对称的馆中,发生了密室杀人事件。 挑战谜团的是入睡与催眠的睡衣侦探舞良理穗! 「我越来越困了~」今天也是精神满Zzzz~

“▅▅▅▅▅▅▅”
听到杏大人伴随着雷鸣说出的话,我不由得反问起来。
并不是因为声音完全被雷声遮盖了。
不如说,是因为我不太想相信那隐约听到的话。
杏大人并没有重复同样的内容,而是说了别的话。
“听说兰要和北见私奔了。”
虽然我隐约意识到两人是这样的关系,但没想到他们会做到这种地步。
我察觉到这是件不好的事情。
如果左右对称的一半没有了的话 ,老爷会怎么对另一半呢。不用想也知道。
“可是大小姐从哪里——”
“我从父亲大人那里听说的。你接下来问的问题是,父亲是怎么知道的。答案是窃听器。兰的房间和我的房间都装上了。”
我有一种被冰冷的手紧紧抓住心脏的感觉。这个房间里有窃听器。
“那么——现在的对话也——”
“当然会被听到吧。父亲大人,你好吗?”
杏大人虽然开玩笑似地说着,但是我注意到了句尾的微微颤抖。她绝对不是个要强的人。这种言行可以说是自暴自弃的产物。
我还不能完全相信杏大人的话。
“但是,真的设置了窃听器吗?那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老爷还能一直静观着我们的…这样的…关系呢?”
“就那个人的风格来说,艺术作品是谁都能‘鉴赏’的东西吧。在两座塔上发生的事情本身,也许已经是他的作品了。在西侧塔上我和你演奏的和声在左耳,在东侧塔的兰和北见先生的在右耳,倾听着,沉浸在欢乐中——这不完全就是那个男人做的事吗?”
面对直白的说法,同为男性的我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鉴赏’是可以的,但是严禁把作品‘拿出去’。说私奔的事情的时候,父亲大笑着。但是笑是攻击性的行为。兰和北见都会死吧。那之后,我身上会发生什么——你也知道吧?”
“和我一起逃走吧。”
我立刻就那样脱口而出。
杏大人一副‘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一脸吃惊。
“我们也私奔。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所以——”
突然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尖锐声音,我第一时间没有分辨出那是什么。
那是杏大人的笑声。
她一只手贴在嘴边,咯咯地尖着嗓子笑着。
笑是一种具有攻击性的行为,就像是为了印证自己所说的话而发出嘲笑。
“我?和你一起?逃跑吗?对不起,太好笑了。是这样吗,你原来是这么想的。但是对我来说你是——是——对,只是个观赏者,是来欣赏父亲艺术的客人。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笑声从杏大人的声音中抽离,之后只剩下寂寞的笑脸。
“而且,就算我去外面的世界也一定活不下去。我从懂事开始就一直在这个尖塔上长大。我想很快就会死吧。”
“所以我来保护你——”
杏大人把细长的食指贴在了我的嘴唇上。被堵住的言词的奔流在身体中奔走,几近发狂。
然后杏大人说。
“你有其他的职责。”
……我被狠狠地击溃了。
那个时候,窗外闪着闪光。
在被闪电照耀着的纯白世界里,我认出了对面灯光熄灭的尖塔的玻璃窗。
看见了张开双臂,用绳子勒紧女人脖子的男人。
那是一幅非常恐怖的景象,让我浑身无力。
但是很快世界又回到了黑暗中,连确认相貌的时间都没有,那对男女的身影就消失了。
我凝神确认,对面兰大人的房间一片漆黑,无法窥见里面的情况。
我想如果赶过去的话,也许还来得及。我必须帮助她。
“杏大人请待在这里。请绝对不要做任何事”
我这样说着,就跑出了房间。
刚一出来就和南出大人撞上了。
她为什么在这里呢。虽然有疑问,但没有时间询问。
我从西侧尖塔的螺旋楼梯下来,穿过本馆二楼的走廊,上了东侧尖塔的螺旋楼梯。
我敲了敲兰大人房间的门,但是没有回应。
眼前的事要争分夺秒。明知失礼,我稍稍打开了门。没有锁。
室内一片漆黑,鸦雀无声。已经太迟了吗?
我从门缝里喊兰大人的名字。但是依旧没有回应。
“打扰了。”
我这样说着就进入了室内,一边打开灯,一边随手关上了门。
摆在入口的屏风很碍事,不能看见室内。
于是我绕过屏风——然后就看到了。
用绳子吊在室内中央房梁上的兰大人。
椅子倒在了脚下。
朝西的窗户进入视野,我的后背一阵发凉。刚才通过那里看到了一个男人勒死女人的情景。现在窗户的窗帘却是关着的。
不过现在并不是拘泥于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朝着兰大人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想把她放下来。
那个时候,我的脑海里闪过“现场保存”这个词。
现在想起来很愚蠢,兰大人也许还活着。应该优先救命,但是那个时候的我非常激动。
首先要请示老爷的意见。这样想着,为了走出房间,我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下一个瞬间,有几个事情同时发生了。
贯穿窗帘的雷光把室内照亮;
像是巨大建筑倒塌一样的雷声轰鸣;
像是“啪”一样的强烈冲击贯穿全身;
然后我失去了意识。
…………
…………
…………
…………
…………睁开眼睛,视野中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以一定间隔左右摇摆的钟摆的真面目是?
是五日元硬币。
用线吊起来的五日元硬币。
戴着三角形睡帽的少女(?)一边摇动着五日元硬币,一边专注地念叨着。
“你越来越清醒了~你越来越清醒了~”
“不是反了吗?”
他不由得指出。
少女(?)微微抬起眉头,露出了困倦的微笑。
“记忆好像被唤醒了呢,雨甲斐先生。”

在雷声轰鸣的夜晚,在东京都内的山中的洋馆,发生了双重密室事件。
事件当晚,馆里有六个人。
馆主西東央(55岁男性)是一位因偏执地追求左右对称的“对称主义(symmetrism)”而一举成名的异端画家。
他有一对双胞胎女儿。杏(18岁女性)和兰(同前)。虽说如此,她们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从小收养的养女。
北见(30岁男性)和南出(29岁女性)是央的入室弟子。作为继承对称主义的新人,在画坛上也备受期待。
雨甲斐(48岁男性)是一手承担馆内琐事的管家。
西東邸是央成名后建造的,是充分反映了他审美意识的左右对称的馆。最具特征的是耸立在二层建筑两翼上的,高十五米左右的四角尖塔。西边尖塔最顶层的房间和东边尖塔最顶层的房间分别属于——不对,应该说曾分别属于更合适吧——杏小姐和兰小姐。
综合相关人员的证言,事件发觉的经过如下。
午夜2点,北见去了兰的房间。
这里产生了理所当然的疑问。为什么这个伊达男会在深夜到访女性的房间呢。
【注:伊达男这个称呼据说源自伊达政宗,本意指勇猛健壮的男子,经过演变,更多的是表示金玉其外,虚有其表,只是样子好看的意思。】
对于警察的这个问题,北见最初回答说“因为说会借给我推荐的小说,所以去拿。”这样不自然的回答。然而,不知是不是在反复的追问下终于下定决心了,于是改变了解释。
“我们两人约好了私奔。”
双胞胎姐妹对西東央来说不过是一部作品——北见发泄着不满。
左右对称的东西尖塔。各自住在最上层的双胞胎姐妹。在画布之外也使用表现对称主义的配置。
据说央只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找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作为养女。两个人单独看也是左右对称的匀称容貌。而且名字也左右对称。
“但只是为了这个,她们被命令不要从塔的最顶层出来。这不是虐待吗?”
在调查过程中,北见语气粗暴起来。
他觉得双胞胎姐妹很可怜,所以经常去两个人的房间和她们说话。央没有禁止馆里的住人访问两个人的房间。因为艺术作品应该是“公开”的。
不久,北见与兰结成了恋爱关系,决心私奔。
决定在万籁俱寂的凌晨两点行动。在约定的时间,北见去往兰的房间。登上尖塔的螺旋阶梯,前方只有一扇朝北的门,没有给什么人藏身的空间。
但是门上锁了,敲了几次也没人回应。
门把手是与古典的洋馆相称的旧式黄铜制样式,室内侧的锁,是从上往下滑动后,把手就无法旋转的那种。室外没有钥匙孔,只能从内侧上锁。
单从这一点来看,双胞胎似乎是可以自由地从房间里出入的。但是,如果在室外的地方被央发现的话,会遭到猛烈的责打。这件事不仅得到了北见证实,也出现在南出和雨甲斐的证词中。双胞胎虽然没有在物理上受到禁锢,但在心理上被幽禁在塔的最顶层。
回到事件的话题,门是锁着的,也就是说室内有人。是兰吧,但是为什么不回应呢。
“我有不好的预感。”
北见想起门是内开门,开始用身体撞门。
在这时南出爬上了尖塔的螺旋阶梯。她作证说,上完厕所回来的途中,行走在本馆二楼的走廊上,从东面的尖塔传来了咣当声,她很在意,所以来查看。之后警察进行了实验,发现冲撞的声音确实一直传到了厕所附近的走廊。
南出询问理由,北见只是焦急地回答“情况很奇怪”。南出虽然对北见怪异的样子很是纳闷,但自己也确认了把手是否真的被上了锁。在北见继续冲撞后,门终于向内侧打开——又在中途停了下来,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室内的灯亮着。
因为门开得很有限,所以两个人侧着身子挤了进去。发现管家雨甲斐倒在了门后面,现在门紧贴着他头的侧部,门被顶住的原因就是这个。
门口被屏风挡住,看不到卧室的样子。
“虽然也很在意雨甲斐先生,但是更担心兰……”
北见讲述了当时的心情。
他快步绕过屏风,眼前出现了一幅冲击性的景象。
在卧室的中央,吊着兰的尸体。椅子倒在脚下。
北见急忙把椅子立了起来,解开了天花板房梁上系着的绳子,把兰放在地板上。
但是她已经死了。
另一面,随着南出持续呼喊着雨甲斐,他终于缓醒过来。
喂,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北见用激烈的语气逼问,但雨甲斐茫然地一言不发。
北见和南出调查了室内,但是无论是卧室还是浴室都没有藏人,两个人确认了东西侧的窗户都是从内侧锁起来的。
在密室中各有一个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
如果后者不是自杀的话,前者必然是犯人。
在想到这件事的两人背后,雨甲斐轻轻地站起身来。
两人似乎瞬间感到了恐怖,但雨甲斐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只是呆呆地俯视着尸体,“为什么兰大人会……”的喃喃道。
北见再次质问了雨甲斐。
我什么都不记得——那就是雨甲斐的回答。
并不是:这里是哪里、我是谁这样的状态。只是失去了事件前后的记忆。对于警察的调查,雨甲斐始终是这样主张的。
因为再反复询问也没有什么进展,他们为了向馆主报告,三个人一起去了央的卧室。
意外的是,央醒着。据说因为下笔如有神,所以即使过了平时睡觉的时间,也在继续画画。在画布上画着像是机器绘制的,左右对称正确的抽象画。
央听到了事件后,变了脸色,和三个人一起赶到现场。然后搂住兰的尸体嚎啕大哭——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弹坐起来,张口问道。
——杏呢?杏怎么样了?
他们朝着西侧的尖塔走去。
那里也有同样的情况在等候着。也就是说,门是从内侧锁起来的,对多次的呼喊没有回应。门把手和内侧的锁与东侧尖塔相同。
在不安的气氛渐渐高涨的情况下,北见还是用身体撞破了门。这边没有被什么东西顶住,很顺利地打开了。
室内的灯亮着。
然后在卧室的中央——。
杏上吊身亡。
倒在脚边的椅子、吊在天花板房梁上的绳子、没发现有人躲藏、东西侧的窗户是从内侧锁起来的密室。
除了没有雨甲斐倒地,一切都和兰的事件一样。
简直就像左右对称一样。
雨甲斐发出呜呜的声音,当场呕吐起来。
当他手贴在地板上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他燕尾服的内口袋里滑了下来。
掉在地板上发出声音的是一把防身用的电击枪。
在那之后,警察在调查中,查明了几个事实。
双胞胎的死因是勒颈导致的机械性窒息。凶器断定是缠绕在脖子上的绳子。推定死亡时间都是凌晨零点到两点之间。
虽然尸体和绳索上没有检测出任何人的指纹,但是这些原本就是很难采集指纹的表面,所以并不奇怪。
从双胞胎房间的门把手和家具中检测出嫌疑人全员的指纹,这也是因为所有人都进过两个人的房间,所以理所当然。
兰的脖颈上除了有绳痕之外,还留有两处间隔的点状烧伤。这是电击枪的特征性痕迹。而且两个烧伤的间隔与雨甲斐所持的电击枪电极的宽度一致。
雨甲斐供认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电击枪,但是在电击枪的机体上只留下了他的指纹。搜索了全体人员的行李和馆内,所发现的电击枪只有这一把。
普通的电击枪是不会导致深度昏厥的,但是这种电击枪是违法改造的,提高了输出。这样只要把深度昏厥的兰抬到椅子上,脖子穿过绳子的环,然后把椅子推倒在地,就可以实现和上吊自杀的构图完全一样的杀人行为了。

另一面,杏的脖子上与缠着的绳子稍微偏离的位置还留有其他的绳子痕迹。无论哪一处的绳痕都能看到生活反应。一般可以认为是被勒死而昏迷后,伪装成上吊自杀。
午夜1点左右,南出目击到雨甲斐从杏的房间出来。
这个已经决定性的证据了吧。搜查本部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现在也变成了要求逮捕令的流程。
但是只有一个人,对此持有异议。
“请等一下,有不合理的地方。”
是搜查一课的木户岩男刑警。
这个搜查本部唯一起立的大汉,散发出保护秘宝的巨人般的压迫感。
体格差了一大截的搜查一课课长为了不失去威严,勉强挺起胸膛询问。
“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木户不卑不亢,用缓慢的语调进行说明。
“从电击枪的电池里没有发现任何人的指纹。甚至连电池指纹都能注意到的犯人根本不可能空手抓住电击枪机体。”
“但人类是会犯错的。”
“如果反过来的话可以理解。像是虽然注意不在机身上留下指纹,但是忘记了电池上的指纹。可是容易漏掉的电池上明明没有留下指纹,机体上却留有指纹,这很不自然。”
其他的刑警插话。
“只是因为是从购买时就装好的电池,所以没有任何人的指纹不是吗?”
木户悠然自得地回答。
“不,我已经订购了同样的商品进行了确认。电池是单独售卖的。据说是什么电击枪制造商开发的用于电击枪的充电电池,推荐同时购买。”
搜查一课长呻吟道。
“但是光这样的话……”
“还有。如果雨甲斐是犯人的话,为什么特意停留在锁着的兰的房间里,制造了自己被怀疑的状况呢?”
“不,那应该是正想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北见来了,所以不得已假装丧失记忆吧。”
“那是确实可能有的事,但是那样的话杏的房间是怎么做成密室的呢?”
如果是推理小说中出现的诡计,警察当然也会尝试。
因为是只需从上往下滑动的简易式锁,所以确认了从室外用钓鱼线等是否能关上,但是锁钮太小了,没法挂线。
黄铜基本上不会被磁铁吸引。在门的对面试着移动被称为最强的铷磁铁,但是锁却没有丝毫移动。
因为不是像旋转式的锁那样自动落下的东西,所以夹上冰块也没有意义。
也有考虑过实际上并没有上锁,而是用其他方法让门打不开的可能性,但北见和南出两人作证说“两扇门都和上锁时的感觉一样”。
在杏的房间里,门内侧没有类似挡块的东西。兰的房间里躺着雨甲斐,但是因为是稍微打开门后才碰到的位置,所以不会误认为是上锁。
室内当然没有密道之类的东西。
正因为锁头很简单,所以可以说是很难被误导纯度很高的密室。
“那样的事逮捕之后再问就好了——说出这种话的时代早就过去了,这些也是事实啊。好吧,调查一下。但是期限是三天。如果三天内什么收获都没有的话,就要申请雨甲斐的逮捕证。”
“非常感谢。”
木户只说了这些并且行了一个礼。
一直调查一件事直到自己接受为止的木户,有时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搜查一课长内心信赖着这样的木户。
“我越来越困了~,我越来越困了~”
凝视着自己摇曳的五日元硬币,穿着睡衣的女性专注地念叨着。
但是她突然扔下五日元硬币,把自己摔倒在沙发上。
“不行,还睡不着。”
“还没有头绪吗?”
木户说。
这里是西東邸的接待室,现在被警察作为现场的作战本部使用。
躺在木户对面沙发上的女性叫做舞良理穂。
因为个子很小还长着娃娃脸,所以有时会被误认为是女学生,但确实是二十多岁的人。
她是双重意义上的“沉睡的名侦探”。
但是这只是周围人的称呼,本人始终自称是睡眠研究家。
她这样打扮是为了让对方放松,容易受到暗示。比起穿着西装的职业女性,看着穿着睡衣昏昏欲睡的女性更让人放松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然后用催眠术引出对方失去的记忆、深层心理、无意识中看到的情景。这一特长为她解决了好几个案件做出了贡献。
和她很早就认识的木户,想着用那个催眠术看看能不能引出雨甲斐的记忆,所以把她带到了现场。计划是正确的,雨甲斐讲述了事件前后的体验。
“雨甲斐的话可以相信吗?”
“以前我也说过,催眠术不能强制让人做本人不希望的事情。所以,隐瞒和谎言都是可能的。比如说雨甲斐先生最先说的杏小姐的发言。”
“啊,只有那里很难听清雨甲斐的声音。之后的说的话都会比较清楚地讲出来。”
“那一定是雨甲斐先生想隐瞒的事吧。”
“也就是说你难得来一趟,可这家伙说的话根本没有什么线索。”
“不,没那回事。倒不如说主体的方面可以信任。”
“啊,是吗?”
“如果他说出‘我没有杀任何人’这类的话,就有必要怀疑他为了自我防卫而进行的虚假发言。但是,‘对面的窗户映出了一个勒着女人脖子的男人’之类的,是不需要特意说出来的谎言。看到这种情景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吧?”
“那个啊。在雷光下看到了对面兰房间的内部对吧。勒着女人脖子的男人……也就是说身为女性的南出是犯人的概率变低了吗?”
相较于说话谨慎的木户,舞良自信满满地断言。
“大体上,她就在那之后,和从杏小姐的房间跑出来的雨甲斐先生发生了碰撞。没有时间从对面的尖塔赶来。可以排除在嫌疑犯之外吧。”
木户想到,为什么南出会出现在杏的房间前,之后有必要确认一下。
“雨甲斐也说过,最后是因为受到“啪”一样的全身冲击而失去意识的。”
“室内——恐怕是潜伏在浴室里的犯人从背后使用了电击枪。因为那个冲击,雨甲斐先生失去了事件前后的记忆吧。”
有那个可能性。雨甲斐的身体没有留下烧伤,但是如果不直接解除电极的话,大多不会留下烧伤。
“犯人让雨甲斐握住了电击枪,并在上面留下指纹后,放在他的燕尾服内口袋里。然后去了室外,用什么方法制造了密室。”
舞良对推论侃侃而谈,不过,木户适当地置若罔闻。她在清醒的时候做的推理基本上都是和梦话一样可信度。距离她想到制造密室的“某种方法”还需要一段时间。
木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听了雨甲斐的话,我有了想问其他嫌疑犯的事情。你也跟着我来吧。”
舞良也直起身从沙发上下来了。
“其他的三个嫌疑人是吧?”
“啊,执着于左右对称的画家西東央。然后是他的弟子北见和南出。”
“没有外部犯的可能性吗?”
“因为前一天就停了的雨,馆的周围变得泥泞不堪,但是没有留下脚印。在馆内搜索,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绝对是内部犯。但是你的催眠术是不能让犯人坦白的吧。”
“是的,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本人不希望的事情是不能强制的。如果没有特别失去的记忆的话,即使使用催眠术也只能得到和普通的审讯一样的供述。”
“那么就去普通的审讯吧。”
两个人离开了接待室。
两个人最先去的是央的房间。
木户有件事想先向他确认一下。
“听说两个女儿的房间里安装了窃听器,是真的吗?”
“啊,发现了那种东西吗?”
没有。应该是在警察到达之前央回收的吧。
“不,我只是有所耳闻。”
“不行吗,在女儿的房间里安装窃听器。”
面对堂堂正正地央,木户有点畏缩不前。
“可不可以这种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有时也想‘鉴赏’自己的作品。”
和杏说话一样。她好像很精通继父的思想。
从木户的感觉来看是令人作呕的行为,但是现在没有讨论那件事善恶的打算。
想要问的是这个问题。
“这么说来,难道没在案发当晚听到什么线索吗?”
“其实在案发的晚上也听过窃听器的声音,但是辜负了刑警的期望。实际上,可能是因为雷击产生的磁场导致两个窃听器都坏了,从中途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对意料之外的回答不由得反问。
“磁场吗?”
“是的。两个尖塔的顶端设有避雷针,落在那里的雷沿着南侧外墙中央的地线流到地面。但是,如果电流像雷一样强的话,周围就会产生强力的磁场。我认为是因为这个原因,窃听器坏了。”
“什么时候开始听不到声音了?”
“我想应该是下午十一点左右。”
死亡推定时间是上午零点到两点之间。
“这样的话,就不可能听到和事件有关的事情了吧?”
“是啊,很遗憾。”
在这里,木户产生了新的疑问。
“这么说来,你掌握了私奔的情报。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窃听器坏了,你也没有监视馆的出入口,而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悠闲地画画。这是基于什么样的心理呢?”
“这次,我决定关注事先布置好的棋子随意移动形成一个作品。差一点就顺利成功了。却因为那个可恶雨甲斐而断送了。只要那家伙不在密室内,双胞胎女儿就在左右对称的尖塔上吊这样美丽的对称就成立了……。不过,不顺利也是艺术的乐趣吗?”
木户惊呆了。
“你连自己女儿的死都说是作品吗?——不,在那之前,你这不是亲自策划了这次事件吗?”
“不可能啊!如果有我参与的话,就不会把雨甲斐留在室内。不管犯人是谁,都是没有审美意识的人,这点是确定的。”
木户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央咄咄逼人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算了,可以吧?为了相信你的话,能提供两个坏掉的窃听器吗?”
“没关系。”
央打开抽屉,把两个小型窃听器交给了木户。
“顺便问一下,这个是放在哪里的?”
“在床后面。”
木户内心暗自感叹,这个下贱的混蛋。
“你这个下贱的混蛋。”
但是实际上有人发出声音,木户大吃一惊。
舞良一直沉默到现在。
“你是——”
央转向舞良。
她是心理疗法的专家之类的,木户打算把事先准备好的权宜之计说出来。
但是央的注意力并没在那方面。
“哦,你的脸是多么的美啊!请你做我的妻子好吗?”
“像枕边的蚊子一样的家伙!”
舞良说了一句独特的侮辱,就走出了房间。
木户随便解释了一下,就出去追她。
“确实是个下贱的人,但没必要特意说出来吧。”
“我不允许神圣的床被弄脏。”
“原来如此,这就是沉睡的名侦探所抱有的矜持吗?”
“让我们重新振作起来,进行下一步吧。”
去北见的房间,在门前两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南出的双手包裹着北见的一只手。北见用另一只手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要私奔的对象刚刚被杀了,就又把别的女人带进屋吗?
木户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南出猛地回头看。
“啊,刑警先生——不是这样的。”南出转向北见,露出尴尬的笑容。
“那么北见大人,请不要沮丧。”
说完就匆匆离去了。
“打扰了到你了吗?”
“不,没那回事。她人很好,来关心失去兰的我。”
北见用辩解的口气说明着明明没被问到的事情。
“我想要再麻烦您再进行一次询问,也可能有重复的部分。”
“没关系,那么请进吧。”
不过,由于和央的问答过于密集,北见说的话,并没留下深刻印象。
特别值得一提的对话,也就是这些吧。
“如果你和兰私奔的话,杏小姐就只剩下一个人了。你没有打算带她一起走吗?”
对于木户的提问,北见一边搔着头,一边拖拖拉拉地回答。
“杏小姐……吗?她好像和雨甲斐搅在一起,交给他就好了吧。我是这么想的,因为我也不是能同时爱上多个女性那样灵巧的人。”
舞良费力的忍住无聊地哈欠。
接着木户和舞良前往南出的房间,在那里得到了重要的证言。
“我是被人叫出来的。”
“被人叫出来的吗?是谁?”
“晚饭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门下夹着便条纸。在这里。”
她把一张纸条交给了木户。那上面写着“我有话跟你说 晚上一点到我房间来 杏 ”的圆珠笔字迹。字写得很不好,不像是常用手写的字。暂且先进行笔迹鉴定,但结果不值得期待。
“明显是奇怪的字,难道你不怀疑是别人写的吗?”
“当然我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但是我不认识杏的字,一想到如果真的有话要说就不得不去了。因为她是有着那样可怜境遇的孩子。”
南出左右对称的匀称的脸上布满阴云。虽然是美女,但总觉得她的美丽是人工的。也许是为了成为央的弟子而整形的。
“因此,午夜一点我去拜访了杏的房间,结果和从里面飞奔出来的雨甲斐先生差点相撞。”
“是的。那之后,我敲门呼唤,但是没有回应。我隐约知道她和雨甲斐先生有这样的关系,所以我想可能是因为打情骂俏生闷气,所以决定不开门就往回走。但是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
南出低着头呜咽起来。
纸条十有八九是犯人的伪装,不过,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一边想着那个一边回到接待室,突然舞良说。
“啊,总觉得有点困了……”
“哦,终于来了吗!”
众所周知,睡眠分为快速眼动睡眠和非快速眼动睡眠两种。这其中,快速眼动睡眠中大脑虽然已经开始清醒,但是由于不需要对身体发出多余的指令,所以可以集中精力进行信息整理。舞良利用这个状态,进行清醒期间无法完成的超推理。她犯困是因为信息使大脑饱和——也就是说找到了线索。
“沉睡的名侦探”有双重的意义。
一个是在她面前,事件的相关人员可以放心地“入睡”的意思。
而另外一层意思显而易见的,是自己睡着后进行推理。
即使在事件的正中间,为了让对方和自己安眠,舞良常备着被称为入睡七道具的东西。
其一、睡衣;
其二、睡帽;
其三、五日元硬币的钟摆;
其四、耳塞;
其五、香熏;
其六、安心毛毯;
其七,喜欢的枕头——没找到。
“糟了,落在警车里了……。那么木户刑警请坐在沙发上。”
“可以是可以,但是为什么?”
木户依言坐在沙发上,舞良就躺在他旁边,把头放在他的双膝上。
“啊,效果和我想的一样好。那么开始吧。”
“喂,平时随身携带的枕头怎么了?”
“好像忘在警车里了,去拿的话,难得的睡意就会消除吧,今天就用这个代替吧。我从以前开始就觉得睡得很舒服。”
“等一下……”
但是舞良没有等。已经睡着了。
不能妨碍名侦探的推理。木户动弹不得了。
他只能希望在舞良起床之前不要有人进来。
舞良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电车的座位上摇晃着。
记得是来洋馆调查杀人事件的,为什么坐在电车上呢。
被白色荧光灯照射着的车内空空如也,乘客只有她一个人。
窗外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可怕——。
寂寞——。
那种感情并没有浮现出来。
包下电车也太奢侈了吧。她这样想着。
咣当咣当。电车为了她一个人拼命地跑。然而,又将开往何方呢。
她呆呆地望着玻璃窗里映出的自己的侧脸,再次陷入了沉睡。
电车好像停了,她又醒了。
要是坐过站就糟糕了。
她跳起来,飞奔到了门外。
然后发现这里是教室。
“你迟到了,舞良。”
一位戴着粗黑框眼镜的白衣中年男子从讲台上打了招呼。不是特别生气的声音,而是温吞的声音。是温柔的松本老师真是太好了,她抚摸着胸口说。他是中学时的理科教师。
“不好意思,我去了洗手间。”
关系不是很好的女孩哧哧地笑了,这让她有点生气。
她从后门走向唯一空着的桌子。对,那是她的座位。
松本老师重新开始上课。
她想倾听他的话,但怎么也听不进去。那也是应该的,因为很困。
她即使在调查事件时也会不定期地被睡魔袭击。她有一个需要花费一生去思考的谜团。在梦里等着她。那是个在记忆的抽屉里深深埋藏着的谜团。
为了解开它,也曾有过不顾一切地持续睡眠的时期……
对于很多人来说,起床期间是人生,为了获得活力而入睡。
但是对她来说,睡眠期间才是人生,所以她为了赚到过活的钱而选择了侦探的工作。
松本老师用右手握拳,只竖起大拇指摆出“很好”的姿势。有什么好事吗?
相反。好像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松本老师的大拇指向下。Go-To-Hell。
舞良没有陷入地狱而是陷入了沉睡……。
“喂,舞良,快起来!”
在松本老师的声音中,她抬起了头。
教室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她害羞了。
松本老师用左手的手指做出像枪一样的形状,食指朝着她。
“砰!”
她想她被射击了。
但是那真的是枪吗。那样的话,手指的朝向的地方就该四分五裂了……。
但是,所谓的砰应该是枪声吧。也就是说松本老师的左手肯定也是枪。
果然是自己被射击了。
意识像血一样从额头上流下来。
舞良已经是第几万次入睡了。
接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视线里映出了一个熟悉男人的脸。
木户岩男刑警。
“早上好。”
他说道。无意中的一句话起到了很恰当的闹钟的作用,舞良一下子清醒过来。
如果这不是梦就好了——她想到。
然后她对考虑了那样的事情的自己感到吃惊。
这是她第一次希望实现而不是梦境。
她从木户的膝枕上抬起头来,进行了宣言。
“谜团全部解开了,我要结束这个噩梦。”
【注:好了接下来就是解决篇了,虽然没有挑战状就是了。】
在香熏弥漫的房间里,舞良转移到了木户对面的沙发上,开始了推理。
“这次事件的谜团都是因雷电产生的。第一个要点,是雨甲斐先生在对面的窗户上看到的‘勒紧女人脖子的男人’这样的姿态。我们对此的解释是,因为雷电使外面一瞬间亮了起来,所以看到了对面的室内。但这是很大的误解。”
“误解?”
“在明亮的电车里看窗外夜景的时候,自己的脸会映在窗玻璃上对吧。同样的道理,借着闪电的光从明亮的一侧向黑暗的室内窥视的时候,窗户上看到的不是对面的景象。而是这一侧的景象在玻璃窗上的倒影。”
“这一侧的景象——那么难道说!”
“没错,映在兰小姐房间窗户上的,是勒着杏小姐脖子的雨甲斐先生自己的样子。”
木户的脑海里浮现出影像。
被雷光照耀的世界。
对面尖塔的窗户。
映在上面的是,用绳子勒紧女人脖子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脸渐渐显露出来——雨甲斐。
这一逆转给了木户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的冲击。
“这真是,吓了我一跳。但是结果怎么说呢——雨甲斐本身就是犯人这件事是不会变的。那家伙是意识到了吗?还是无意识的时候,为了自我防卫,在说出的话中省略了杀人的瞬间。”
“事情没这么简单。如果雨甲斐先生杀了杏小姐,那她是怎么把杏小姐的房间变成密室的呢?”
“这个问题确实还没有解决……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按顺序说明吧。首先,雨甲斐先生最初说的杏大人令人难以置信的那句话,是类似‘杀了我吧’这样的发言吧。”
“雨甲斐之所以勒紧杏的脖子,是因为她自己的要求吗!为什么要这样……”
“她认为父亲会杀死想要私奔的兰。如果那样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执着于左右对称的西東央,是不是会用完全相同的方法杀死了杏小姐呢?”
“真是荒唐……但是,那个男人的话,很有可能会这么做不是吗?”
“在异常的环境中成长的杏小姐如此相信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在变成那样之前,拜托雨甲斐先生杀死自己。”
“于是,雨甲斐就勒紧杏的脖子——”
“不,他在这之前还提出了私奔的方案。即使是被无关的人拜托也不会想杀人,对喜欢的人更是如此。但是杏拒绝了。那时带着笑的强烈拒绝,也许是为了煽动雨甲斐先生萌生杀意吧。”
木户想象着当时雨甲斐心情,感到阵阵心痛。那种话,就等于是在说与其和你一起逃走,还不如死了的好。
“总之他会先试图杀了杏。但是,看到对面的窗户上倒映出的自己勒紧心爱的女人脖子的样子,于是回过神来。停下杀人的行为。”
“等一下。映在对面的窗户上,是特地拉开窗帘在窗边行凶吗?为什么要在可能被兰目击到的状态下……”
“应该是为了报复对方吧?因为你的私奔,我不得不死。”
“啊……”
“之后中断杀人行为的雨甲斐先生对杏小姐说‘请一定不要做任何事情哦’,然后跑到对面的尖塔。”
“嗯,那是为什么呢?”原本我们误以为雨甲斐目击到了‘有人勒紧兰的脖子的现场’。但是实际上,雨甲斐目击到的是‘自己勒紧杏的脖子的样子’。那就没有理由去对面的尖塔了吧。”
“不,理由是有的。原本兰小姐和北见先生如果不私奔的话,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所以,雨甲斐先生急着赶去去兰小姐的房间,想让私奔中止于未然。”
“啊,原来如此……。嗯?也就是说,在这个阶段,雨甲斐并没有察觉到兰的死吗?”
“没错,如果以这样的观点回想他所说的话,就可以进一步确认。他说,进了兰的房间后,随手就关上了门。但是如果雨甲斐先生认为‘兰小姐被杀了’的话,这是极其不自然的行为。”
“确实是这样。因为要进入可能还隐藏着杀人犯的房间,所以人的心理是要让门敞开的,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能逃到室外。”
反过来,如果是来阻止私奔的话,为了不想被任何人听到的话,关门也不奇怪。
“从这件事上也可以推测出对面窗户看到的‘不是兰小姐被害的场景’。”
“如果能更多的遵循他本人的心情来追踪行动的话,也许就会注意到这些……。那之后是怎样的?为什么双胞胎死了,要制造两个密室呢?”
“首先从杏小姐的密室开始说明。杏小姐被雨甲斐要求什么都不要做,但她的内心早已到达了极限。也许父亲现在就会来杀自己。如果雨甲斐先生不杀她的话,就只能自行了断了。她下定这样的决心,从里面锁上门,把脖子穿过系在梁上的绳子圈,踢倒椅子自杀。”
“杏不是伪装而是真正的自杀吗……”
“是的,但是因为被雨甲斐先生勒过脖子,出现了两条索沟,所以使事态变得复杂。”
“说到两条索沟,一般都是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杀人行为。但是在绞杀未遂后真的上吊自杀的情况下,也一样会留下两条索沟,这是思维的盲区。”
【注:其实我觉得法医没这么废物,如果是手印就算了,索沟这种东西先后还是分得出来的。不过无所谓了。】
“接下来是兰小姐的密室。这边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因为有电击枪的痕迹。”
“是的。雨甲斐先生发现了伪装成上吊自杀的兰小姐的尸体,为了出门抓住门把手。他作证说,当时被像是“啪”一样的强烈冲击贯穿全身,失去了意识。
“这个啊,你不是推理那是潜伏在浴室里的犯人从背后袭击了他吗?”
“那个搞错了,醒着的时候不能突然想到流利地推理。不好意思……”
舞良脸红了。
“正确的答案是,犯人当时站在门外面。”
“也就是说犯人回到了现场吗?”
“是的。这时,犯人听到想要离开房间的雨甲斐先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这样下去会撞上的。怎么办?逃跑吗?还是若无其事地面对?但是,雨甲斐也许是目击了什么才赶到现场的。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首先要用电击枪使之昏厥——根据情况的不同,也有封口的必要。但是门是向内开的,不能躲在门后偷袭。室外也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也没有自信能从正面确实地击中对方的自信。怎么办?对了——犯人马上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将电击枪按到室外的门把手上持续通电。计划在雨甲斐先生握住室内门把手的瞬间让他陷入深度昏厥。”
“确实黄铜是铜合金,所以和铜线一样可以导电……但是为什么能断言犯人是采取了那种手段呢?”
“因为兰小姐的房间是密室。”
“我越来越不明白了……”
“晕倒的瞬间,雨甲斐先生同时感知到了闪电和雷鸣。这就是问题所在。雷落了在哪里?”
“声和光同时,所以说就落在了附近吧。话虽如此,在离对面塔很远的,现场的高塔顶端——难道是避雷针吗?”
“回答正确!雷落在了东侧尖塔的避雷针上。雷沿着南侧外壁中央的地线流向地面,这时周围会产生强力的磁场——西東央是这么说的没错吧。”
舞良突然右手握拳竖起大拇指,然后朝下。Go-To-Hell。

“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不是的,这是右手螺旋定则。用大拇指表示电流的方向,其他手指就表示磁场的方向。”
【注:此处适用直导线中的安培定则】
“这么说来好像在中学物理学过……”
“当雷电向下流经地线时,位于正北方的门附近会产生由西向东的磁场。这时,从室外向门把手通电的话,会怎么样呢?”
“会怎么样?”
“门把手的电流从南向北流动。于是,就该使用中学物理里学到的另一条定则。那就是弗莱明左手定则。”

【注:不要相信百度百科那个图文不符的破配图,当然这个另找的图其实也不太相符】
“啊,那是什么。”
舞良把左手的中指、食指、大拇指三根分别伸直并相互垂直。
“中指是电流的方向(i),食指是磁场的方向(B),大拇指是力的方向(F)。电流和磁场正交的话,会有在第三垂直方向产生物理力的现象。现在门把手的电流是由南向北,磁场是从西向东,所以产生垂直向下的洛伦兹力。借助这种力量,锁钮从上往下滑动,然后锁上了锁。”
“原来如此,我都不知道。真是个让人直呼名侦探的正确解答。”
“这次事件的诡计每个人都有解决的知识。 只是这种知识平时埋藏在大脑深处。 我是因为在梦中遇见了那段记忆才得以解开的。”
训练快速眼动睡眠中的记忆整理,可以在无意识中收集必要的记忆。那就是“沉睡的名侦探”舞良理穂。
“不过,虽说是诡计,但也不是人为的。从室外通电到门把手的时候,避雷针被雷击中,这简直是奇迹。当然也在犯人的预料之外。而且对犯人来说不幸,对于我们来说万幸的是,从这一点可以限定出真凶。”
终于知道真凶了吗?
比起详细的诡计内容,犯人的名字对警察来说是更重要的项目。
木户全神贯注的倾听。
就这样沉睡的名侦探开始讲述。
“重点是电击枪到底什么时候——啊,怎么了,突然就想睡觉了。”
舞良重蹈覆辙。
“喂,没事吧?”
木户扶住舞良纤细的身体,但是她已经睡着了。
据说,舞良有时会因为与目前负责的事件无关的原因,突然被睡魔袭击。在那个睡梦中,她的大脑会继续推理小时候遭遇的未解决案件。木户也有所耳闻。
对她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不用特地叫醒,之后的部分自己推理一下吧。
木户让舞良轻轻地躺在沙发上。
她在睡着前留下的提示是“电击枪到底什么时候”。
电击枪——电击枪这时候——。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犯人从室外用电击枪给门把手通电的时候,门突然被锁上了。
于是在这个阶段,电击枪被留在了室外。
但是,之后却从雨甲斐的口袋里滑落出来。馆内发现的电击枪只有那一个。
也就是说犯人就是有机会把电击枪放进口袋里的人物。
打破兰的房间的门进入室内后,停留在入口,在雨甲斐一侧持续呼喊的人物——也就是南出。
在那之后,因为经常是团体行动,所以只有她有机会能藏起电击枪。
北见把兰上吊的尸体拿下来的时候,南出在屏风后面很快地进行了工作。让雨甲斐握住电击枪留下指纹后,再放进他的内袋。但是果然没有在电池上留下指纹的余地,恐怕一时忘记了吧。
电池的指纹很容易看漏——这是自己的第一直觉,木户有点高兴。
整理一下事件的流程吧。
凌晨0点左右,南出杀害了兰。
凌晨1点左右,南出访问杏的房间的,是确认在对面房间的她有没有目击到什么,打算根据回答决定是否封口吧。
但是在那里遇到了神色异样飞奔出来的雨甲斐。难道他目击了什么,想跑到东边的尖塔去吗?这样想着的她跟在雨甲斐后面,然后害怕和从兰的房间出来的他相遇,于是给门把手通电。也许是打算在昏厥后杀害他。但是对于雨甲斐来说幸运的是,由于偶然产生的电流和磁场,形成了密室,所以不能再进行追击。
接下来南出采取的行为是?——木户想象着她的内心。
恐怕是为了达到当初的目的而回到了杏的房间吧。雨甲斐是否看到了,也许问杏就能知道。
但是大概杏已经自杀了。南出敲了从内侧锁着的门,但是没有响应。
她在无法安稳入睡的时候,听到北见用身体撞击的声音,成为尸体的第一发现者。大概就是这样吧。
那张纸条是南出自己后来编造的吧。因为深夜被问到访问杏房间的理由时,没有借口会被怀疑。
但是南出是犯人吗。
起初,她是离犯人最远的人。 只要被“雨甲斐目击到的是男人勒死兰的场面”这样的幻想所囚禁,就不能怀疑紧接着来到杏房间的女性南出。 可以说,这是闪电制造的虚幻的不在场证明。
并且,由于雷击到避雷针而产生的磁场,和可以说是人工雷电的电击枪的电流交叉,而锁上的密室。
正如舞良所说,所有的谜团都是由雷电产生的。
还有……南出杀害兰的动机吗。
虽然不能断定人的内心,但是从刚才在北见的房间前看到的景象来看,南出对北见很是仰慕——或者北见对兰和南出脚踏两条船。
南出在这种情况下知道了私奔的事情,有可能是因为嫉妒而杀害了兰。
但是是如何知道私奔的呢?
果然和央向杏传达一样,也向南出传达了吗?为了看那颗棋子是怎么动的。一切都在西東央的掌握中吗。
“嗯,真是件令人不快的事件啊。”
但是也有救赎。
“结果,雨甲斐的罪只是委托杀人未遂吗?以我身为警察的观点,只要能找到优秀的律师——”
“不,是我杀了杏大人。”
注意到自己的想法已经说出口了,于是慌慌张张回头一看,接待室的门开了,是雨甲斐。
他好像在哭又像是在笑,他继续说到。
“杀了我——她这样说了。我告诉她逃吧,她笑了——那笑容美得令人害怕——她不允许我给她生。我只被允许给她死。拯救迷恋的女人的手段竟然只有杀了她——那么我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激动的发抖。那是对无力的自己的愤怒——不,只是对她的愤怒。是的,我充满了复仇心,得意洋洋地勒紧她的脖子。尽情张开双臂——紧紧地——那个样子映在对面的窗户上——你是杀人犯——没错,是杀人犯。我勒紧她的脖子,然后杏大人死了。这除了杀人以外还能是什么呢?”
“是妨碍睡眠啊!”
语音含糊的声音吹散了雨甲斐的絮语。
舞良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踉跄地走到了雨甲斐的身边。
啪——一声脆响。
舞良跳起来,给了雨甲斐一巴掌。
“喂,什么——”
木户刚要去制止,但他又重新考虑了一下,决定稍微观察一下情况。
“你觉得杏自杀的时候,为什么门是从里面锁起来的?是为了不让你有杀人嫌疑。为了保护你。”
“为了保护我……?”
“我要是她的话,绝对不会想让讨厌的男人去杀我。”
舞良把手镜交给了雨甲斐。
他的左脸上留下了那一巴掌的痕迹。
右边的脸当然没有那样的东西。
“这样你就能从左右对称的理论中解放出来了。现在正是走出这个噩梦之馆的时候。然后开始在阳光下的生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