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之逍遥游:逍遥与自由
课程笔记(姑且作为OneDrive挂掉以后一个暂时的避难所)(写到这里我开始更加怨恨突然开始尊重知识产权的ITSC)
(1)逍遥
逍遥的含义其实可以从向内和向外两个方向来理解。
所谓的向内,就是向内反省自我的人生与存在的状态;向外就是向外来看我和世界的关系(和物的关系,物我两忘)。所以无论对于向内还是向外来说,庄子当中都存在着一个吊诡、或者说一个辩证的关系——
如果是从内,也就是说从自我的认知,从自我的生命体验来看,庄子的逍遥境界其实是一边强调存在着一个绝对的无我,也就是说对我的自主意识,对我的自我的生命体验,自我认知的完全的放弃。然后另外一边就要求绝对的自主,绝对的、对自己完全的掌控、完全的独立性、自主性,以及对自己生命的完全的驾驭。所以说,对内对自我的认识当中是有一个无我和有我、或者说一个假我和一个真我、或者说有一个一级的小我和一个成就天地万物的大我之间的一个辩证的存在关系,两者是并存的,那至于两者是如何并存的,两者是如何共存的——我这样子的生命状态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我的自我生命的提升的一个状态。
如果向外来看的话,就是说对于我和物的关系这一条来说的话逍遥的境界也是两个方向相对的或者说两个方面存在辩证的关系,它一边是完全的不依赖于物,不取决于物的条件,就是成就我们完全不取决于物的状况,然后也不对物进行任何的强加,就是完全的与物就是无相待,然后无相强加的这么一个状态,一边是这样,然后另外一边确实对于的一个绝对的驾驭天地万物的、向外的我与物质之间的“驾驭关系”。
不是说无论是向内向外展开,都是一个辩证的存在关系。而且就从无我无待来看我们很可能会把庄子的逍遥认为是一个绝对的消极的一个状态就是泯灭了一切的对物的依赖,泯灭了一切的对我自我的认识之后,那剩下来的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空虚主义呢?
还好不是的,因为庄子同时又强调了对自我的绝对自主、对万物的绝对把控。所以这在这方面的来看,它就是一个绝对的积极的投入、是对自己的认同以及对万物的参与、对世界的参与。所以说在逍遥的 概念当中体现出来的是一个无论是对内和对外都是一个就是既消极又积极的状态。
而且我们用消极和积极两个方面来进行了这样的对比。但是在庄子的逍遥智者的生命状态中,两者是一个共存的状态。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谓的消极和所谓的积极,它是一个辩证存在、共同存在于庄子这一智者身上。所以也就是说我们这样子的词汇用在他们身上或许不合适、也许最终的状态是一个介于消极和积极之间的一个、不是“以消极为消极”,“以积极为积极”,而是比如说“以消极为积极、以无我而达成自主以无待于物、而驾驭世界”的这么一个状态。
所以说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外都是一个生命存在的方式,逍遥于己或者说逍遥于物的漂于世界的这么一个方式,都是需要去辩证地想一想,这样子的生命存在是一个什么样的、逍遥的、状态?
(2)自由
从自由的概念来看呢?就跟逍遥的概念不同。就像我们刚刚说的、逍遥的概念是一个辩证的、一个共存的(正反两个方面共存)的一个状态。可是在自由这样一个西方概念的范畴来看,其实它是一个比较遵循逻辑状态。
也就是说对于自由来说,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在讲人,讲我的一个自由自主的意志、然后 自由自主的一直由我自己决定自己掌握主控权的这么一个自由。是为了区别于所谓的物的因果律的(认为物和物之间相互推演的关系而不是说产生于物自身、物的本体有什么自由自主的意志),而是说物和物之间是互相推演着为由,客观规律所决定的物的发生发展的方式。
所以对于自由概念来说,我的“自我”一直和物的因果律之间是有一个相互的对比关系的。但是对于我自己本身的自由意志来说,它是一个比较明确的、并不是那么的辩证的存在状态。
也就是说如果我的“自由”在外在、如果我想向外是我的自由,向外是我自己的行为,我遇到了障碍的话、或者说外在决定我应该如何行动的话,那我就解决 外在的障碍。那如果我内在的被决定,我内在的被哪些哪些因素所决定的,那我就审视自我的主体。看看如何能够在自我的主体当中找到我自己所能够占据的一个自主的一个自由的,自己决定自己。
所以无论是对外和对内自由的 思考方式,其实都是比较明确的,外在障碍那就解决外在障碍、内在障碍那就解决内在的障碍。而不像庄子,无论是内在和外在都是一个吊诡或者辩证的并存。所以两者思维方式、人生的境界、状态都是非常不同的。
(3)逍遥与的自由的区别
那我们刚刚分别总结了一下逍遥和自由,它各自在各自语境各自脉络下的意义。那我们现在再来对比式的来分析一下逍遥和自由之间它有什么不同。
(A)逍遥的特点
逍遥讲的是我和待的关系,是从物的角度有没有依赖,有没有条件、然后来达成自主的方式来讲逍遥的状态的。他不是直接从我的自主本身来讲,它是先讲我有了这样的待有了那样的“待”、然后要把 “待”去掉之后,我才能够称其为我。也就是说它是从我和物的关系,我和我所依赖的物的关系来讲逍遥的。
只有把我和物的“待”割断之后,完全无待之后、我才能够完全的自主。但是同时无待却带来了、不仅是对外物的无奈,也是对自己自身的、自我的否定,自我即无我。但是问题是无论是无我和无待,都是为了追求最终的、独立的、自主的我。然后“我”是一个“大我”的“天地万物共存”的方式。
所以当他在说不代表我的时候、他其实为了达成绝对的自主、需要我们做到的是一个完全的不依赖于外在的事物,完全的、对自己的、自我的认知进行消极的模式,所以它是非常决绝的思维方式。他为了达到一个绝对的自主的状态,他要求我们需要进行绝对的割舍,跟一切待的关系割舍,绝对的割舍一切的自我认同自我体验,所以他的思维方式是决绝的,不留任何余地。不是说有一个困难我解决一个困难,而是认识到从根本上对我的自主探寻中存在一个障碍,那个障碍就在于我对于外物的依赖,就在于我对于我自身的认同。当我把两者完全割舍之后,我就能够产生完全纯真的一个自我的、自主的、逍遥的状态——所以它是非常决绝的,而不是说来一个解决问题的体系。
然后他最终提出来一个生命状态,他的生命境遇,他的生命的人生的存在状态——无论是无我和有我之间的状态,还是无待和驾驭万物之间的生命状态,都是一个非逻辑的人生状态,也就是说你不能从一个逻辑的状态去探索:为什么无羁或者说无我、大我或者说真我是一个并存的状态?人如何能够同时做到,既没有我又有我呢?我如何能够同时做到既无待于物,又能够驾驭万物呢?这不是一个线性的逻辑的关系,我们需要用体验式的方式去思考说这两者之间是一个什么关系。
我们要调和的是什么样的我?然后得出来的是什么样的我?然后去掉的是什么样的待?然后引出来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我与我的关系?这一切种种逍遥的境界都不是一个线性的逻辑的。一个正反之间可以说正反之间是相对的,而且一个正反之间如何能够同时达成的这么一个非逻辑的一个状态?
所以这也是中国哲学或者说中国的人生哲学和形上学里面就是特别特别吊诡的一个地方,就是在于他不是只讲一个线性的、一个逻辑关系。而是讲一个正反之间如何共存,如何在正反之中找到一个缝隙,然后找到一个这么样一个共存的状态。
(B)自由的特点
那我们再来看,如果对比而言,自由对比于逍遥,那自由又有什么特点呢?
首先在自由的框架下,人和物是不同的。人是我是自主的主体,是有自由意志的主体;可是物却是由因果律决定的这样一个被动的客体。也就是说人和物之间是有个截然两分的状态,可是在庄子来看,人和物之间不一定有那么隔离的一个关系,或者说两者之间有那么对比的一个关系。
其次,自由它所要解决向外的问题和向内的问题,它都是一个比较,没有那么决绝。
对于外界,如果外面有问题那我们就解决外面问题、外面有阻碍我们行动自由的障碍,那我们就去探讨一下行动自由的障碍要怎么解决。外面有权威来凌驾于我们是我们的那个行动之上或者思想之上,那我们就看一下怎么样把权威的压迫给解决掉,它是一个一个细致的、切实的把我们所面对的问题解决掉的思路。
同样的,对于主体的审视,对于“我”的审视,他也会深刻的进行审视、然后一层一层的去剖析说,比如说结构主义中的我由意识形态所决定,是由语言所决定,还是说是一个本我超我之间的对抗。他会对主体进行一个很深刻的、很细致的、很切实的审视。通过这样的不断的去细化的这样的审视,才能够更近的、就是说更明确的去挖掘我们主体或者说我的生命里面的内涵。
所以说它的探索自由、探索我、生命存在以及探索我和世界关系的状态,它都是发现了问题,就针对问题一个一个切实解决。他不像庄子,不会说如果我们要达到绝对的自主,就要对外把外部的所有的关系,外面的物全部的割舍,然后对我主体对我自身的全部割舍。他没有这样子决绝的思维方式,它是有障碍就解决障碍,然后有分裂我们就看分裂,是一个比较切实的一个分析的方法。
而且它的分析方法是一个逻辑的论证模式。如果说对主体进行割裂,或者说或主体当中有哪一些的理性有哪一些的感性的部分,那我怎样理性克服感性、或者说我的欲望怎样臣服于我的理性主体?或者说向外的话如果有一些权威,我们如何解决权威的障碍?如果人和人之间的自由彼此互相冲突的话,我们怎样才能保证不同的人的自由都得到一定程度的保障,不让某一个人的自由去侵犯到另外一个人的自由?所以是一个逻辑非常明确的,有问题解决问题——a导致了B导致了C,其实是一个非常明确的、有逻辑线的论证方式。
所以在这一点上,其实西方的自由是一个比较相对来说比较容易用思辨的方式去接近的去思考的一个问题,不像中国的逍遥,其实很大程度上是需要我们用体验的方式、一个非逻辑的生命存在的方式去体会他“笑傲“的人生境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仅自由和逍遥这两个概念,它所产生的语境和脉络都不同。中国哲学和西方哲学对于人生对于人和世界关系的思考本身,思维模式本身其实是有很大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