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王》:阿城教你做一个负责任的“孩子王”

“孩子王”这三个字在小说中仿佛出现了两次,大致可以看出孩子王在当时的社会地位。一是在来娣眼中不如一本新华字典贵重:“没有字典,当什么孩子王?……一本字典还抵不上个老师?”,一是支书说的话:“家有隔夜粮,不当孩子王”,这足见当时教师地位低下。
虽然如此,当上了老师的作者还是认真地履行了一把教师的责任。他所说的话和他所行的事,即使对现在的基础教育仍有参考价值。在我看来,基础教育的要务之一是要教会学生应付日常生活的必要知识和技能,也就是说,要教对学生有用的东西,作者确实视之为一项责任,而且在教学过程中他的思考和怀疑,均以“实用”为依归。
他安排了三个层次的语文教学,一是教识字;二是教孩子们应用文字要言辞达意;三是教孩子们学会表达情感。识字其实是补课,现在不可能再出现这种情形了。但对于后两点,我觉得作者的教育理念是非常合理的。在识字的基础上,作者训练学生如何通过文字进行简单表达。他的基本态度是:(1)不能抄,即使写得再差,必须是自己的;(2)字不在多,但要老老实实、清清楚楚地表达。这两点,不要说对于当时那种情形下的孩子,就是对于当下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也是有教育意义的。当我们听闻,抄袭成了对被抄袭者的最高奖赏,研究生论文被要求讲“人话”时,我们才发现,当年的孩子王多么有先见之明啊!“认真”和“诚实”是作者自信能教的,但对于第三个层次的,他对自己是持怀疑态度的。当他看到王福写出的那篇《我的父亲》的作文时,被他们父子感情所打动,他写道:“我忽然觉得眼睛干涩,便挤一挤眼睛,想,我能教那多的东西么?”的确,这篇作文让人看得潸然泪下,也让人不竟相信文字真是因人类有情感表达需要才被发明的。虽然作者自我怀疑着,但无疑他认为这是作文教学的高阶任务——学会情感表达。
除坚持基础教育的实用性外,作者还坚持教育中立,并身体力行之。比如一位女同事说:“统一教材你不教,查问起来,看你怎么交代?”他便立马反驳:”教材倒真是统一,我都分不清语文课和政治课的区别。”对于政治挤占教育资源,他疑惑道:“国家为什么印不出书来?纸多得很嘛!生产队上一发批判学习材料就是多少,怎么会课本印不够?”明确作文写作“不能再抄社论,不管抄什么,反正是不能再抄了。”
显然,注重实用,作者必然反对程式化的教学,试图让教育保持中立,必然为现实所不容。一个人也只有扛自己觉得应扛的责任时,他才会有压力,才觉得那是负担,所以,当他被驱逐回生产队时,他才会“不觉轻松起来”。我想,如果教育的责任都是国家的,你为什么要觉得有压力呢,按部就班,岂不乐得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