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饥荒》《动森》 以及其他和别人打游戏的时候写的
小黄鸭调试法
小黄鸭调试法就是
程序员写程序时随身携带一只小黄鸭
调试代码期间把这只小黄鸭放在电脑前
向这只鸭子解释每行代码的思路
逐渐摸索出下一步的解决方案
他跟我说起小黄鸭调试法时
我以为这不过是工科生的小幽默
谁会真的把小黄鸭带进现实生活?
后来,他前进一步,我就后退一步他
后退一步,我就前进一步
进一步就在他影子的覆盖范围
退一步就能听到荒芜的海浪声
我们的关系陷入长久的静默
迷雾在我们之间缠织成漆黑的网
连一朵花都没有空隙凋零
我问:你到底喜欢我吗?
他说:给我点时间再认真地想一想
就像小黄鸭调试法,总是会有结果
总是会知道的
小黄鸭调试法的底层逻辑不过是
要么自己左右手互搏
要么把别人当作了自己
我们终究还是默不作声地走入窒息
看云起
在山中发呆的结果是
岭上的白云
忽然融为细雨
生活的背后是深渊
所以不能后退
云起后落雨
山,和山外的山
向着四面八方生长
那是我的根须
透过云和雨
能看见,雪的骄傲
和山的收敛
以及在犁过的地里行走着的
一匹安静的白马
饥荒
折断树枝,吞下种子,采集浆果
啜饮秋日的雨露
藏身于脆弱死亡中的渺小生命啊
压断了乌鸫鸟的啼叫
更深更浓的乌云将阳光揉成一团
把星空关在门外,漫长的霜冻
在旷野中铺展开来
渐渐覆盖迟迟不来的那个人
奔跑着穿过树丛,光影像风铃一样
掠过我们的眼睛和睫毛
让枯枝尽可能地伸展开它的手指
重复张开与紧握的动作
触碰我一直渴望被看见的灵魂
万物在燃烧时将变得更绚丽
灰烬里依稀残存生存的光点
往昔岁月被切斯特尽数吞下
在今夜燃烧的梦境过后
洗去足心厚重的淤泥
黎明之前要点亮火把
电话号码
我花了10秒钟记住了他的电话号码
从杂乱无章中找出有且仅有的“1”
“1”之前是19岁的少女在山林中游荡
“1”后面是再也开不尽方的孤独质数
给这串数字加上越多的附加信息
我就会记得越牢
它会不停息地在我记忆中波澜起伏
留下孤注一掷的执念
我有被植物覆盖着的内心
这一片记忆变得格外葱茏
那串数字滑进树荫的缝隙,光点斑驳
终有一天,无法抵达的生活浮现到眼前
我给你的电话号码附着的意义
会逐渐坍散,数字与信息再无分别
我们由此习得了
在言语与数字间准确链接的方法
被照耀的午后
阳光探头,闪进百叶窗
照亮一双局促的眼睛
松鼠仓皇,从窗沿跳下
撞上拐角泛起金黄的树叶
午后松鼠从土地上翻拣苦果
仔细清洗,加以收藏
松鼠不相信天气,不相信收成
不相信曾经装点过这里的现实
被活生生地钉在了过去的墙上
松鼠只会在田垄彼端收获月亮
心中怀有对自然的疑问
让所有秘而不宣的隐喻
被漫不经心的蛙声震碎
玩动物森友会的夜晚
每个夜晚从存档的游戏中醒来
都会在动物商城前撕掉一张旧脸
露出一张新脸,走向海边
锈蚀的锚在水底,缆绳被冲散
安然的帆船被风艰涩地维系着
水从没有罗盘的船四周消失
岛屿如小托盘一般托住凋敝的缺口
小动物们劳作的影子先于它们坐下
一种凝视,一种疼痛,在浪花间
西施惠的办公室,有敲碎玻璃的声音响起
渔网在溃散的极光里,灰白地环绕着岛屿
海面更低了,低于漫不经心
一只海蟑螂,从水的一端跃到另一端
它以抛物线的弧度,掀起了空气的涟漪
并省略了很多细节
我们在冰面上缓行
冻结成冰的湖面雾气涌动
山岗也露出倦怠的面容
站在这没有希望的枯败冰面上
整座山林从上到下都在扭动
深邃的呼吸声滚过它的枝条
力图点燃那些被冰冻的自白
我想要,从你眼睛里看到更多的可能
天空中布满了凶残而可怕的鸟
它们自荒凉的山坡上落下,恍若
“在清晨高高的天空中成为我们的岸
在日与夜里,歌唱着天穹的海难者
哭泣着,将要跌进死者的泥土里”
在长久的时间里
我们在荒凉的冰面上摇曳
那些无私且热血的呐喊 被沉入水底
我们长时间地僵硬
忘记过去,低声说话
时间在我们周围停住
一片月朗星稀在我们背后升起
月亮什么都不知道
月亮和橘色猫咪在屋顶上散步
一只萤火虫浮浮沉沉翻墙而过
飘过一片窄窄的云
老树皮从梧桐树上吧嗒剥落
砸碎自己,砸疼了大地
幽深的老井与水纹窃窃私语
夜夜打捞着庭院中的月色
双手合十之际手
心里是一片阴影
我是被甜味吸引的独角仙
于叶间滑落和光线失去关联
这些月亮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苦乐交错的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