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火系列:《超越》
《超越》一诗很有汉语的美学质地,这是我最直观的体验。无论是以二字词为主、对字形的有意调用(例如那些偏旁,它们变精细的目的在于形成一种连诗歌的微元素,也就是字,都在跟着诗歌意志共同运行的感受。这种细小的地方多为写作者自己才会注意到,因为它的运作相当低效但又不是完全无效。)、句法在晦涩表面下的基础性,还是词语的象征化,都构成了一种总体的质地,给人的感觉就像纸钱、鞭炮、红灯笼一样。 它的诗歌语言还有一个特色,就是写作化。很难想象有人在日常生活中会那么敏感地感知周遭和自己的身体,并把自己留意到的现象和自己个人的命运和处境纠缠起来,如: ——地板内笃笃的响声,惊扰四角的蜘蛛 ——劳缀它们用腚做的,柔软而强韧的网; 以及 ——离乱的血管,隐悄出路的瘢痂 ——衰竭的脏器瑟缩进中心的空虚 也很难想象,任何人给别人写信会那么说话: ——怨恨没有力量,要沉潜顽强地报复 ——异地种土下有宗族的旧血启示 ——冰下的蛰鲤能刺杀新春的沙鸥。 这些语言告诉你,写作者对于文本的写作性质是毫不掩饰的,他不是一个语言上的还原论者,无意于在语言中寻求现实的对等物,而是很彻底地以生命经验的私人性,把语言象征化。这是一条可说反华兹华斯的道路。后者率先在理论上试图把口语标举为诗歌的最佳语言,在他以前,人们对于语体的意识并不特别自觉。 不过,或许语体本不该成为一个问题?是华兹华斯的诠释让人把事物的可兼容性遗忘,把语体变成了一个应当纠结的东西,就像福楼拜对风格所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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