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汪曾祺的山河故人

霸道总裁穿越重生小说之余，看一点真正的文学，让人不那么心浮气躁。读中学的时候对汪曾祺老先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彼时喜欢的作家像史铁生，张贤亮都是描写我国北方的生活，粗犷而干燥。汪老的作品都是带着水的，即便没有描写水，字里行间的意境都是水润润的，他说，这是因为从小生活的地方都有水。跟先生谈恋爱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研究所门口总有人卖茉莉，连花带叶剪下来一簇插在小塑料盒里，他总爱给我买。有一天晚上在宿舍烦躁地睡不着，先生在电话里给我读了一篇昆明的雨，那时床头正好摆着一盆茉莉，花朵和叶子上沾了水珠，我好像置身在了昆明的雨里。读毕，心静了，做了一个美美的仲夏夜之梦。我现在还保留着这个习惯，一个人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打开喜马拉雅听以前背过的看过的名篇，把高中语文挨个复习了一遍。有一天正好听到了昆明的雨，索性把汪老的作品找出来开始读。这本书叫山河故人，写了汪老从小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这篇“星斗其文，赤子其人”追忆了恩师沈从文先生。好的文学作品往往娓娓道来没有大喜大悲，读完之后只觉余音绕梁久久不散，直白一点说就是后劲很大。以前看贾樟柯导演的山河故人也有同感。电影讲述了时代背景下一代人的命运，每个人做了自己的选择，走向了自己的人生轨迹。没有肥皂剧里的山盟海誓大开大合，离开时甚至都没有郑重道别，一晃就是一辈子。我总跟先生说这个电影后劲好大，当时好像觉得没有什么，但每每想起来女主在结局包好了饺子，在漫天的雪花里跟着广播跳广场舞时的场景，都不自觉地感到一阵酸楚。汪老曾不止一次说归有光是他最喜欢的文学家，归有光的项脊轩志也是我特别喜欢的一篇散文。结尾“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在回忆了与亡妻点点滴滴的幸福时光之后，猛然回到现实，才道她是真的去了很多年，让人一瞬间破防，泪如雨下。汪老这篇文章也是，结局的虎耳草，不就是那庭院里的枇杷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