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法评 | 游戏强监管下未成年人“防沉迷”法律保护
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问题一直以来都是社会关注的焦点。从2019年的《关于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通知》，到如今堪称史上最严的未成年人“防沉迷”法规出台，均旨在保护未成年人遭受网络游戏带来的负面影响，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2021年9月16日，为响应并落实我国未成年人防沉迷的一系列新出台政策，国家新闻出版署已经上线了“游戏企业防沉迷落实情况举报平台”（https://jubao.chinaso.com/）。游戏企业防沉迷落实情况举报平台是由国家新闻出版署设立的公众投诉受理渠道。平台主要功能是收集举报主体提供的游戏企业防沉迷措施落实情况，进一步严格管理、切实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
根据《2020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数据显示，我国未成年网民规模连续两年保持增长，2020年达到1.83亿人，互联网普及率为94.9%，较2019 年（93.1%）提升1.8 个百分点，上网听音乐和玩游戏仍是未成年人主要的网上休闲娱乐活动，占比分别为 64.8%和 62.5%。
2021年8月6号，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发布《未成年人沉迷手机网络游戏现象调研报告》，沉迷手机网络游戏的未成年人以男生居多，占比93%，最小的11岁，14至17岁的占比最多。调研报告中约有65%的孩子每天打游戏超过10个小时，其中8%的孩子超过15小时，目前根据访谈我们知晓的连续玩游戏时间最长是38小时。尽管调研报告的可信度受到大量网友质疑，但也不可否认未成年人沉迷于网络游戏的危害。
一、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相关规定
据学者统计，从2004年国家广电总局发布的《关于禁止播出电脑网络游戏类节目的通知》之日起，截至2020年，我国涉及未成年人网络权益保护领域的规范性文件共51个。其中，专门的规范性文件等15个，非专门的但含有专门条款的规范性文件22个，处理未成年人网络案件时可以依据或可借鉴的规范性文件14个。笔者归纳总结了以上规章及法律的要求，针对未成年人网络游戏防沉迷，游戏厂商而言主要需要遵守以下一些规范：
（一）实施未成年人网络游戏实名认证
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第七十五条规定：“网络游戏经依法审批后方可运营。国家建立统一的未成年人网络游戏电子身份认证系统。网络游戏服务提供者应当要求未成年人以真实身份信息注册并登录网络游戏。”目前，游戏用户实名注册方式包括手机号、微信号、身份信息等多种方式。但实际使用中，不少未成年人使用家长手机号、微信号注册游戏账号，导致针对未成年人的管理制度难以真正落地。2021年8月30日，国家新闻出版署下发《关于进一步严格管理切实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通知》，要求严格实名注册，所有网络游戏用户均需使用有效身份信息方可进行游戏账号注册。
（二）严格控制未成年人游戏时间、时长
2019 年的《关于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通知》规定，每日22时到次日8时不得为未成年人提供游戏服务，法定节假日每日不得超过3小时，其他时间每日不得超过1.5小时。2021年的《关于进一步严格管理切实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通知》在原有规定基础上，进一步限制向未成年人提供网络游戏服务的时段时长，要求网络游戏企业大幅压缩向未成年人提供网络游戏的时间，所有网络游戏企业仅可在周五、周六、周日和法定节假日每日的20时至21时向未成年人提供1小时服务，其他时间一律不得向未成年人提供网络游戏服务。
（三）规范未成年人游戏充值
网络游戏企业不得为未满8周岁的用户提供游戏付费服务；同一网络游戏企业所提供的游戏付费服务，8周岁以上未满16周岁的未成年人用户，单次充值金额不得超过50元人民币，每月充值金额累计不得超过200元人民币；16周岁以上的未成年人用户，单次充值金额不得超过100元人民币，每月充值金额累计不得超过400元人民币，主要参考《民法典》中对民事行为能力的区分，以及有关方面就家长对孩子使用网络游戏消费限额意愿进行的抽样调查，并适当考虑目前未成年人实际付费状况。
（四）探索实施适龄提示制度
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第七十五条规定：“网络游戏服务提供者应当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和标准，对游戏产品进行分类，作出适龄提示，并采取技术措施，不得让未成年人接触不适宜的游戏或者游戏功能。”游戏企业应探索作出适合不同年龄段用户的提示，并在用户下载、注册、登录页面等位置显著标明。网络游戏企业应分析未成年人沉迷的成因，并及时对造成沉迷的游戏内容、功能或者规则进行修改。
（五）禁止向未成年人诱导宣传
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第七十四条规定：“网络产品和服务提供者不得向未成年人提供诱导其沉迷的产品和服务。网络游戏、网络直播、网络音视频、网络社交等网络服务提供者应当针对未成年人使用其服务设置相应的时间管理、权限管理、消费管理等功能。以未成年人为服务对象的在线教育网络产品和服务，不得插入网络游戏链接，不得推送广告等与教学无关的信息。”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于2021年 6 月 1 日实施，其中新增“网络保护”专章，明确规定网络产品和服务提供者不得向未成年人提供诱导其沉迷的产品和服务。
二、网络游戏公司违反“防沉迷”处罚案例
（一）腾讯王者荣耀被诉侵害未成年人权益
2021年6月1日上午，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就腾讯运营的“王者荣耀”手机网络游戏侵害未成年人权益一案，向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起未成年人保护民事公益诉讼，这是全国首例由社会组织提起的未成年人保护民事公益诉讼。
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认为，王者荣耀存在以下侵害未成年人合法权益的行为：（1）腾讯不断下调适龄标准，当前游戏评级不符合“12+”；（2）游戏人物形象设计过于暴露，网站及社区存在大量色情、低俗等不适宜未成年人阅读的内容；（3）游戏人物篡改了历史人物形象，践踏民族传统文化；（4）游戏商场充值限额及抽奖模式违反了国家规定；（5）潜在的诱导性沉迷设定弱化了未成年人的自控力，增加了沉迷风险。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指出，“王者荣耀”手机游戏对未成年人造成了侵害结果，大量未成年人沉迷于网络游戏，侵害了不特定未成年人的健康权，侵害了不特定未成年人及其监护人、近亲属的财产权。
（二）北京某公司违规夜间向未成年人提供网游服务被处罚
2021年9月14日，北京市文化市场综合执法总队成功查处北京某信息技术有限公司通过其自营的游戏平台违规向未成年人提供网络游戏服务案，总队依法对该公司做出警告、罚款10万元，并对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罚款1万元的行政处罚。北京某信息技术有限公司通过其自营的游戏平台涉嫌违规向未成年人提供网络游戏服务，该游戏平台中含有6款H5网络游戏，存在每日晚22时至次日早8时向未成年人提供网络游戏服务的行为。总队专班立即召开案情分析研讨会，理清案件线索，确定工作重点，约谈该公司法定代表人，责令该公司立即停止违法行为，并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第一百二十七条规定，对该公司做出行政处罚。
（三）上海某游戏公司未要求真实身份信息注册游戏被罚款
2021年9月3日，上海市普陀区文化和旅游局执法大队对上海敢客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第七十五条“网络游戏服务提供者应当要求未成年人以真实身份信息注册并登录网络游戏”的违法行为，依法处以罚款人民币十万元并没收违法所得的行政处罚。同时，对负责涉案游戏的运营主管人员处以罚款人民币一万元的行政处罚。此案系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实施以来普陀区网络游戏市场监管第一案，彰显了普陀区贯彻落实“净网2021”“护苗2021”专项行动的决心和对未成年人的保护力度，进一步规范了辖区网络游戏公司的经营秩序。
三、结语
网络游戏本身并无对错，作为一种休闲娱乐的载体，其本身易上手的的特性就决定了用户的学习成本很低，能极大的刺激用户的爽快感。同时，网络游戏已经脱离了传统游戏的范畴，更加偏向于社交属性。未成年人由于学业较重，平时娱乐活动较少，社交需求得不到充分的满足对这种形式的社交产生强烈的依赖。沉迷游戏的危害不在于“游戏”，而来自于“沉迷”。
随着游戏强监管时代的来临，游戏公司进一步升级未成年人保护措施，在对已实名未成年人“限玩、限充、宵禁”的基础上，扩大人脸识别技术应用范围，在用户登录和支付时均会进行人脸识别验证，从而有效应对“孩子冒用家长身份信息绕过监管”等问题。但同时，网上活跃着大量游戏账号出租平台，一小时一块多钱就可以直接登录游戏，打游戏可以不限时，导致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防火墙”形同虚设。
未成年人网络游戏“防沉迷”是一个复杂且关涉社会多方面的系统工程。针对未成年人网络游戏“防沉迷”，首先游戏公司首先要坚持正确价值导向，重视社会效益，不折不扣执行向未成年人提供网络游戏实名注册、时段时长、游戏充值等限制，不得以任何形式向未成年人提供网络游戏账号租售交易服务。其次，监管部门应当加大企业防沉迷日常监管、处罚力度，对落实不到位、敷衍应付的网游企业进行处罚。最后，家长也应承担监护人的责任和义务，培养未成年人个性爱好和满足内心需求，转移未成年人对虚拟网络的依赖，理性对待网络游戏。
参考资料：
1、王建敏：《加快相关制度建设 加大未成年人网络权益保护力度》，载《法制日报》2020年6月9日。
2、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第48次）》
3、共青团中央维护青少年权益部、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2020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
4、中央广电总台中国之声：《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怎么办？》，https://new.qq.com/omn/20210811/20210811A066QG00.html，2021年9月20日访问。
5、汪全胜、宋琳璘：《我国未成年人网络安全风险及其防防范措施的完善》，《法学杂志》2021年第4期。
6、央广网：《未成年人打游戏不限时？“游戏租号”该被管管了！》，https://mp.weixin.qq.com/s/O8bgUt7EDOGXLASuK7OUFg，2021年9月22日访问。
7、游戏茶馆：《游戏防沉迷，防的是沉迷，而不是游戏》，https://mp.weixin.qq.com/s/FEROd3Kir8lUUowEpK2-Nw，2021年9月23日访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