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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话题 >埃德加·德加：一生未婚，唯爱芭蕾舞女，“古典范儿”印象派画家的炼成
十四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一种以脚尖点地为特色的轻盈舞蹈在路易十四的法国宫廷中大行其道，从此，芭蕾舞便成为了欧洲古典舞蹈的代表。
五百年后，一位与印象派画家团体结交甚密的学院派画家，开始将芭蕾舞女作为其一生绘画的大部分主题，他就是埃德加·德加（Edgar Degas）。
埃德加·德加（1834年-1917年）的一生创作了2000余幅画作，其中1500幅与芭蕾舞女相关。这些作品有素描、油画和色粉画，灵动的线条与柔和的色彩在光影之中展现了芭蕾舞女台前幕后的多重面貌。
为何德加对于芭蕾舞女题材如此痴迷？
他笔下的芭蕾舞女又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辛苦？
了解了德加笔下的芭蕾舞女，也能得以窥见德加一生的艺术追求。
“师出名门”的古典主义者
埃德加·德加出生在法国，他的父亲、弟弟都活跃于金融银行业。德加的祖父是位画家，他在祖父身边培养了对艺术最初的兴趣。
由于优渥的家境，德加能够心无旁骛地追求艺术理想。1854年，刚满20岁的德加前往意大利美术学校学习艺术。1855年，德加拜访了年迈的新古典主义大师让-奥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尔。安格尔告诉他：
“你要画线条，画许许多多的线条，根据训练出的肌肉记忆绘画，才能成为一名好画家。”
德加受其忠告而努力探索古典主义素描。
这种素描偏重理性，重视线条的清晰和严整，这样的线条训练奠定了他扎实的古典主义风格。
与印象派结交
1859年，德加学成归来，并开始创作以历史题材为主的古典主义画作；然而，在1866年，德加与印象派奠基人爱德华·马奈结识，他开始受到印象派的影响。
马奈虽然从未参加过印象派的展览，但他深具革新精神的艺术创作态度，深深影响了莫奈、塞尚、梵高等画家，进而将绘画带入现代主义的道路上。受马奈影响，德加在1866年巴黎的艺术沙龙上展出作品《坠落的骑师》后，他再没创作过历史画，开始转向现代主题。
由此，德加从贵族的古典世界走出来，转而描绘正在受工业革命影响，产生巨大变化的城市。带着一些描绘现实主义题材的作品，德加加入了印象派的艺术家们自发组织的独立展会：他参加了全部八届印象派画展的七届（除1882年的第七届外），是位不折不扣的印象派元老。但德加自己却不肯承认属于印象派，他坚持认为：“我是写实主义。”
也许由于受过正规学院训练的影响，德加内心深处的古典主义情结时时涌现。他如同古典时代的艺术家一样，进行着严格的学术练习，并将素描时期练就的线条功力与印象派的光影变化融合于一体。
为了寻找到能将二者透彻表现的题材，德加不像其他印象派画家一样描绘室外光景，而是描绘室内，以舞台光束和日照作为光的对象。
到了19世纪70年代，德加终于找到了既能体现线条，又能展现光影变化的题材——芭蕾舞女。
舞女题材的背后
在德加众多的现代题材中，芭蕾舞女最为著名。他经常出入芭蕾剧院和排练场，冷静地观察着演员们瞬间的动作，还会去幕后和排练教室里，观察舞女们的日常。这些场景都成为了德加笔下的作品。
1874年的《舞蹈教室》（The Ballet Class）堪称德加的代表作。这幅作品展现了舞蹈教师佩罗指导一群年轻的芭蕾舞女演员练习跳舞的场景。佩罗站在中央，画中女孩们从一边延展到另一边，每个人都呈现出不同的动态，她们伸展、摆位、等待、闲谈，明亮轻盈的色彩在参差的身形中若隐若现，真实而曼妙。
沿着《舞蹈教室》这幅画的一边向远看去，画中人物的比例变得越来越小，这种空间布局给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观者仿佛正站在舞蹈教室的一角，目睹着舞蹈教室中正在发生的一切。
《舞蹈教室》犹如电影镜头下的某些片段，使画家与观者一样，作为旁观者隐匿于画面之外，窥视着运动中的人与物。这也是《舞蹈教室》的经典性所在，它颠覆了传统规则的「快照」式构图，呈现了德加对描绘现实的写实主义激情。
德加之所以钟情于舞女题材，除了绘画上的技巧展现，还有现实因素。
其一，1874年正是德加父亲去世的年份，一年之间，德加便家道中落，与兄弟一起背上了债务。为了还债，德加开始销售自己的作品，而芭蕾舞女题材的画作销量颇佳，因此德加创作了更多同类作品。集中的主题和高产的频次，使德加开始了其职业生涯的巅峰十年。
其二，因受到作家左拉创作的《娜娜》《萌芽》等现实主义小说影响，19世纪70年代的法国画家们都把视角对准了下层人的生活，德加也是如此。他的创作主题包括浴女、洗衣妇、咖啡店侍者，以及让他备受赞誉的芭蕾舞女。
芭蕾舞女虽然从事着高尚艺术，但这并不轻松：她们的每一次登台，都需要经历刻苦的课堂练习与日复一日的排练。为了展示舞台下的芭蕾舞女不为人知的辛苦，德加也将幕后正在整理舞鞋、练习室中苦练压腿的舞女表现在画中：
此外，芭蕾舞者还要面临令人沮丧的命运：19世纪末，法国是一个崇尚长裙和马甲裙撑的保守社会。由于芭蕾舞裙的裙摆过短，难以登上大雅之堂，芭蕾舞女并未受到尊重，只是在歌剧之间，人们休息的间隙，作为一种看客的消遣而上台表演。甚至，只要有人愿意花钱包下歌剧院的座位成为会员，就能拥有进出后台与排练室结交舞女的特权。
很多芭蕾舞女都是出身贫苦的女孩，她们从小被送进芭蕾舞学院学习，因羸弱的身姿被称作小老鼠（petits rats）。然而，她们希望获得歌剧院会员的资助，以维持家庭生计，或者一个跻身上流的机会。
仔细观察德加的芭蕾舞女画作，在舞台光鲜华丽的背景外沿，总会依稀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身影，这也是在暗示当时社会的此种风气。
芭蕾舞女贯穿德加艺术创作的巅峰期，他的笔下，舞女们不仅轻盈动人、姿态翩跹，也有在幕布后等待演出的无聊、排练室内刻苦练习的汗水，以及隐秘、屈辱的现实。德加曾经对一个舞女说过：
“我理解你们的挣扎和辛苦，你们不为人知的委屈和心酸；你们最真实的一面对我来说最重要。或许不漂亮，但够震撼。”
英国国家美术馆19世纪法国画展区的策展人金伯利·琼斯（Kimberley Jones）曾这样形容德加画作中的芭蕾舞者：
“她们不只是舞台上美丽的幻想，更是有血有肉的女性。德加总提醒我们耀目外表后的现实与真相。”
视力衰退的恐惧
1893年，德加感到他有失明的危险，因此他急不可待、狂热的画起画来。失明的恐惧使德加迫切想要快速地捕捉舞女们跳舞的瞬间，大部分画作均采用了色粉画。
色粉画来源于意大利语Pastello，是一种用彩色粉笔作为绘画工具的艺术类型。色粉画历史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人类历史之初，经达芬奇、米开朗琪罗、荷尔拜因的发展逐渐成熟。
其实早在1869年，也就是德加35岁的时候，他就尝试过色粉画，他的画面线条色彩光感相互交融，流光溢彩，流淌着欢愉的气氛。
色粉画在效果上来说，色彩更容易显得柔和，柔软，细腻，有一种既绚丽又朦胧的美感。而且使用色粉画能够方便迅速地捕捉人物瞬息万变的动态。可以说，德加的芭蕾舞女题材色粉画又将这种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方式复兴了，也是一种对古典的致敬。
后期德加不仅从事绘画工作，也同样对摄影、雕塑等产生浓厚的兴趣。他的雕塑作品同样是以芭蕾舞者为题材，但很少展出。唯一一件展出作品是1881年完成的《十四岁的小舞者》：
尽管都是芭蕾舞女主题，也许因为过于写实，这座舞女的雕塑并没有同题材的画作那么受欢迎，甚至因为舞女面容过于真实而被批评失去了“美丽的姿态”。
一生未婚的艺术奉献者
德加作为艺术家得到了很多声望，谈及他的个人生活，似乎也与艺术密不可分。他曾与美国印象派女画家玛丽·卡萨特交往十年，虽然没有修成正果，但却扩展了德加的绘画题材。
因为与卡萨特交往时，德加需要陪伴她一起挑选时尚品牌的衣服帽子，这使德加有机会长时间观察都会女性时尚的主题，画下了关于流行服饰的作品，从而留下了一个时代流行文化的面貌：
虽然德加一生未婚，但他并不孤独——回看他的一生，似乎一直在艺术探索中得到了精神上的愉悦和满足。德加发迹于古典主义，训练了扎实的线条功底；与印象派结交后，他掌握了光影的技巧；深受法国批判现实文学影响，他专注于创作展现人文关怀的现实主义画作；即使晚年受到眼疾的折磨，艺术也成为了他的精神支柱，并使他爆发了更多的创作热情。
1917年9月27日，埃德加·德加逝世于巴黎，享年83岁。他虽然通常被认为是属于印象派，但其更具古典和现实主义的作品，令他在印象派众多画家中独树一帜，也使他成为19世纪晚期现代艺术的大师之一。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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