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桥下的女人

我家附近的桥下，住着一个女人，中年的样子，也许更年轻些，毕竟无家可归风吹日晒的生活会催人老，而且，高加索裔的人到了一定岁数比亚裔更显老，我猜她四十岁左右，不过年龄不重要。

这边的homeless，一般都有drug issue或是alcoholist，邋邋遢遢让人退避三舍。但我从来没看到这个女的在抽烟或者喝酒，或者拿着针筒给自己注射（我还真见过），相反，她在桥底下的那个小窝一直都是干净整齐的，天气晴朗的时候我还见她收拾“床铺”，打扫她的角落，逢上感恩节万圣节圣诞节的时候，她的角落里也会有应景的装饰。

我去健身房最近的路是穿过这个桥的，所以会经常见到她。慢慢的我发现她其实并不violent，所以给她送了几次东西，有时是吃的，有时是暖宝宝，还送过面霜……去年临近圣诞节的时候，我鼓起勇气上去跟她说话，问她天冷了是不是缺什么，需不需要为她买点什么。她说她什么都有，不需要为她买任何东西，并且感谢了我。她讲话有理、客气，感觉像是在自家cozy的客厅里聊天，而不是在阴冷潮湿的桥底下。

去年最冷的时候接近零下二十度，她也住在桥底，没有去shelter。据说shelter里经常有人打架、偷东西，而且不自由，所以很多homeless情愿在外面受冷受冻，也不想去shelter。

我和E讨论，有可能她正在存钱呢，或者在等project的住房，等到她钱存够了或者廉租房排到了，就不需要再流浪街头、就可以过回正常的日子了。然而故事并没有往这方面发展，最近几次经过的时候，她都在自言自语，或者在大声对着空气咒骂，虽然没有见她攻击过谁，但我已经不敢再跟她讲话或者靠近她了。不到一年，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整个人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不过，在桥底这种恶劣的居住环境里，头顶不时有火车经过，身边的马路上也是川流不息的车和人，正常的人住一年也受不了的。更何况，作为一个女人，她有没有经历其他的暴力我不敢想……

秋天的周末，日光朗朗，凉风习习，穿着蓝色jersey的一家四口开开心心的从中央车站出来，牵着手赶往球场看棒球；桥底下的女人在发着疯，咒骂着什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