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檔】2020.11.03 一個城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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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戶X木島】春祭(四)
是夜月色如銀,木島只是路過。
平時很少出街,路途他都不認得,走著走著,只覺月亮很大很圓,很光很亮,就在身前,但很快就隱在流雲之後,情如幻滅,連他身後的影,都來同他道別。他在行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路,存款見底,不知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過,任涼風推搡著他前進。如是者,木島想起自己仍算年少的那時,在東京,在業田教授的葬儀式的歸途,也曾如是,一窮二白,天旋地轉,腳跟虛浮,舉步維艱,給他撿到。如今年光漸逝,這種寂然的日子仍圍著自己打轉,何以至此。額前有熱汗,明明是六月天,身體卻感覺冷,木島裹足,打了一個大噴嚏,多想一回頭,給城戶撿到。多想一回頭,看見他,跟自己招手,這麼夜了怎麼你還在通街蕩,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嗎,那這樣你上車,木島我們回家,我帶你回家。可是回頭看他不見,尋他不到。木島理生你怎能回頭,你莫行回頭。生命這般令人失望,連寂寞也是行經又經,重複又復。也曾年少,在東京,也曾寂寞如斯。
那家名叫AKEMI的小酒館隱在深巷中,小小招牌投在眉間,閃縮虹光霓影。木島只是一轉臉,仿若在門內的世界中,看到了日夜思索的那張臉孔。夜風長長,迎面撫過記憶的深處,一頁頁翻揭著他的哀情與防備,使他鬼使神差地,踏進去。他在吧檯落座,叫了一杯威士忌,喫了幾口,指尖仍舊冰冷。酒香嗆人,聲色糜爛,貪嗔癡怨,氣浮慾盛,多情應笑。一杯接一杯,喝到爛醉。
醒時在陌生房間,身邊有陌生女子,木島認出她,是酒館老闆娘春子。她告訴他,昨夜有客醉酒在酒館鬧事,是他出頭相助替她解圍,傷到左臂,軟骨挫傷。她沒有說,那時的他,神情陰翳,冷觀頹色,好像遁失,好像毀滅,好像身處崩壞之虞。木島不記得這些經過,只記得痛,又重又痛,左臂動一動,就能聽見清脆輕微的折裂。曾幾何時,他發夢都想左手斷裂,就此殘廢,再也執不起筆,得一斷止,得一救贖,得一自由。生之種種渴求種種痛楚種種缺失種種牽絆,原是在得不到時才要驕肆騷動。木島看著厚厚的石膏與繃帶,臉上浮沉恍惚的神色,輕輕笑,掩著手臂,道,「真奇怪,笑起來都疼,原來還會疼」。得知木島不是本地人,無親關照,春子便央他住下,算是報恩。她尋索著他的手,他讓她抓到,從她掌中傳來溫度,她說,「木島先生,拜託了,讓我照顧你,不然我沒有辦法心安」。鮮活溫熱的觸覺喚醒久遠的回憶,那時城戶向前踏出一步,也如是,尋索著木島的手。他一直是一個喜歡將話都藏在心底的人,只有在他觀察他的眼睛時,才能覷見他深重心思的零星端倪。他望進他的眼底,聽他說,木島,拜託,能幫我的只有你了。
在木島固執的記憶裏,那是他們第一次的互相餽贈。年輕氣盛的他們都褪去一層舊有的自我,無法逆轉的改變自此綿延舒展。另一天開始,他扮演柔馴的官能小說家鬼島連二郎,而他也擔起了盡職盡責的責編角色。他捉緊他的手,與他比肩而立。在這殘酷且不穩定的城市,眼前身邊只有這個人,沒有言葉的確定,他們就在黯裏撞見彼此,並且默認,將會一起行更遠的路。
春子捉著他的手,執著道,「住下來,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身體的某個部位,有些東西碎裂了,正漸漸瓦解,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復原。
但木島卻漸漸適應,四分五裂的自己。由破碎理解完整。或者說,不完整才是他的完整,眼下,只是被打回原形了而已。痛與傷害,極深極邃,如同生命,要你恆久忍耐。而痊愈亦或許是靜默:靜靜關照,默默啞忍。春子對木島的照料很是妥帖,有時自己抽不開身,便差那個叫靜雄的男孩時刻陪他。他們對視,微微一笑,都由對方臉孔上看到常年不擅交際的僵硬,相處起來,便心如止水,不動如山。木島時常觀察,靜雄人如其名,很沉靜,才二十歲,還沒有久住年長,長相清秀,眉眼幾分像春子,寡言,穩重,且乖巧,管春子叫「春姉」,事無巨細,通通應承。他便想,也許他們是姐弟,畢竟春子年輕至此,仍是十分美麗而誘惑。再不能寫作的日子,木島便時時翻看舊日的文稿。靜雄坐在他身邊,橙黃燈光下,一雙身影,也漫漶幕天席地的親密與溫柔。
陪伴的時日漸久,疏冷沖淡,看著木島生硬的右手,靜雄提議,「木島先生,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做你的左手,替你寫作。」木島聞聲抬頭,看著眼前這個眼光幽深的大男孩——俄羅斯套娃一樣,年輕的城戶,年輕的久住,年輕的靜雄——就有些震悸,有些惶惑,有些釋然的笑了。
他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托著下巴,隨性看著他,懶聲道,「啊啊,你是說執筆口述嗎,未免太老套點了吧……」木島的輕佻令靜雄微微感覺受傷,以為自己被嫌棄,心緒低落了許多。木島見狀,連忙改口,說,「我是說,我不是甚麼正經作家,寫的也淨是些不入流的東西,也許會冒犯到你……你要先看看嗎?」靜雄點點頭,主動湊過來,肌膚緊貼著木島,專注於閱讀。
『知道太遲了,兜錯這麼多路,再趕不上他,只能在繩索鬆開後,跌坐在地,尷尬難獨對。我想念他,我罪有應得。上帝說世人犯了罪,我便找不到說辭,只能是我罪有應得。但罪名謂何?我不知道。他們只是審判我——寫作抑或愛人——並沒有告訴我,我亦無可告解。說到底,兩個人類,互相吸引,因著甚麼呢?陰陽互生的兩性,或某種不可名狀的魔魅嗎?還是說,是造物主器官結構的對稱:陰||jing對陰||道,米青液對月|||jing,喉結對ru||房,鬍鬚對長髮。陰||jing加米青液加喉結加鬍鬚便是陽性,陰||道加月||jing加ru|||房加長髮便是陰性,陽性插|||進陰性宛若鑰匙插|||進鎖孔,一把鑰匙插一個鎖孔開一扇門,蘋果滾出孩子,生世相傳。如果造物傾斜,陽陽陰陰相生相照,便要罪人了嗎?如果我委身,他臣服,我們任對方予取予求,體內湧現某種生命驚蟄般的慾望之流,具體而強烈,從我們意識未知的領域,伸出一隻手。他的手,飽含情yu地愛撫著我的果體,我的手,尋覓探索著他的男體。那漲滿的熱望,陰||jing對陰||jing的碰撞與狂喜,究竟由何處生?說到底,人不就是萬種慾望匯流的甬道嗎?像被男子握住陰||jing的事,像被男子的陰||jing貫穿身體的事,突然超出原本自己對世界的認知,更何況,是由內而生,發源於體內的慾望,連自我認知的根基都被崛起。如果蘋果滾不出孩子,只得一生一世,到底有沒有愛情。』
木島走去窗邊,抽一支煙,無聲等待。不知等著甚麼,不知過了多久。聽到身後噠噠的腳步,他們微微錯落,站在窗前,凝視窗外景物。在窗子滑落的綿長雨水,分割著眼前的世界,漫延無數條狀。屋內空寂如斯。靜雄閉上眼,聽見彼此的心跳,像兩匹不安的野馬,在曠野亂步徘徊。
他微微展懷,由背後擁住木島,臉頰極輕細貼著他的肩胛骨,囁喏道,「木島先生,你到底是甚麼人……」木島緊咬下唇,由他突如其來地抱著,安穩不動如宋明山水,在齒間道,「如你所見,一個怪異的,不正常的罪人。」靜雄沒有話,輕輕摩挲著他的左臂。
鳥棲樹,魚潛淵,塵落地,安適又恬甯。覺到親近,並不慾望,好像久別重逢的故人。
他靜了靜,說,「木島先生,我也有一個罪人的故事,你想聽嗎?」
【接一個靜雄番外。略長,1.3w字,可自行跳過,只是為了完整人設,不影響城島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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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看到野玫瑰。荒地上的野玫瑰。
靜雄講述的聲音,似一場不期而至的驟雨,淅瀝淅瀝,灌進木島的耳蝸。
「木島先生,不是有那個說法麼,愛一個人或恨一個人到了極致,都會想要逃離,但我不想逃,相反的,我想見他,我想再見橫河先生一面,我不顧一切去了他的城市,我想……我想,我是無愛也無恨的吧,沒有從『我愛你』開始,也沒有到『分手吧』結束,我們何曾在一起過呢,我和橫河先生,我們也不成我們,不過我是我,他是他……話說回來,那時候,我就十四歲呀,懂甚麼愛和恨……木島先生,愛一個人,是真的會想要逃的嗎?」
沒有天崩地裂,木島卻地動山搖,身體如秋葉般抖落。他由袋裏翻出手機,撥電話給城戶。這一年多來,他從未主動與他聯絡,這第一通電話,他想問你愛過我對不對你是不是還愛著我,開口卻講錢。木島在黃昏的深處捏著電話壓抑哭泣,說,「城戶,你能不能借我點錢。」城戶說,「我正要找你,你怎麼不在家,你到底在哪裏?」低沉的把聲攀撫過去,好像摟了他的肩,讓他靠著,還有那麼一點戰戰兢兢,仿似記憶有個看不見的開關,一觸即發。城戶的肩平直寬闊,靠著,由只是太習慣到只是還習慣,那麼依賴。收了線,城戶將木島的地址暗記在心,還是趕著走路。
最後一班由東京站發車的JR還有一小時,趕不及,就沒了。好有歲月催人的況味。天空陰翳,雲層漲滿,似乎大雨將至。列車啟動時,天色又沉鬱了幾分。城戶坐在靠窗的位子,翻開攜帶的書,卻目光空浮,無法沉進去,索性闔上眼,頭靠車窗,枕著規律的響動,微微盹起。
列車漸行漸遠,將浮生舊事,通通甩在身後。他發夢見到木島,見到他站在海邊,凝望夕陽。他叫他,木島,他只是笑微微,影像光亮而輕抖,當他走進,抓住他的手臂時,他便像沙子一樣崩塌。在他的內裏,裹著一個小小女,就像俄羅斯娃娃,育出一個孩子。他叫她,彩花,她寂寂然看著他,然後,亦崩塌如沙,與沙灘融為一體。海浪沖刷著木島與彩花,將他們帶走,而城戶跪在原地,仍試圖維持流沙的形狀。有女子在播報,「列車已到新瀉站,請需要換乘的乘客在此下車,列車停留八分鐘」,城戶驚醒,心一沉,急匆匆落車,踏著喑啞跫音,轉乘前往酒田的特急線。
他城如此遙遙,城戶惶恐,怕等他趕到時,世界早就不一樣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