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记忆
母亲大人说我是凌晨3点25分生的,早晨安宁,所以我的名字里有这两个元素。我最早的记忆也许就是小时候有天夜里和奶奶一起睡觉时忽然想上厕所,但是我跟奶奶语言不通,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没办法只好哭。哭得大声了让在隔壁的堂姐也醒了,然后我才有机会坐在痰盂上尿尿,堂姐问我为什么哭我又不好意思说是因为想尿尿,哎,这就是让我心疼的小时候的自己。想表达却不知道怎么表达的那个胆小害羞的自己。
说起来,仿佛上厕所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总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有一次在父亲大人的学校的运动会上。他让两个他的学生陪着我,是两位小姐姐。连她们我都不好意思说要上厕所的事,最后找到父亲大人我才终于上了厕所。当然,对于那个害羞的自己来说,提出任何要求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而去厕所可能是其中最难以提的一个要求吧。
小时候的我有一段时间是奶奶带的, 而我们语言完全不通, 这也许是我性格内向又缺乏安全感的原因之一。跟陌生人讲话对那时候的我来说比登天还难。隐约记得有一次大姑妈带我去她的工作单位,我就是一个人呆着不言语,因为那时候跟她也不熟,更不用说和她的同事了。我记得一个自己蹲在地上的画面,听大姑妈跟我说别人说“这个小孩怎么这么奇怪,一句话都不说。”总之,是一个怪小孩就对了。爸妈对我也是这样的评价,他们希望我多说话,开朗一点。“太内向了,太内向了……” 这就是我印象最深的成长过程中爸妈给我贴的标签,而这个标签,我是到了初中才下定决心要去揭下,而后来我发现,这是一个不需要揭下的标签,因为每个人都不一样,这只是一个特质而已,特质没有所谓好坏。
跟奶奶一起的生活真的没什么印象了,奶奶生活在农村,那里也有一些小朋友。唯一一次我比较开朗的画面,是我在楼上对着下面的小伙伴们做跳舞的舞蹈动作,是否还唱歌了呢?记不得了。说到跳舞,后来上幼儿园时跳过《泥娃娃》的舞蹈。很奇怪,这首歌有点像我的童年阴影,因为歌词给我的感觉就像这是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娃娃,仿佛在外流浪孤苦伶仃。 对跳这个舞蹈的经历我也没什么感觉,应该就是表现平平吧,那时候我对自己的自我评价也不高。 就算有跳舞的机会,我也只是一只丑小鸭而已。母亲大人总是说我人很黑,一点都没遗传她的肤白貌美,我也在她半调侃的话中慢慢地就觉得我真的是一个不怎么样的丑小鸭。长大后发现,父母对小孩说的话真的很重要。多一些积极的语言,可能就会在小朋友的心里种下积极的种子。
结束了和奶奶的生活后,因为爸妈工作还是很忙,所以母亲大人有时就带着我上课,我还记得有一个画面是她班上的学生把桌子围成了个四方形,然后我就站在母亲大人身边。那时候她还是长头发,扎一个低马尾,穿着改良的旗袍似的衣服外面套个小外套。
和爸妈在一起时,我们是住在学校提供的宿舍里。那时候我就是个妈宝,不能离开爸妈。有一次我早上醒来发现爸妈都不在,着急地哭了,裤子都没穿就跑到门口。邻居的一个阿姨看到了以后赶紧让我回屋里去。有一次我在小舅舅家也是,找不到爸妈了就着急地在楼上往下看找人,我表姐都笑话我是妈宝!
学校宿舍还住着其他教师家庭,我印象中有个小伙伴很喜欢嘴里含着饭,还有一对双胞胎的婴儿。夏天的傍晚,母亲大人就让我坐在澡盆里露天给我洗澡,周围应该是坐着邻居的。那时候有点想大杂院的感觉。爸妈觉得我不听话的时候就会打我,印象中小时候经常被他们打,我脾气确实不好,不过我总觉得他们可以找到更好的方式跟我沟通。有一次我还记得我妈把我逼到了一个水沟里。那时候有些人家门口有水沟,我为了躲避母亲大人的打,就只好到哪儿去避险。
那时候印象比较深刻的还有我们夏天当地的清凉饮品,本地话叫lie vu,就是凉粉。听爸妈说是山水做的,我一直想象不出山水怎么能做出这么有质感的东西。凉粉再加点糖霜一样的东西,就是小时候很难得的美好回忆之一。
每次送我去托儿所,父亲大人都是骑自行车。我们那儿有一座桥,每次过桥父亲大人都会骑到离边上很近的地方,我每次都心有余悸,搞不懂为啥他要骑在那边儿上。还好父亲大人骑车技术挺好,我的担心都没发生,但另一件我因为想象而产生的恐惧并让我受伤的事让我还记忆犹新。我上的一个托儿所的一楼到二楼的楼梯都没有扶手,我每次上下楼梯都想象自己会掉下来,结果有一次因为太害怕我真的掉了下来,头上肿了一个大包。所以,千万别自己吓自己,要多一些积极想象才好。小时候的我不懂,就连现在的我也还在练习中。
后来,我们终于要搬新家了。父母亲大人忙着搬家的事儿,有一天就把我交给大姑妈,在还没有家具的新家里睡。对,那时候的我依然还是跟她不熟。尽管大姑妈对我也挺好的,我还是不习惯跟不熟悉的人在一起,更别说一起睡了,这是我无法想象的。所以,我不知道那时候是哭了还是怎么的,大姑妈没办法只好把我送了回去。那晚上爸妈超级生气,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顿。其实,现在想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好生气的,只是一个小孩想跟自己的爸妈在一起而已,有什么不对的呢?至于把我打得这么狠吗?长大后我有一段时间,对爸妈有时候狠狠地打我这件事难以释怀,我理解我的脾气确实差,但是我觉得在这漫长的过程中他们好像没有努力探索更好的让我明白他们的意思的方法,或许他们忙于生计没空想这些,又或许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