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
下班后和另一个室友xy一起风尘仆仆地敢到殡仪馆。停好车,xy走在前头,我走在后头,正想着问蜜姐妈妈叫什么名字呢。前后的xy说,她在那儿。
一个身着黑色休闲装的大高个,体型比上学那会儿大了好几个号,躯干微微前倾,背对着我们,正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我们走了过去,拍了拍她。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她转过身来“来了哈。你们先等着,我先处理个事。”她的神情很镇定,声音也很稳。大步流星地走来走去的,跟不同的人交代着事情。
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昨天电话里那令人心碎的哭腔,完全一点痕迹没有。也没有想象用的情绪崩溃或衰弱。毕竟,妈妈的后事只能靠自己操持吧。
她得顶着。我也松了口气,她看起来还好。不愧是上大学时外联部的部长,遇事不慌不忙,泰然自若。经过十几年的历练,她更加的沉稳了。
我和xy似乎也帮不上忙。她家的亲戚招呼着我们落座,让我们喝水。我们俩看着她倾着身子,来来回回的走着。一会儿宾客来了,一会儿宾客走了。一会儿要跟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交代事情。我们都插不上话,更插不上手。
饭点到了,她和阿姨照顾着我们去食堂吃饭,好几桌客人。除了她们这一家的,应该还有一家吧。因为经过桌子的时候,我看到另一个年轻女孩手臂上也带着个“孝”字。
她也没跟我们一起吃饭,又回到灵堂守着,阿姨给她端了一些饭菜过去。我和xy边吃边聊,也和同桌的叔叔阿姨们搭上几句话。
饭后回到灵堂,没多一会儿就举行她妈妈的遗体告别仪式。子女站第一排,直系血亲站第二排,其他亲戚站第三排。我和xy排最后。听着司仪的悼词,看着她妈妈笑脸盈盈的照片,回想着当年去她家里,她妈妈爸爸热情的招待我们,健谈开朗,积极乐观。这一切,似乎都过去了很久很久,变得好远好远。我都不记得,当时阿姨做了哪些好吃的,只是在想,如果真的有另一个世界,突然去到那边的阿姨,会不会害怕。
亲友们开始瞻仰逝者遗容,她又在第一个,哭得不能自已。前排的亲戚,都是她妈妈爸爸的兄弟姐妹吧,也哭得眼睛通红。
遗体告别结束后,亲友们开始陆续离开,送客人离开的空档,她过来陪我们坐着聊天。原定我们是打算陪她守灵,然后第二天跟着一起送她妈妈上山。但她考虑到我们第二天仪式结束后要立马开车返程,就让我们还是今晚就走。
“没事的。待会儿等亲戚们走了,我就安安静静再陪妈妈一晚。你们也有自己的事,家里都有小孩,熬夜明天开车我不放心。”
我们给阿姨上香,祭拜了一下,然后去灵堂后面烧纸。她大声地说:“妈妈,她们来看你了,你都是见过的。她们家里都有两个宝宝,你最喜欢小孩了,你要好好保佑他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我心里觉得好难过。她长成了大人的样子了,就像我们小时候,大人们祭拜祖先时的样子。
从殡仪馆出来的时候,xy说,我想起了再见1988里面,德善奶奶过世了,大人们吃吃喝喝玩玩笑笑,结果等到大伯踏进家门那一刻,德善爸爸姑姑们情绪都崩了。
“哥哥,妈妈没了。”那一刻让人太泪奔了。
是啊,成年人的世界里,凡事都有自己扛着。人后再来慢慢疗养伤口,排解情绪。
也不知道,她的坚强,以后能在谁面前卸下,再像个孩子一样,痛痛快快哭一场。